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剛剛一年的黃石,懷著美好的愿望準備在部隊大顯身手,好好地干一番,弄個一官半職,不至于再回到落后的家鄉臉朝黃土背朝天干農活。他來到部隊后,即到某坦克團汽車連任駕駛員,他聰明、好學,很快就考到了汽車駕駛執照。
他拿到執照的那一天,心想:這是第一步,我的兵種也好,下一步是爭取給哪位首長開小車。可是,愿望總歸是愿望,他剛入伍一年,因部隊奉命整編,他從原部隊復員了,根據命令,哪來的人就回哪兒去,他沒有絲毫的選擇余地,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家鄉。
他深深地感到命運的不公平,同時,也覺得自己的命不好,生不逢時,沒有趕上好時候。
一天,他正好在自己的家門口,碰上了初中的女同學邵蘭。
邵蘭見到黃石,心中一驚,忙問:“黃石,你不是參軍去了嗎?”
“是,又復員了。”
“這么快?還沒到兩年吧?”
“剛一年,就碰到部隊整編。”
“你在部隊干什么?”
“坦克團的汽車兵。”
“你有駕駛執照嗎?”
“有。”
“那太好了。”邵蘭興奮地說。
“好什么,我們家這么窮,有駕駛證也沒用。”黃石心灰意懶地說。
“黃石,我哥前幾天買一輛貨車,正想找個幫手搞運輸,你和他在一起不是挺好嗎?”
黃石一聽,也覺得不錯,他回家對父母說一聲,就來到邵蘭家,邵義一見黃石這樣棒的身體,滿心歡喜,兩人立即談妥,黃石給他開車,一個月400元工資,吃喝不算。
黃石立即答應。
第二天,兩人就出車去石家莊接貨。
這樣跑4個月,黃石也攢了一些錢,因為在外面闖蕩,見得也多,看到家里的窮破樣,他心里就很不滿意,他們一共哥仨,他是老三,他大哥、二哥均未結婚。
有一次,他靠部隊戰友的關系,將大哥介紹到吉林去開山采石掙錢。
二哥在家里干活,侍候父母,家庭生活還算不錯。
隨著日子的增長,黃石與邵家接觸也越來越多,邵蘭對黃石也有傾慕之意,時間長了,兩人的關系也漸漸公開,村里人都知道他們倆的事情。
邵蘭她哥見黃石老實能干,車又開得好,也有心成全他倆的事。只有黃石的父母不知此事。
一天,黃石出車回來與父母談及此事,他說:“我想娶個媳婦。”
老母親一聽,很高興,說:“咱家沒有錢,誰愿意到咱家當媳婦呢?”
“媽,你要同意,明天我把她領回來讓你看看。”黃石剛從邵家喝完酒回來,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
“老三,你說的是誰呀?”老父親在一旁抽著煙問。
“就是邵義的妹妹邵蘭。”
“什么?是她!”
“對。”
“不行。”
“為啥?”
“老三,娶誰也不能要這個瘋丫頭。”老母親口氣很堅決。
“媽,她挺好的,為啥不行?”
“老三,你整天在外面跑,你不知道鄰居的人都說她啥。”
“說啥?”
“她是破鞋,整天在外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男人,她不是一個好東西。”
“媽,你不能聽他們瞎說,別的女人我沒看上,我就看上她了。”
“我不同意。”老母親口氣十分堅決,沒有絲毫緩和的余地。
這時,老父親敲著煙袋鍋說:“老三啊,男大當婚,可你也不能著急,該有個排行,你大哥、二哥還沒有結婚,你得等他們兩個成親之后,再說你的事。”
黃石的心頓時一涼,聽父親的口氣,也不同意他現在就結婚,他當夜無話,氣呼呼地脫衣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出車去唐山,天還未亮,黃石打開車燈,與邵義兩人去唐山拉貨,車上,黃石仍然想著昨天的事,心中越想越氣,所以,自從上車后一句話也沒有說。
邱義見黃石滿臉不高興的樣子,遞給他一支煙,關心地問道:“怎么了?一大早就這么不高興?”
“大哥,我爸我媽不同意我和邵蘭結婚。”黃石心直口快,毫不隱瞞地說了出來。
邵義一愣,忙問:“為啥?”
