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刑偵人員從現(xiàn)場提取了許多有價值的遺留物,4只人造革涼鞋,一條已被炸爛的牛皮褲帶,一件上海牌襯衣,一條藍色秋褲。
眾人坐下認真研究取證分析,最后得出一個結論,這人男性,身高1.75米,頭戴白底藍色太陽帽,上身穿白底黑色印有運動圖案的上衣,上身里面穿白色挎攔背心,內褲紫紅色,有兩條白運動線,外穿草綠色軍褲。
根據以上分析結果,請美工畫成該人的草圖,印成數份,公安人員以此為線索,迅速在機場周圍展開廣泛的調查。
小張、小李、小王等人也各持一個圖片,分頭進行調查。
小張首先走入機場不遠的一個街道,他見一個小孩兒跑過來,走上前去問他:“小朋友,你認識這個人嗎?”說著,將圖片拿給他看,小孩看了一眼,立即說道:“我認識他,你找他干啥?”“有事,你在哪兒見過他?”
“我不告訴你。”小孩兒說著,轉身就跑。
小張忙又跑上去攆上他,對他說:“小朋友,你告訴我在哪兒見過他,我有很重要的事。”
那個小孩看他一眼,低下頭說:“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行,我保證不說是你告訴的。”
“那好,你跟我走。”小孩說著,轉身往回走去。
小張隨他走了幾步,心中有些發(fā)疑,又問他:“小朋友,你在哪兒見過他?”
“你不要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再問,我就不告訴你了。”小孩兒很不高興地說。
“好,好,我不問。”小張無可奈何地說道,只好跟著小孩兒往前走。
兩人又拐一個彎,車到一家門口,小孩用力敲兩下門,對里面大喊:“二娃,你出來,有人找你。”
隨著喊聲,一個小孩兒走出來,他看見那個小孩就大聲說:“小柱,你這人說話不算數,剛才你說不跟我玩了,怎么剛走又回來呢?”
“不是我要找你玩,是他找你。”小柱說著,指一指身后的小張。
小張見是一個小孩,忙說:“不對。”小柱走到小張身邊,用手一指他手里的圖片,說:“怎么不對,衣服、褲子和涼鞋,都一樣啊。”
小張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忍住笑著對他說:“小朋友,我找的是大人,不是小孩。”
小柱不服氣地說:“那你怪誰?是你自己沒有說清楚。”說著,不高興地鼓著嘴走了。
里面的二娃開半個門,出奇地看著小張,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見小柱走了,也“咚”地一下關上門。
小李走到一家旅館門口,看見門口有個老人正坐在那里抽煙,他拿出圖片給老人看,問他是否認識圖上那個人?
老人看了一會兒,抬起頭對小李說:“我不買這個東西,我這么大歲數,買這衣服干啥?”
小李大聲說:“不是讓你買,是問你看到這個人沒有?”
老人又說:“你說啥?你這個人聽不懂中國話嗎?我已經說不買了,我也沒有錢。”
這時,走過來一個中年人,對小李說:“他是一個聾子,你要干什么?有話對我說。”
小李把圖片遞給那人,對那人說:“前幾天,你們這兒來過這樣一個人嗎?”
“這人怎么沒有眼睛,鼻子,沒有眼睛、鼻子怎么算人呢?”
小李忍住氣進一步解釋道:“是穿這樣衣服的人。”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用很生硬的口氣問道。
“我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不知道,公安局的人怎么沒長鼻子和眼睛呢?”
小李見他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轉身向別處走去。
他初次出來執(zhí)行任務,沒料到,碰到這樣一種人,自己生了一頓悶氣,又去打探線索。
小王出來后,直接去幾家開的私營旅社,第一家老板聽說公安局的人來找人,態(tài)度十分冷靜,他看了一下圖片上的人,對小王說:“沒見過,我們這小旅館怎么能容下這么樣的人物?你去別家看看吧。”
小王告辭出來,又走進第二家旅館,他將圖片給女服務員看后,女服務員問:“你找他干啥?”“不瞞地說,我是公安局的,找他有重要的事。”
“我如果告訴你,你給我多少錢?”
“錢?我是公安局的人你敢要錢?”
“如今是商品經濟社會,那我就不說。”
“我們可以給你適量的舉報獎。”
“這個人我今天早晨見過。”
“真的?”
“當然。”
“在哪兒?”
“就在我家門口,我問他住店嗎?他說不住,后來,他住在匯豐旅館。”
“匯豐旅館在哪兒?”
