第二十八章    可笑的飯局

出了三月七日，寧西接到彭海江的電話，和萬天的飯局定在了“萬春園”。萬春園是林夕最豪華的地方，萬天是仗著市領導的頭銜享受高等的消費水平。

寧西回家換了身衣服，簡單的白色棉布短裙外面黑色的短外套，之后驅車往萬春園去，車子停穩往“摘星閣”走，寧西來過萬春園一次，但是并沒有進去過摘星閣，聽過這里有有錢人很喜歡的游戲，但是今天她并不是沖著這個去的，單純只為應酬。她駐足在大廳，等待謝成他們的到來。謝成向來守時，不一會就到了，看到寧西的打扮不禁皺了皺眉。

寧西機警地問道：“怎么？有問題？”

寧西的美是無可指摘的，謝成建議道：“像參加這樣的飯局，露得越少越好。”

下車前寧西把黑外套脫了此時溜著光光的臂膀，她不自覺地扯了扯身上的短裙，聳聳肩：“我覺得挺得體的。”

謝成沒再說什么，領著寧西進入包間。

不一會，萬天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這次武漢之行也去了，是萬天的手下，另一個據他介紹是城管局的，華藝這邊只有謝成和寧西，五個人互相寒暄后款款落座。

萬天穿得西裝筆挺的很是紳士，和謝成客套了之后，朝寧西友善地點點頭，萬天最初留給寧西的印象也是這么客氣、彬彬有禮的。寧西報以親切的一笑，心里卻打著小鼓，希望這次的飯局能夠順利進行，趕快結束。

大家落座，就進來兩位美艷女子，同樣身著性感的三點式泳衣，一個清麗點一個妖嬈點一左一右相伴而站，溫柔而笑。

“謝老板，你來？”看著兩位美女，萬天臉上的笑容多得堆起來傾頭問道。

“自然是領導來。”謝成推讓道。

“那么我不客氣了，這位吧。”萬天指著左邊清麗的女子說道。

不一會萬春園的游戲就上演了，“美人撈”，這是萬春園的頭牌節目，穿著美麗泳衣的女子和變換靈動的魚在一個偌大的魚缸里面展開追逐的游戲，女子拿著工具依照食客要點的魚種進行捕捉，期間過程生動刺激還帶香艷。

明顯這個游戲很吸引客人，萬天和幾個男人都看得目不轉睛，謝成也不是圣人偶爾瞟幾眼，但面對這樣低級的游戲明顯不是很感冒。寧西懶散地在邊上干坐著，眼看女性遭到男人如此不堪的調戲心里并不好受。

“寧經理怎么不動杯子啊？這里的紅酒都是意大利原產的，嘗嘗味道。”萬天示意邊上的侍者給寧西倒酒。

“不用，我開車來的，喝點飲料就可以了。”寧西立馬說道。

“我就怕你們給我來這套，代駕我已經給兩位找好了，來來來，小葛給寧經理倒上。”萬天轉頭跟謝成說道，“謝老板，不是我當著面夸寧經理，為人處世真的很細致周到，做事干凈利落，有這么一個助手幫襯著你們公司要上市是指日可待。”

華藝要上市的事寧西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照理公司規模也不小，盈利也比較可觀，上市是自然而然的。

“要得到領導的夸獎是不容易的，這次派你去武漢看來是對的。”謝成講話向來比較城府，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既然這樣，我敬領導和在座的各位一杯。”寧西知道自己的酒量，像這樣的飯局該出手時還是得出手，不然很難做好自己的工作。

“客氣客氣。”萬天等人站起身碰杯。

寧西一揚脖子就把一杯紅酒喝了下去。

寧西豪爽的舉動迎來了一片喝彩聲，謝成看了眼寧西，他自然沒料到寧西會這樣干脆，看似柔弱的女子喝酒時卻一點也不扭捏，最初選擇寧西坐現在的位子并不純粹是因為她的能干，沒想到她能帶給自己那么多的意外。