“我媽說家里太窮,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黃石隨口說道。
邵義一笑,說:“這算啥事?咱們沒有別的東西,但咱有錢,明天選個地方,咱們蓋幾間大房子,我出錢,要不,你打聽一下誰家賣房,咱們買三間。”
黃石仍然高興不起來,又說:“我爸說我大哥、二哥還沒結婚,我最小,應該等他們結婚后我再結婚。”
邵義想了想,說:“沒有道理,我們整天在外跑,什么人都見過,應該機動靈活,不要墨守成規,總是按照祖宗的老規矩辦,誰有合適的誰就結婚,為啥得按順序來?”
黃石也覺得邵義說得有理,心中更加不快。心想:我的兩個哥哥要有我一半本事,也不致于現在還找不到對象,人太老實了沒有用,好馬被人騎,好人被人欺,這話一點兒不假。
他走神了,正在這時,前面有個人影晃動,他忙踩剎車。可是,已經晚了,汽車將前面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帶倒。
汽車停下后,兩人慌忙跳下車,黃石定睛一看,我的天,騎自行車的人頭已被前輪壓上。
他頓時傻了眼,忙去倒車,邵義將那人拉出來看時,那人早已死了。
這時,汽車已停在一個村莊,早起的人們見狀,紛紛圍上來。
有人大聲對黃石說:“誰讓你們這樣開車的?你會開車嗎?過村莊不減速,也不按喇叭。”
“不能讓他們跑了,記下他們的車號。”
兩人見狀,只好停車等著交通隊來處理,兩人焦急地等了好長時間,交通隊的人才趕來,處理結果是:死者家屬要賠償1萬元,最后經過調解,賠償8千元,按黃石與邵義當初簽訂的合同,這錢該全部由黃石出,但黃石沒有那么多錢,他僅能拿出4千元,另外4千元由邵義出。
交通隊吊銷了他的駕駛執照,并且是無期限的。
黃石十分傷心,但他又無處發泄,好在他平時掙的錢都攢著沒動,家里沒破費多少錢,可他越想這事越難受,他整整在家躺了一個星期,誰也不見,跟誰也不說話。
后來,邵義托人捎話找他出去,他心情才有些好轉。
這天晚上,邵蘭將黃石叫出來散步。
邵蘭看著黃石一蹶不振的樣子,關心地對他說:“你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我看著心里難受,錢是小事,只要人在,以后什么都能夠有。”
黃石長嘆一口氣,對他說:“我真是時乖命蹇,倒楣的事全讓我給碰上了。”
“黃石,你是男子漢,這樣折磨幾次你會更剛強的,想想辦法,還得干點兒事才對。”
“當今社會,沒錢什么也干不了。”
“人只要有志氣,貧不足羞,錢是靠人掙的,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借點兒,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上班又上不了,又沒有正式工作,我已學會開車,我不想離開本行,有錢我想買臺拖拉機搞運輸。”
“得多少錢?”
“1萬多。”
“黃石,你別愁,我想辦法湊點錢,爭取早點買上拖拉機。”
黃石聽他此談,心中又興奮起來,他對邵蘭說:“要是買上拖拉機,看現在這個勢頭,半年能掙回本錢。”
“好,你先打聽一下哪兒能買到,我回去給你弄錢。”
兩人又談了好久,望著天上的星空,對未來又充滿美好的憧憬,很晚,兩人才分手回家。
黃石在回來的路上,心情格外輕松,不知不覺吹起了口哨,回到家時,二哥黃玉正在院子里,黃玉看他的神態,問:“上哪兒去了?”
這時,恰好他母親從屋里出來,一看黃石的樣子,就不高興地說:“那還用問,肯定又去找那個黃毛丫頭去了。老三,我告訴你,你跟她沒有好,她是個喪門星。”
“你憑什么罵她,她哪兒得罪你了。”黃石不高興地質問媽媽。
“不管怎么說,總之,我明告訴你,我活著就不讓她進咱家的門。”
“不讓進就不進,我在外面蓋房子。”
“好啊,你翅膀硬了就忘了我,將來娶了媳婦不得打我呀!她是個狐貍精,怎么把你迷上了。”
“不許你這樣說她。”黃石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他不理解母親為什么對邵蘭這樣無情。
黃石憤憤地回到屋里,二哥也跟了進來,黃石把衣服脫下來往炕上一扔,對二哥黃石說:“明天我去買拖拉機,咱倆出去搞運輸。”
“買拖拉機,你有錢嗎?”二哥問。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沒錢不會借嗎?”
“得多少錢?”
“1萬多。”
“這么多?”
