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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幽曲  文/長孫求卑

第一回    紹興筆友

   山高崚嶒是我信

   懸鷹獃望為吾性

   百合芃芃在我心

   幽菊束束于我情

  風鷹崚在寫給江慶的最后一封信中這樣介紹自己道,信寄出去的第三天,他就坐上了計程車駛往杭州蕭山。

  他將自己的誠信、性情、興趣、愛好都涵蓋在這首自薦詩中,在與福州的江慶溝通了一段時間后,他覺得江慶應該能看得懂,最起碼江慶不是文盲。他還在每封信的貼郵票處多貼了一張郵票,里面還另外贈送浙江省郵政局發行的許多少數民族紀念郵票,至給江慶收集。如今,江慶已經收集了22張不同圖片的畬族、土家族、布依族的郵票了。

  立秋的一場連綿幾天的雨趕走了夏天的炎熱,此時福州瑯岐島上正是濕潤、清爽的天氣,在海邊的沙灘上散步更是心情愉快。從海面上飄來咸咸的味道,午后的陽光投射在沙灘上。江慶和朋友三人坐在沙子上,享受著海風涼涼的微笑,看著一朵朵浪花消失在不遠處的地方。今年剛開學不久,江慶就迎來了瑯岐中學高二理科班的新生活,隨著新老師到來的第二個星期后,江慶卻意外地收到來自紹興筆友的電話。

  “喂,你找誰?”

  “我是風鷹崚啊!”電話那頭跟往常一樣笑嘻嘻地說道,“我已經到福州了,你準備為我來一個什么樣的歡迎儀式啊?”

  “啊?”江慶那個時候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眼睜得大大的,“不會吧,沒開玩笑吧?”

  現在想起來,江慶真是覺得太突然了:來之前一點兒預兆都沒有,連坑都不吭一聲,起碼也要人家有個心理準備吧,一個只是筆友和網友的陌生人突然說來到自家門口,肯定得讓人嚇一跳,不知所措的。

  他與來自浙江的小伙子風鷹崚在輪渡碼頭相見那天,向對方全身打量了個遍,呵!還真是一個靚仔:發型時髦,腦袋后面被理發師精心雕刻出的傲骨梅花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眼戴墨鏡,不知道的人還真看不出來這是這一季雷朋最新的限量版太陽鏡;穿的T-恤衫,是著名的變色龍國際首席設計師設計的,短袖的邊緣繡上橘黃色,在閩江上的夕陽映襯下,更顯得燦爛奪目;下身的休閑褲真的沒話說了,就像小丑褲一樣,肥嘟嘟的;那雙鞋,畫龍點睛一般令他整個人閃亮非凡,最新一季的耐克flash-mob,靛青之中穿梭一條白云,仿佛它自由地翱翔天際。

  “你不熱嗎?”江慶真替他擔心,雖然江風陣陣地吹。

  “不,一點兒也不。”風鷹崚從船上下來后,背著單肩包,拉著黑色的行李箱悠閑地和江慶走向碼頭的車站,“很高興見到你。”隨即與江慶握了握手。

  “我也是,我也是。”江慶將手放下后,再打量了一下風鷹崚,“我幫你拿吧。”

  “沒關系,”他還邊嚼著口香糖邊說道,“不要感到奇怪。我穿這條褲子一點也不熱,反而很涼爽。”他看著江慶一臉疑惑的樣子,揚了揚眉毛說道,“這條褲子的設計就是這樣,里頭裝滿了能捕捉風的布料,就像穿著短褲在游泳池里一樣涼爽。”

  “呵呵。”江慶回憶著,瞧了瞧正在沙地上寫字的風鷹崚,便笑道。遠處海中的兩座綠島正屹立在那兒,像上輩子就認識的朋友一樣,一海相隔,在夜晚共迎明月。

  “你傻笑什么?”陳建蒼皺著眉頭發問,“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你真可愛。”江慶沒頭沒腦地胡亂說了一通,搞得建蒼莫名其妙。“風兄,你在干什么?”