酒喝開了就不會只是一杯兩杯這么簡單，特別是萬天這樣的人酒場上過慣的就像是一個酒壇子，沒個二三瓶是不會罷手的。

倒是謝成借著胃不好，免卻了不少酒事，硬著頭皮喝了兩杯之后就成了陪客。

“看來我真的得給寧經理找代駕了，似乎喝得不少了，要不待會我送寧經理回去吧？”喝了許久之后，萬天臉泛紅光。

寧西就算不明白萬天的用意也不是隨便讓陌生男子送回家的人，她直接撒謊：“我男朋友待會會來接我的。”

“哦。我們這里吃完可還有下一場呢，到時他怕要睡了。”萬天借著酒勁說道。

寧西清醒得很，機警地說道：“我讓他來接我是給他機會，他哪里會睡呢。”

“是是是，送美女回家也是一份美差。”萬天臉上泛著淡淡遺憾，轉頭問謝成道，“謝老板急著去麻將嗎？”

“陪領導呢，哪能去麻將？”謝成說道，臉上倒泛著懶散之色。

“領導前領導后的，叫得我都下不來臺了。”萬天喝了剩下的酒說道，“既然不去麻將，我們就在春風年華開個包間，我也好久沒練練嗓子了。”

隨同一起來的人聽見要K歌，都紛紛附和，謝成不情愿也不好拂了面子。

春風年華只是萬春園的一個樓，那是一個娛樂樓，里面都是娛樂設施，消費水平自然也是不菲。做東的謝成估計也要花去不少。但這種和市領導打交道的活還并不是任何企業都能得到的，因為近萬元的消費花出去之后換來的也許是上百萬乃至上千萬的利益，這個道理在座的每一位都很清楚。所以花錢的絕不會手軟，付錢的絕不會小氣。

寧西并沒有良好的嗓音，對K歌這樣的事情自然并不感興趣，而想要推卻也不能，只得跟著萬天他們轉移場地。

走進春風年華，門口站了兩長溜的人，一溜是公主，一溜是王子，個個品貌端正，濃妝艷抹，穿著一色的服裝臉帶笑容，殷勤備至。

走進包間，照常一長排的姑娘等著萬天他們挑選，他們當仁不讓挑了其中最出挑的兩個。兩位市政府出來的工作人員嫻熟地擁著兩個女子的肩頭，丁點公職人員的形象也沒有。寧西突然想到了以前的公公林建國，總是很晚回家的他是否也是如此醉生夢死呢？寧西可憐起了平時不太友好的前婆婆來了。自然，由這些人寧西也想到了林天佑，好久沒有浮上腦海的人，突然攜帶著憂傷席卷而來。

“寧經理，我敬你一杯！”萬天脫了西裝，似乎興致頗濃，他這回喝上了啤酒，“很高興今天能賞臉過來。”

“我再喝下去可真要喝醉了。”寧西說的是實話，雖然頭腦是清晰的，但是再喝下去估計就趴下了。

“寧經理，你這樣就沒勁了！”萬天轉頭問謝成道，“謝老板你說呢？”

“估計她也喝得差不多了，光喝酒也沒什么意思。”謝成笑著說道，“我給你找小月過來吧？”

“你別打趣我，寧經理這樣出水芙蓉般的人，把小月招來不是降低了她的檔次？”萬天瞇著眼笑道。

在昏暗的燈光下，寧西看到萬天變了臉，本來清肅的臉孔變得晦澀，甚至帶著流氓習氣，她緊了緊身子覺得自己確實穿得不合時宜。

謝成干笑了一下，說道：“既然人家是出水芙蓉般的人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簡單玩玩就可以了。”

“她是你的人么？”萬天瞇著眼問道，“是你的人我就該收斂點。”

謝成直直說道：“你就當是我的人好了。”

萬天頓了頓，笑笑：“真的假的？你不怕你老婆鬧騰？”

謝成沒有回答，臉上帶著笑容。

萬天點點頭：“那行，寧經理既然不能喝了，唱首歌不過分吧？”