“這算啥,半年就掙回來,這年頭不掙白不掙,等政策一變,有錢是真格的。”
“上哪兒借這么多錢?”二哥為難地說。
“邵蘭說借給咱們。”
不料,這話正好被門外的母親聽見,她從門外進來,又沖著黃石喊:“我說這狐貍精迷上你,原來她有錢,她用錢把你迷上了。”
黃石說:“媽,話不能這么說。”
“我知道你們大了,都有主意,我告訴你們,咱是老實人家,靠雙手掙錢吃飯,世上的錢不是好東西,我不許你要那妖精的錢。我們家寧可窮,也不占別人的便宜。”
黃石見母親如此不講道理,自知不能理喻,知有人偷講了邵蘭的壞話,他跳到炕上用被蒙了頭,抱頭裝睡,任憑母親在地上說什么話,他一聲中吭。
母親又說了好久,才自覺沒趣,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當夜,黃玉和黃石兩人睡下無話。
第4天,黃石與邵蘭去買拖拉機,黃石很快又考了執照。
從此,黃石與二哥一起搞運輸,一個月下來,純掙3千元,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年,就能掙到一個拖拉機錢。
黃石與黃玉每個人起早貪黑,干得越來越有勁。
他父母見狀,也不再說什么,殷勤地給他們起早貪黑做飯,做好后勤工作。
黃家的日子漸漸有了新起色。
可是,好景不長,在他們哥倆跑運輸的第三個月時,一天,他們的拖拉機突然平板梁斷了。按照買拖拉機時的規定,半年之內出現質量,總是廠家負責退換。
黃石找到廠家,要求退換,廠家派人來檢查后,廠方的人說:此梁不屬質量問題,是超載所致,不負責賠償。
黃石一時怒起,立即向法院起訴,狀告廠方不守信譽,要求退貨。
后來,法院調解,雙方達成退車協議。但是,廠方認為,黃石超載,如果要求退貨,他們可以負責替換,但他必須交兩個月的磨損費3000元,并且規定交款日期,過期不付,按每天千分之五的數額追加款額,黃石當場拒絕,認為廠方是故意設阻,刁難他們,他氣憤地撕毀合同,扔下拖拉機,轉身奔出門去。
他一個人來到街上,心中義憤填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得出結論,自己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既沒有當官的做靠山,又沒有更多的錢,因而,他們明明欺負人,他也有口難辯,他不禁仰天長嘆:蒼天啊!為何世道對我不公?多財不富命窮人。
回到家里,母親聽說敗訴,又大罵邵蘭是一個喪門星,沒有她,也許黃家不會如此,如今不但沒掙著錢,又賠了許多,他們又拿什么當錢?
邵蘭的父親聞知此事,登門要錢,黃石一時無計可施,當夜出走,乘上西去的火車,到西岳華山下車。
黃石上學時就聽人講,華山很險,看了電影《智取華山》之后,他一直把登華山當成自己的一個理想。
今天,他隨游人來到華山,心中格外不能平靜,看著別的游人興高采烈地一邊談論一邊觀賞風景,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話。
他癡呆呆地望著遠處,心想:人生在世,早晚也得死。我如今受夠磨難,也許別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我一個貧民,又沒有誰來幫助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今天來到華山,該看的也都看了,倒不如死在這名山大川,也了卻煩惱。想到這里,他將嘴中的煙頭扔掉,向陡峭的山崖走去。
可是,他剛走幾步,便被人喊住,只聽那人邊跑邊喊:“小伙子,站住,不要再往前走,那邊危險。”
他回頭看時,卻見一個治安人員跑過來把他拉住。
那人嚴肅地對黃石說:“你不要命了?告訴你,前幾天還從這兒掉下去一個人。”
這時,有幾個游人圍過來,黃石見眾人看熱鬧,只好答訕說:“我想看看這邊啥樣,沒事。”說著,轉身走過來,那個治安人員看著黃石的背影說:“小伙子,你還年輕,干事可要小心,怎么能這樣毛手毛腳?人命豈是兒戲?下次千萬要小心。”黃石心中想:看樣子在這個地方想死也不太容易,可活著又有什么意思?一想到那個可恨的家和以前令人傷心的事,他一步也不愿意往回走,回想剛才老人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我活了這么大,不容易啊,怎么能白白地死呢?看別人生活得那么快活,我比他們少什么?難道人生來就是不平等嗎?有些人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平等嗎?難道他們都在胡說八道?我一個人就這么默默無聞地死去,跟死去一只螞蟻有什么不同?對,我不能這么白死,死也要賺上一個。
他一邊想一邊下山,他覺得家里對他已經沒有絲毫吸引力,邵蘭雖然對他一心一意,可她的父親已經翻臉不認人,回去他若跟我要錢,我掏不出來呀。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去找東北采石場的大哥,在他那里掙點錢再說。于是,他買了去東北的火車票,乘車直接到東北,找到采石場的大哥。
他大哥黃銀已經是一個小工頭,猛見黃石來,吃了一驚,著急地問:“三弟,家里來了電報,正在找你,你這幾天去哪兒?”