  “看不懂嗎?”只見風鷹崚仍在沙灘上寫字,邊寫邊說,“——又在胡想些什么了吧?”

  自從與風鷹崚成為朋友后,江慶就在與他的相處中感到,他是一個觀察細微、頭腦精明的人,大概他已經很了解江慶了吧——字里行間。但是江慶卻對他仍然感到陌生。在過去的兩年里,他們倆總是在網絡上或者信件當中了解彼此,江慶印象最深刻的是風鷹崚寫過的一句話:“我的性命在獅子中間;我躺臥在性如烈火的世人當中。他們的牙齒是槍、劍;他們的舌頭是快刀。他們為我的腳設下網羅,壓制我的心。他們在我面前挖了坑,自己反掉在其中。”江慶越看信的內容越捉摸不透,風鷹崚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于是他就想問問他。

  “老風啊,能問你個問題不?”江慶撓了撓他棕黑色的頭發問道。

  “說吧,老江。”風鷹崚仍然繼續寫著字,平整的沙灘被他的指頭劃破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寫的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嗎?”江慶問。

  “記——記得,”風鷹崚想了想說道,他黑濃濃的眉毛揚了揚,大眼睛水亮水亮的,倒映著快寫完的字,“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就是想問你,是從哪兒抄的?”

  “——那是我背過的,至于從何處抄的,跟你說你也不知道。”風鷹崚終于寫完了那些字,然后看著江慶,透露著無奈的目光,“這個問題難道使你寢食難安,或者成為你日思夜想的元素?”海風陣陣地吹,呼呼地響。

  “不——不是,”江慶又一次被風鷹崚看中了他的思維方式,尷尬地拼命找其他話題,“問問而已——難道你突然說來到福州,想要與昔日的筆友見面,就是很好的理由嗎?你還欠我們一個合理的理由,風鷹崚同學!”他這畢竟也是藏在心里關于這位遠道而來的筆友的一大堆問題之一,其實他真的想不通一個條件這么好的學生竟然會到瑯岐這個小地方來!而且,坐在他旁邊的陳建蒼,探了探腦袋,似乎也想知道真相。

  “理由很簡單,就是我寫的這詩——。”他示意他們瞧瞧沙地上的兩句話,兩行用指頭寫出來的字很工整: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每當我泛舟家鄉的青甸湖上,看到清晨的朝陽徐徐升起,就會想起那場火災,也是那樣的熱烈、火紅……”風鷹崚的眼里正閃著夕陽的光輝,就像火那樣紅,“仿佛就在昨天……”風拂動著他的長發。

  “對——對不起,”江慶馬上道歉說,建蒼拉了拉他的短袖子,雖然建蒼一臉疑惑的樣子,但還是示意他適可而止,“讓你想起了那件事。你從前在信里提到過的,我居然忘了,真是的。”

  看著江慶一臉自責的樣子,風鷹崚用能使他如釋重負的語氣講道:“除了傷感,沒什么可以懷念的了,沒有遺憾……我都放開了心情,你也不必太在意。”對于他自己的往事,現在只能是像在秋季的山陰湖畔,望著一片片落下來的杏葉隨母親彈奏的琴聲消失在茫茫綠湖上,并在天空大雁追悼而去的方向留下一抹淡淡的墨香:落紅落滿地,枯葉已歸根;不知何節氣,金秋復又聲。