“就在前面那條街,拐個彎就是。”
“好,謝謝你。”小王如獲至寶地轉身就走。
女服務員大喊:“咳,你說給錢,給我多少錢?”
小王又回來,從兜里掏出20元錢放到桌上,轉身走出去。
女服務員在同伴面前晃一下錢,說:“怎么樣?這錢來得容易吧!”
“芹姐,他是公安局的人,你不應該要他的錢。你不怕他以后來找麻煩?”
“怕什么,這年頭不要白不要。”
“芹姐,過幾天他找我們麻煩怎么辦?”
“不用怕,是他自己掏的錢,也不是我搶他的。”
“這事,凡正我覺得不好。”
“你呀,真膽小怕事,你沒看見外國警察和香港電影里的人要破案時,要了解情況都需要花小費給線人么?”
“可這是中國呀!”
“中國有啥不同?就允許他們當官的貪,不允許我們服務員也弄幾塊錢花嗎?”
對方頓時無語。
小王根據剛才服務員提供的線索,拐過一條街,心想,外國有個匯豐銀行,中國有個匯豐旅館,名字聽起來挺大氣。
很快,他就找到匯豐旅館,原來這是一排很不起眼的小平房。
這是一家私人旅館,此時已是下午,一個臉上掛著許多粉,眼睛畫著黑圈的女服務員見小王穿便衣進來,忙尖聲說:“大哥,住宿吧,這里服務周到,價錢便宜。”
小王見她形象,心中早已厭煩了幾分,但他有任務在身,只好對她冷冷地說道:“我是公安局的,來這里調查一個人。”
“公安局的?調查誰?”女的大吃一驚,臉上表情突變。
旅館女老板聽說公安局來人了,從里面扭著肥腰走出來,陰聲怪氣地問:“公安局的到我們這個小客店有何貴干啊。”
“我找個人。”
“你找誰,有證件嗎?”
“有。”小王說著,掏出自己的證件給老板娘看,老板娘煞有介事地認真看了一會兒,才把證件遞給小王,口氣緩和了許多,問道:“你要找誰?”
“這個人。”小王說著,將圖片從口袋里掏出來給她們看。
老板娘看了一眼,對小王說:“他出去了,不在這兒。”
“什么時候出去的?”
“早晨。”
“把登記卡給我看看。”
“我們這里給錢就可以住,沒有登記卡。”小王看了老板一眼,想訓斥她幾句,但一想到案情,只好忍住。
“他有東西留下嗎?”
“有!”
“領我去他房間看看。”
“好吧。”老板娘有些不情愿地說。
小王走進一個陽光不足,比較昏暗的房間,床上被子未疊,室內陳設簡陋,房間里只有一個人住過,桌上有牙刷、牙具,地上有一雙軍用膠鞋,墻上掛著一個皮包,小王把皮包拿下來,看見里面有一件藍色制服和一件灰毛衣,還有奶粉、茶葉等東西。
老板娘站在門口,不高興地說:“客人不在,翻人家東西,這可不是我們旅館的規(guī)矩,你有搜查證嗎?看得這樣仔細,客人回來對我們發(fā)脾氣怎么辦?”
小王將東西放下,問老板娘:“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
“早晨出去一直沒回來嗎?”
“對,我剛才不是對你說過嗎?”
“他走時沒說什么?”
“他好像是說去機場找戰(zhàn)友。”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他從哪兒來?”
“我沒問。”
小王很嚴肅地對老板娘說:“對不起,你跟我走一趟。”
“為什么?讓我上公安局?我沒犯什么法呀!”老板娘有些緊張。
“不,我?guī)懔私庖幌虑闆r。”
“我不去,我還要做生意,你要了解情況,就在這兒了解,我又跑不了。”老板娘口氣軟了許多。
小王只好安慰她幾句,回去報告情況。
眾人接到小王的報告后,立即驅車帶著警犬對遺留物進行鑒別,最后證實,這些遺留物確系無名尸的遺物。
但此人姓甚名誰?家居何處?是何身份?仍然是一個懸案。
據老板娘講:來人是河南口音,看裝束好像是鄉(xiāng)下人,線索僅此而已。
公安人員又找到司機韋況的愛人和他所在單位的人了解韋況是否有這樣一個熟人,大家都說沒見過。
案情出現(xiàn)停滯。
人們又坐下來根據已知的線索,進行認真分析、假設……
歸納大家的意見,大致可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司機韋況與死者是舊相識,兩人因某種原因積怨很大,此次在機場是無名人進行的一場報復行動。
但是,后來經過認真核查,韋況為人老實厚道,既無愛情上的糾紛,又無其他俠義之舉,因而,這種可能很快就被排除。
另一種情況是:韋況正在等局長等人的到來,突然受到陌生人的協(xié)迫,他只好駕車行駛。可是,當韋況明白陌生人的意圖后,他堅決反抗對方的作法,因而,兩人在車里發(fā)生了激烈爭斗,陌生人采取了引爆的辦法,與韋況同歸于盡,這種辦法使后人難察,也達到他一定的目的。
可陌生人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截持飛機,或者炸飛機,由于機場檢查嚴密,他無法帶炸藥走過安全通道,因而,他要采取劫車硬闖的辦法,因為某種原因,炸藥提前爆炸。
陌生人昨天晚上就來到這里,直到第二天才爆炸,原因很簡單,晚上沒有飛機起降,他雖然爆破心切,也只好住下來,等待第二天的飛機,而司機韋況的死則是無辜的。
這種分析有一定道理,也符合正常的推理邏輯,因而,大多數人同意這種推斷。
接下來面臨的一個關鍵問題,就是查找無名尸。
可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住址的人要在中國這個廣闊的土地上尋找,幾乎如同大海撈針一般,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懸案、難案,人們從何處下手?人海茫茫,從何處打開缺口呢?