黃石沒好氣地說:“去華山玩了。”
“什么?這時候你還有閑心玩兒?”大哥十分不解,也十分氣憤。
“大哥,我想在這兒干幾天,掙點兒錢再回去。”
“這活兒你能干嗎?就是上山砸石頭,苦大力,沒有別的活。”
“我有力氣,活是人干的,他們能行,我也能行。”
“那好吧,先給你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就上山打石頭。”大哥無可奈何地說。
第二天,黃石便和其它民工一起上山打石頭。
干一天活回來,他累得全身無力,回來后連飯也不想吃,便躺在炕上,他望著用高粱桿做的天棚,瞪著一雙大眼睛出神,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落到這種地步?想到在部隊的生活,想到與邵義一起出車吃的大魚大肉,想到與邵蘭在一起的溫柔日夜,如今,他躺在這東北的荒山腳下,誰還能記得他?以前未曾想到會弄到這個狼狽地步,他憤憤地想:這個社會充滿不公平,沒有光明,一個人一步走錯,便步步錯下去。他忍受不了,不甘命運的擺布,他要抗爭,因為他自己覺得還年輕,還有力量。
黃石在這里干了一個星期,突然又接到家里二哥的電報,說是拖拉機廠和邵蘭父親找他要債,讓他快想辦法。
黃石接到電報后,心中大驚,心中暗自嘆道:真是天意絕我去路,我今天既然走到這一步,家是不能回去了,可是,怎么辦呢?他默默地回到簡易房中,正好看見放在另一房中的炸藥,他突然心中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當晚,他想了很久,現在,擺在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是到福建、廣東一帶去偷渡到香港,再就是出家當和尚,或者是死。
他又細細地想了一下,要偷渡須得有時間和錢,要當和尚怕人家不收,到那里也沒啥意思,一個是死,一個是跑,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難道我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二天,他找到大哥黃銀,要和他借點兒錢,可是,黃銀開口就說:“我沒有錢,我有點兒錢還準備娶媳婦,也不給你,給你,你也是要亂花掉!”
黃石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好生難受,默默地回到房中,再也不去山上干活。
大哥見狀,又走過來訓他:“你欠了人家那么多錢,到這里又不干活,你說你想怎么辦?”黃石一語不發,黃銀又訓斥了他幾句話,才轉身上山。
黃石見哥哥走后,左思右想,已經知道沒有更好的出路,要去偷渡,又沒有那么多的錢,半路上如果被人抓回來,臉上更是不好看,他實在想不出辦法,便打開別人放在屋里的小收音機,收音機里正好在講國際上幾例炸飛機的案件,他心中一震,禁不住罵道:“他媽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活到今天,不能就這么白白地死掉,我也要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讓他們也知道一下我黃石的厲害。想到這里,他關了收音機,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來到隔壁放炸藥的地方,他要去炸飛機,要干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他很快拿來幾條炸藥,將炸藥捆好,安好導火索,又用報紙將炸藥包好,放進皮包里,這一切準備停當,他又想了一下去機場的路程,將兜里的錢又拿出來算了算,便不辭而別,悄悄地走下山去,乘上火車,直赴W市,他下火車后,剛出火車站,正好被一個體出租車司機攔住,硬拉他上車,黃石也未拒絕,便上了車,對他說道:“去機場。”
個體出租車司機看他的裝束與神態,有些不解地問:“去機場?”
“對。”
“你去機場乘飛機嗎?”司機沒話找話地問他,心想:看你一個鄉巴佬,還有錢坐飛機?我一定得多要你點兒錢不可。
“不,去找我一個戰友,他在機場工作。”黃石隨口編道。
司機再也不說話,將汽車飛快地向機場駛去。
黃石又問:“今天還有飛機起飛嗎?”