  午后的太陽漸漸爬下了山坡,海邊較比剛才暗淡多了。風呼呼地吹過他們三人的頭發,風鷹崚的頭發最長,都長到了鼻骨。而他高聳的鼻梁讓他更加英俊,他黑色的頭發隱約地遮住了三分臉,時不時地甩甩,讓他更瀟灑了。本來他們第一次相約出行,為的是給剛到瑯岐一個星期的風鷹崚接風洗塵,到處游覽一下瑯岐的景色,熟悉熟悉瑯岐的地理環境的。可是不到幾分鐘江慶就把現場氣氛搞得十分沉悶。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陳建蒼決心要打破這種局面,隨即興致一起,念了這句詩,然后遙望著不遠處海中的綠島說道,“較比杜甫那悲愴、感懷的古詩,倒不如讓我們想想江南的景色,記得高一時,有一位同學在他的文章中寫道:‘它在我眼里如馳騁的獵豹,如天真的少女,如崇高的神祗,又如色彩、旋律與藝術所勾勒出的幽魂。’生活就是這樣的多變。一成不變,倒不如轟轟烈烈。”

  “……沒錯,生活五味,酸甜苦辣咸,樣樣俱全,”江慶又笑臉迎人地說道,像是被建蒼感染了,“老風兄,看起來你應該對前程往事不會太記掛于心”,看到風鷹崚又揚了揚眉毛,他趕忙調轉話頭,“——我是說把它深深埋藏心底,照樣熱愛生活。”

  “就算不埋藏,我也照樣對生活充滿熱情,好不好!”風鷹崚搖了搖頭,對他倆準確無誤地表述清楚自己對人生的態度后,他又接著說道,“在無聊的初中生涯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我實在受夠了。還好我認識了你——江慶同志,使我對原本漸漸失去感情的文學又重新點燃燭火。告別初中后,我決定來福州,江慶的學校,除了離開令我感到孤寂的城市以外,我就是想找一個地方清靜清靜——當然,高三高考前我還是要回到魯迅中學參加高考的——你不必驚訝,本人戶口仍是浙江省。”

  “對對對,那么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在高考取得一個好成績,考上一所重點大學……”江慶不耐煩地說,“那么請問,你這位大哥將來準備在哪里高就呀?”

  “我打算到國外留學。”

  “哇,真有志向!”建蒼稱贊道。

  “呵,我還以為你會說,將來我們相約考上同一所大學,再續前緣呢!”江慶用打趣兒地口吻說,“看來沒戲了,那么你我相處就不到一年咯……嗨!剛認識就談離別的事,真是太悲哀了”。他也望著大海感嘆道,海水變成了墨藍色。

  “差不多是這樣,”風鷹崚說,“我都已經物色好了,華盛頓大學或者邁阿密州立大學。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參考而已。你們不要太悲觀,分別后,有緣自會相見的,你們說呢?”

  “沒錯,沒錯。”江慶回答道,建蒼也說“是是是”后,江慶又說,“將來如果在浙江你老家相遇,一定要帶我游青甸湖喔。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問題,”風鷹崚從沙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伸了伸懶腰說道,“我一定帶你去紹興各處的名勝古跡游玩。還記得我曾經在網絡上發給你的一張照片嗎?那就是在蘭亭照的,就是東晉穆帝永和九年,王羲之在山陰修禊的地方。‘已覺吹簫歸碧落,從今禊飲笑山陰’,山陰就是紹興的舊稱。”

  “喔——”,江慶聽得迷迷糊糊的,撓了撓頭,然后也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天色一晚,可能找不到車子回下岐了。”

  “走吧,走吧,”建蒼也一同起身,拍拍沙子。風鷹崚的身高比其他兩人都高出一截,顯得特別高大。三人朝龍鼓度假村的門亭走去,“我們走到東岐才能打車。”

  “我肚子有點餓了,”風鷹崚說道,“不然我們先在這里解決一頓吧,你們說呢。”

  “嗯,好吧。”江慶說,“這里有很多的攤鋪,小吃什么的都是瑯岐的特產,你們要吃什么啊?”