唱歌是寧西的死穴，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足以壯膽，她急忙推卻道：“不行不行，我五音不全。”

“到底我為難你，還是你難為我啊？”萬天無趣地靠在沙發上，眼睛注視著寧西。

寧西撇撇嘴，拿起面前的酒杯，豪氣地一口下去。

“好！”萬天喝道，“我們這樣干喝也沒意思，我們猜拳喝，誰輸了誰喝。”

“猜拳我不會，這樣我們擲大小。”寧西站起身，“不過在玩游戲前，我先上個洗手間。”

“帶這位小姐去洗手間。”萬天說話很大氣，也許是喝了酒的關系。

美麗的侍者引著寧西到了洗手間門口，寧西照了照鏡子，鏡中的女子面色緋紅，白色的衣裙襯托得更加嬌俏可人。她埋下頭拿水往臉上沖，似乎清醒了不少。現在外面玩得正酣，如果自己離開應該不成問題，只是如果自己就這樣走了是否太對不起謝成了？但是自己確實不能再待下去了，照萬天的勢頭是要把自己吃了。

哪知寧西打開門，萬天正站在門外，看到寧西出來，慢慢走了過來身子漸漸貼向她，寧西嚇得急忙往后閃躲。

“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真的很讓我著迷。”說完萬天的嘴就吻上了寧西的嘴唇，手上更是不閑著摸上了寧西的大腿，謝成說得對，這樣的衣裙太撩人心智了。

面對這樣的突然襲擊，寧西呆住了，酒精的作用使她的動作慢了半拍，過了一會她慌張得用力推開萬天鉆回了包間，坐在位子上能感覺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謝成掃了一眼：“你沒事吧？”

“我沒事。”寧西摸了摸發燙的雙頰，“我喝得太多了，時間也晚了該回去了。”

“行，我先送你回去。”謝成站起身。

“干嘛這么早回去了？”萬天摟上了寧西的肩頭，另一只手舉起酒杯，“來，我們再喝。”

“不了，我喝得有點過了。”寧西想要掙脫萬天的手，可是對方抱得更緊了，“我都醉了，真不能喝了。”

“哪有喝醉的人會說自己醉了的？”萬天拿著杯子，酒精也好本色也好，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輕浮，“我們不是還要玩游戲的嗎？”

“我頭暈得不行，真不能喝了。”寧西無法掙脫萬天的手。

“別這樣，既然出來了……”萬天探過身子低下頭。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拍在萬天的臉上，寧西微微笑笑，朝著謝成說道，“我真的喝得太多了。”

謝成扶著寧西的手：“行了，領導實在是對不起，你在這里唱著，我先送她她回去，估計真的喝高了，做事都不分輕重。”

萬天摸著臉上的手掌印，這一巴掌打得真是結實，幸虧自己皮糙肉厚不然非腫起來不可，這女人，看著柔弱哪來那么大勁？借著酒勁撒潑，現在自己明擺著只能吃這啞巴虧了。

寧西身子浮軟，被謝成扶著出了包間的門。坐上謝成的車子他送自己回家，披上外套寧西深深呼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看了眼謝成：“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了。”

“想起什么傷心事了吧？”在夜色中謝成顯得更加神秘，在他眼里寧西是稚嫩的，心事一目了然。

寧西沒有說話，林夕的夜色在眼里變得模糊，她很少喝酒，來到萬春園令她想起了林天佑，酒令智昏，自己鮮少進入這樣的場合就失態了，何況長久泡在酒湯里的林天佑。寧西的生活就是被酒精慢慢改變的，如果不是楊海玲的出現，寧西不會有勇氣離婚，而沒有酒精的出現，寧西相信也不會有楊海玲的出現。

在寧西渾噩的夏夜，她終于釋然了，林天佑離開自己，不是不愛了，而是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寧西不想進去，所以他們才會分手。他們的婚姻沒有背叛，沒有拋棄，只是他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遺憾的是上天讓他們相識了，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都彼此失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