“沒有了,天這么晚了,得明天上午才有飛機。”
汽車到達機場,司機要黃石30元車費。
黃石想了想,也沒和他討價還價,便付給了他。
他看天色已晚,在一家小店吃了一頓飯,便去找旅館,進門剛要開口,服務員便問:“住宿嗎?有證件嗎?”
“沒有證件。”
“沒證件不行,我們不敢留,你走吧。”
黃石只好又退出來,有了這次經驗,他心中有了主意,來到匯豐旅館,他主動對服務員說:“我證件在火車上丟了,我在這兒住一宿,明天就走。”
服務員笑著說:“行,我們不管什么證件,有錢就行。”
這樣,黃石很順利住下來,晚上,他左思右想睡不著,想起從今后再也見不到邵蘭,心中又有些不舍,他轉頭看見床頭有支鉛筆,從筆記本上撕了一張紙,寫了一首詩:人生在世都有家,我在流浪心想她;但愿她也知我心,來生來世再見她。寫完之后,他覺得心中平靜些,再也沒有什么牽掛,便把筆記本放在枕頭下面,脫衣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匆匆起來,飯也沒有吃,便去機場,他在進入候機大廳時被人攔住。
“飛機票,拿出機票才準進大廳。”
“我不上飛機,我找我的戰友。”
“他叫什么名字?”
“萬文理。”
“大廳里沒有這個人。”
黃石見此計不成,又來到外面,準備從大門進去,可是,門衛遠遠地盯住他,無論他說什么,就是不讓他進,他沒有辦法,只好遠遠地退在一邊。
他清楚地看見,高級進口車在門口出入自由,根本不看什么證件,他以前當過司機,于是,他決定找一個司機,或者偷一輛車開進去。
他來到機場外的停車場,轉了幾圈,看見車內都有人,有兩輛車,沒有司機守護的個體出租車,一是車子太破,再是有出租車的牌子,不容易開進去,他正猶豫時,忽然看見開來一輛日本豐田車,他心一喜,遠遠地看著車里幾人走到機場出口,司機從里面出來擦車,他慢慢地走過去,來到司機面前開始搭話。
“老兄,借個火。”司機韋況掏出打火機,黃石又遞給韋況一支煙,韋況沒有要,黃石點著火,又將打火機還給韋況。
“師傅,你的日本車不錯呀!”
韋況笑而不答。
“師傅,不瞞你說,我早就想買一輛車干出租,可是,一直沒有路子,你能給我介紹一輛車嗎?”
“我不認識你。”韋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進去,不理睬黃石。
黃石見狀,轉到車門另一面,打開車門進去,臉上堆著笑說:“老兄,咱鄉下人不會講話,你要是聯系到賣主,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韋況有些不耐煩地說:“你這人真是怪,我說聯系不到,你怎么不信?你出去吧,我要開車走了。”
黃石佯裝沒有聽見,說:“這車真好,國產車就是不行。”說著,又挪到后座端詳。
韋況見狀,將汽車發動,對后座的黃石說:“你快下去,我要走了。”
這時,黃石已將炸藥包放到前排座的中間,露出導火索,手中捏著煙頭,突然臉色一變,嚴厲地對韋況說:“老兄,聽我的話沒有事,否則,我就點著它。”
“你……你要干什么?”韋況被突然發生的事弄懵了。
“聽我的話,把車開到機場里的飛機前。”黃石命令道。
“這怎么行?我沒有證件,不準許進去。”
“你開不開?不開我就點著它與你同歸于盡。”
“好,我開。”
韋況將車調頭,向機場大門入口駛去。
黃石用手捏著煙頭,在距離導火索僅有1厘米的地方停住,盯著韋況向機場里面開去。
突然,汽車駛到機場調度樓下時,有一個人匆匆地橫穿馬路而過,韋況急踩剎車,汽車猛然停住,坐在后面的黃石絲毫沒有準備,身體由于慣性向前沖去,手上的煙頭正好點燃導火索。因導火索極短,很快就是一聲轟天巨響,車和人頓時炸得粉碎。
黃石死了,韋況也死了,這次機場爆炸案結束了兩個年輕人的生命,韋況是無辜的受害者,黃石以暴力報復社會的行為,給人只有留下憤恨,沒有同情。
人生在世,豈有一帆風順走完生命的全程?凡遇到困難和打擊,應該正視,找到正確的解決辦法,豈能鋌而走險?害人害己,制造不安,令人鄙視。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