  “什么特產啊,都是些便宜貨!”建蒼喃喃道。

  “嗯?難道這里的小吃不是你們瑯岐的特產海鮮?”風鷹崚不解地問。

  “誰擺攤,用自己辛辛苦苦捕來的海貨啊,很貴的,”建蒼解釋道,“那些都是他們在市場批發而來的便宜貨,不然,要是把那些捕來的縊蟶、螃蟹都擺出來賣,虧死了……”

  “是笨蛋——你不用解釋那么清楚,”風鷹崚直擊話頭,“隨便吃點兒吧,伙計們……”

  他們就走到在海邊岸堤處擺攤的地方,找了一家店坐下來。建蒼點了一碗明蝦撈化,江慶喜歡吃紅鱘煲飯,而風鷹崚則點了一碗牡蠣鍋邊,他看了一圈店里的食材,就對老板娘說道:“給我加花跳魚進去,謝謝。”

  “什么?”那位老板娘差點兒被他搞糊涂了,見他手指著花跳魚,才知道他要什么,老板娘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就接著忙活去了。

  “喂,我跟那位老板娘說加幾只花跳魚,她說什么‘淺料’,”風鷹崚問道正坐在位子上的兩位朋友,“是你們當地的方言嗎?”

  “喔,是的,”江慶咯咯笑著,“我們福州話叫彈涂魚‘淺料’,你該多學學福州話。”

  “好吧。你們要什么配菜?”風鷹崚問。

  “嗯,你要什么?”江慶問陳建蒼。

  “我隨便,”建蒼聳了聳肩,“不然就炸魚丸,不然就炸耳朵吧……”

  “他們有賣炸油餅,我們就吃那個吧。”江慶看見這家店的老板正忙碌碌地在油鍋旁炸著一些油炸食品,就說道。

  “好,就那個吧。”風鷹崚就轉身去跟老板娘說他們要的食物后,就與江慶、建蒼兩人坐在了一起。一碗碗熱騰騰的晚餐端上來后,他們就血盆大口地吃了起來,風鷹崚邊吃著油餅邊喝著熱湯,然后說道,“還挺夠味的。不過可沒法跟我們紹興比,什么清燉越雞、油潑青魚、麻辣鯇魚等等,在飯桌上在斟上陳年的黃酒,真是……”

  江慶看著他娓娓道來的樣子,不禁也想像著這樣的畫面,不覺得他們已經吃了一大半,可是他自己的卻原封未動,因此他也趕緊地將那碗紅鱘煲飯吃完。

  “你這是剛才點的紅鱘煲飯吧?”風鷹崚看見江慶才吃了沒多少,問道,“這應該是將螃蟹和米飯一起包在荷葉上熱蒸的,我說的對嗎?”

  “你真厲害,”江慶嘴巴里都塞滿了飯,說出來的話走音嚴重,“你只要稍微看看,就知道了。厲害,厲害。”

  “快點兒吃吧,老兄,我們可都等著呢。”風鷹崚催促道,“我先去算錢,這回算我的,誰都不許跟我搶!”他大聲地指著建蒼正將手伸進褲兜里的動作說道,并蓋過了他“我來算”的脆弱聲音,“下回一定給你們這個機會,好不——再說,我經常去杭州西湖玩,見的荷花荷葉多了,我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們吃完后,就在度假村門亭的外面找到了一輛去瑯岐街的面包車,講好價后,他們就紛紛上車離開了海邊。風鷹崚順便回頭望了望他剛在沙灘上所寫的字的方向,雖然看不見那個地方,而再過幾分鐘海水可能將它一沖而去,但是,他還是沖著——似乎是沖著大海睆然一笑,就坐進了車子,拉上了車門。隨著面包車一路西行,一棵棵道旁樹從窗外極速而過,沒有五分鐘,他們就到了商業街的鎮政府那兒。夜晚的清風拂過頭頂的大榕樹,樹葉沙沙作響,夾雜著人們嘻嘻鬧鬧的聲音,這里的路邊攤生意也格外紅火。

  “那我就先回家了,”江慶告別了兩位朋友。

  “明兒見,記得明天十點半!”風鷹崚朝著江慶離去的背影喊道,聽到他的答應后,風鷹崚就和陳建蒼一起往街內走去。“等會兒我去永輝超市買點吃的,你也去嗎?”