從無名尸的遺留物分析,他打聽機場去找戰(zhàn)友,穿軍褲,這證明他曾是軍人,或仍然是軍人,但從他的藍色衣服和老板講的他的舉止分析,他可能是農村人,或者是農村兵,還有一點極為重要的線索是他懂爆破,會使用炸藥。
有一種判斷是他受到某種刺激后鋌而走險,要對人進行報復或者是厭世的一種表現(xiàn)。
一周過去了,案情沒有絲毫進展。
兩周過去了,分赴各地的調查小組毫無消息。
公安部向內蒙古、遼寧、黑龍江、吉林、上海、廣州、陜西、河南、甘肅、云南等地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
三周過后,各地沒有消息傳來。
公安局刑偵科的人員焦急地思考著,焦急地等待著。
現(xiàn)在,唯一沒有使用的辦法就是通過廣播、電視尋找無名尸體。
必須使用這種辦法了。
在此期間,公安機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出動3000多人次,遍及河流、公路、鐵路,僅三周,河南省就查證了近萬人,重點近百人,但仍然沒有準確的線索。
科長鄭軍忙了20多天。
今天,他帶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里,這時,電視上正播放著緊急尋人啟事……要求知情者協(xié)助公安機關查找此人,或者提供線索。
愛人疼愛地給他端來一杯熱茶,又去廚房給他弄飯。
小兒子跑到爸爸面前,幫助他脫鞋,這鞋在他腳上連續(xù)穿80個小時,當小兒子將他的鞋脫下來時,連忙用手捂著鼻子,趕忙把鞋扔到一邊,口里喊著:“真臭,爸爸的鞋真臭。”
妻在廚房內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心想:但愿今晚他不會再出去,這樣下去,就是鐵人也會弄垮,可這話她又不敢對丈夫說,她怕他那張容易激怒的臉,她不僅一次看到過他因公事發(fā)怒。
鄭軍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回憶著這幾天的情況。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鄭軍忙接過電話:“對,是我。”
電話里傳來清晰的聲音:“鄭科長,剛才接到報告,說是有人在任豐縣有一個人很像電視上那個人。”
“提供線索的人有地址嗎?”
“有。”
“好,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去。”
“鄭科長,用車接你嗎?”
“不用!”鄭軍放下電話,又喊兒子把鞋拿過來。
小兒子一手拎著鞋,一手捂著鼻子,很不情愿地走過來。
妻子從廚房走出來,關心地問他:“飯好了,吃點兒再走吧!”
“不,把方便面給我裝兩袋就行。”
鄭科長站起來,身上的關節(jié)又因為陰雨天疼起來。妻子拿來雨衣,眼中露出一種說不清的光來。
當鄭科長等人驅車冒雨2個小時趕到任豐縣時,已經是夜里8點鐘,在當地公安機關的協(xié)助下,找到報案人,報案人說:“我看完電視,覺得鄰居家的兒子很像,就給你們打了電話。”鄭科長急忙說:“走,我們去看看。”
一行人敲開兩個老人的門時,兩老人看見深夜敲門進來的是公安人員,頓時嚇了一跳,鄭科長開門見山地問:“老人家,打擾你們了,你兒子在哪兒?我們想見見他。”
“我兒子昨天去省城做買賣去了,怎么?他犯事了?”
“他什么時候去的?”
“昨天。”
鄭科長頓時心一涼,時間差得太多,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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