  “好吧,反正我回家也是順道的。”建蒼說。

  “雖然我只來瑯岐島不到一周時間,但是在跟你們兩個相處期間,我感到很榮幸,”風鷹崚的語氣顯得委婉,“因為我終于交到了可以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們是我的知心。真的!”

  “我也是啦,”建蒼想起了自己從前被人取笑的那些日子,感嘆道,“以前,我什么都不太敢去嘗試,怕被別人笑話,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因為我有你們——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我——我是你的榜樣?”風鷹崚有點兒不太理解地問。

  “我本來是很內向的,但是看到你那種豪放不羈的性格,我真的十分佩服,”建蒼說,“就說你的口才吧,都把李老師辯得啞口無言,你的聰明、應對能力,真是令人佩服。”

  “性格是上天決定的,我也沒有辦法,佩服我的性格有什么用呢?”風鷹崚反駁道,“這都是造物主的功勞。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要正直。其實我希望自己是一個平凡的人,就像雜草中一棵無名野草——就像江慶。”

  “對。”建蒼說,“不過,人總是會受到影響。我就是了,我鼓起了勇氣,和你一起加入了體育訓練。”

  “說到這里,你們體育生除了要進行體育訓練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的項目嗎?”風鷹崚問。

  “我記得高一時,體育生還可以在下午第四節課打打籃球,不用呆在教室里,”建蒼回憶著說道,“如果你的體育競技能力強,老師會讓你參加區或市里的比賽。”

  “喔……原來如此,”風鷹崚說著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半,等會兒到我那兒去坐坐。”

  “好,不過,應該先去買東西吧?”建蒼問道。

  夜幕降臨,天空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紅色。瑯岐八一七街仍然熱鬧喧囂,人們騎著腳踏車、電動車在街道上往來,摩托車的鳴笛聲、中國移動通信錦姬專營店的音樂、琦琦童裝的童謠等等混淆成堆。走在這條街,時而聞到拌面、扁肉的氣味,時而從得樂士炸雞店飄來香味,時而又有路邊攤燒烤的香味,而且許多人圍在攤販旁買香噴噴的燒烤。

  “你這是iPhone手機嗎?”建蒼又問道,因為他看見了風鷹崚的手機上有一個被咬了一口蘋果的商標。

  “嗯,iPhone4s,”風鷹崚又在手機上按了幾下,“我查過瑯岐的地理環境、生態環境和氣候類型,還有最近的天氣情況,下周三會下雨。”

  “哦喔——”建蒼這才明白過來,反感地念叨道,“下周體育課沒得上了,不過我哥哥倒是蠻幸運的,他周二有體育課耶。”

  “我還沒見過他呢,什么時候讓我跟他認識認識。”風鷹崚顯得很期待,畢竟人家是在年段排名第十以內的學生啊,“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他作文寫得很NB啊!”

  “嗯,他只不過是個書呆子,整天抱著厚厚的書念念念,我真替他感到可憐,”建蒼搖搖頭,“我和他的名字加起來就是‘穹蒼’,所以他叫陳建穹。我老爸老媽雖然都疼我們倆,但是其實質是,他們肯定是疼我哥的。”

  “不能這么說,”風鷹崚不同意建蒼的說法,“天下父母都一樣,都疼愛自己的兒女,哪有偏愛哪一個的呢?就算有,也差不多啦。”他瞧了瞧建蒼,見他剛才沉默了一瞬間,“難道,你父母對你不好?”

  “不是,他們對我很好。”建蒼晃過神來,急忙地接上話頭,顯得他很自然一樣說道,“對我們兩個……”

  “喔。”風鷹崚只能嘟囔了一句,他看出陳建蒼的話語里透露著隱藏,便不再聊這個話題了。過了一會兒,他接著問道:“你和江慶以前是同學嗎?”

  “嗯……算是吧。”建蒼想了想說,“初中是同學,高一他是我隔壁班的,今年高二,他又成了我的同學,我們都選讀理科。沒想到,江慶那家伙自己在學年末拼命努力了一把,上課猛猛地聽講,下課猛猛地跑辦公室去,所以學有所成啊——本人去年雖然平均成績不錯,但是與他一比,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呵呵……”風鷹崚哼哼了一聲。他想起來去年在網絡上與江慶聊天的時候,江慶就對他說,他一定不能讓自己看扁,一定要像自己一樣名列前茅,因為與自己這個筆友的在校成績相比,他實在是太遜色了!現在想來,江慶的確是一個肯刻苦用心的人。他記得江慶也說過一句話使他記憶猶新:“我要當月亮,不要當月亮旁的星星,因為月亮旁的星星總是黯淡的”。

  他們倆一道去永輝超市買了幾盒可比克薯片、幾包福州魚丸、幾包方便面、一些面包和一些稱斤的水果后,就打道回府了。在路上,建蒼一同幫著風鷹崚拎著食品,往回走到八一七街的菜市場對面的小巷子入口,然后走進村前里。進入巷子后,道旁的燈光顯然比街道上的橙色燈光暗的多。

  “小心一點,我剛來這里的時候,有天晚上回家差點摔著了,”風鷹崚對建蒼說,“真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拿。”

  “沒事,就這么點東西而已。”

  之后,他們七拐八拐地走到了村前里75號,這座兩層樓的房子就是江慶托建蒼幫忙租的,憑著建蒼七嘴八舌地與房東講定了包水包電每月七百五的月租。風鷹崚初來乍到時還挺滿意的,房間的整潔、客廳的偌大、陽臺的寬敞和頂樓上的花草盆栽,這是因為這所房子的主人常年在國外,平時沒人住。當他剛到瑯岐中學報到時,老師要將他列到寄宿生的名單上,他說已經有房子了,那位老師還不相信他大老遠來瑯岐,租好了房子在這里讀書呢!因為風鷹崚死活都不肯寄宿學校,還差點驚動了校長。

  “累死了。”風鷹崚將一大坨東西擱置在客廳的桌子上后,對建蒼說道,“放在這吧。你要喝什么飲料,橙汁還是可樂?”

  “都行吧。”建蒼說。

  “拿。”風鷹崚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可樂,將一罐遞給了建蒼,說道,“還要謝謝你,給我找了一個這么棒的房子。”

  “不用謝,現在我們是同學,要多多關照嘛。”建蒼客氣地說道。他看了看客廳,感覺與先前租房時看到的不大一樣:原先的方形餐桌是胡亂堆在一旁的,現在被蓋上了綠綠的桌毯,餐桌上還擺著一瓶水養風信子,骯臟的地板現在被鋪上了墨綠色的地毯,廚房里的長桌上擺放著一瓶紅酒倒扣著幾個玻璃高腳杯。“你還真懂得擺設。”

  “哦,沒什么,我喜歡養一些室內觀賞植物嘛……。”風鷹崚盡量克制著自己對植物的了解說道,“風信子有很多的花語——我們上樓頂去聊吧,上面可以看到星空啊。”

  “OK,走走走。”

  說著,他們邊喝著可樂邊上樓去了,上去之前,風鷹崚還順便拿了幾包薯片。一來到樓頂,就看到樓頂邊緣護欄旁的吊蘭郁郁蔥蔥,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小榕樹盆栽和幾盆菊花,在樓頂的空地上還擺放著兩張座椅。外面的空氣聞起來十分清新,兩人坐在椅子上,四周顯得很安靜,仰望夜空,一眨一眨的星星顯得十分可愛。

  “這樣才有意境。”風鷹崚仰臥在扶手椅上颙望星空說道。“關于星星,你知道有什么故事嗎?”

  “嗯——挺多的。”建蒼說著,便撕開了一包薯片,邊吃邊說,“什么牛郎織女啊、古希臘神話啊……。”

  “那么,‘隕落星辰’你知道多少?”風鷹崚也吃著薯片,嘴里喀拉喀拉地響。

  “什么隕落星辰,恐龍大滅絕還是流星花園?”

  “差不多吧。這是希伯來神話傳說,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風鷹崚嘟著嘴說道,“——唉,你們這附近哪里有籃球場啊?我們周末可以去打打球,雖然一周兩節體育課外加體育生訓練的兩節課時間,除此之外就是課后時間和放學之后的時間了,但是我還是不過癮!”

  “有啊,就在我家那邊。”建蒼輕快地說,“我家后面就是過透公園,公園里就有一個籃球場了。夏天的時候,傍晚會有許多人在那兒打球的。”

  “是嗎,那我們什么時候和江慶約好周末去打球,”風鷹崚笑著說,“反正你家就在什么過透公園附近,到時只要打你電話就行了——什么時候到你家坐坐啊?”

  “隨時……”建蒼說,“隨時都可以,打完球就到我家休息一下,讓我招待你啊。”

  “那就這么決定了。”風鷹崚說,夜風吹了過來,打在臉上,涼絲絲的。“我的老腰啊,要活動活動筋骨,免得生銹。什么時候得去跑跑步了。”他喃喃道。

  “不然你什么時候打算出來晨練,就Call我一下,我隨時奉陪啊,”建蒼笑臉迎人,對待這個新的朋友顯得十分熱情,卻更希望能成為他的好朋友,“其實我也蠻喜歡鍛煉的,從前只是沒人陪而已,不過有個人陪著可以互相監督啊。”

  “……嗯”,風鷹崚嗯哼了一句。他繼續吃著一片片薯片,感覺怪怪的,然后抱怨道,“這什么垃圾薯片啊,味道太差了,不吃了。”隨即他將那一袋薯片擱在了腳邊,對建蒼說道:“有的時候,看起來這個食品包裝很精美,很引人注目,食品也很可口,可是往往這樣的東西卻傷人最深,這種薯片對人的健康有害。怎么說來著——致癌吧!我們還是別吃了。”

  “也是。”建蒼聽完了風鷹崚的話,就趕緊不吃,也將薯片擱在了一旁,然后喝了一口可樂。“話說回來,下周就要開始晚自習了,每天晚上都要上兩個小時的課耶,怪累的。”

  “什么——晚自習?這么快就要——”風鷹崚很驚訝,“還要兩個小時!天啊,用得著這樣嘛!能不上嗎?”

  “不行,除非你家離學校很遠,比如吳莊村或者云龍村的,那可都是離瑯岐中學很遠的,都要搭車的”,建蒼有點兒幸災樂禍,想著遠道而來的學生聽見這樣的晚自修制度就大吃一驚覺得有必要在心里樂呵呵一下,“你嘛,肯定是要上的啦。”

  “那到底要上什么課?”風鷹崚不解地問。“真折磨人!”

  “大多數都是給你做作業的,”建蒼說,“語文文言文背誦、英語單詞背誦、數學習題……遇到不明白還可以請教其他同學或者老師,因為每一晚的值班老師都不同。現在我倒想起來了,去年有一次晚自修,三班有一個男生在課上騷擾我們班的謝婷婷,結果被老師攆到辦公室挨批,說是嚴重的性騷擾。”

  “呵呵,破天荒的悲劇……”風鷹崚無奈地說道,“是那些七嘴八舌的男同學說的吧——性騷擾!不過,你說的那個謝婷婷是現在我們班上的那個嗎?”

  “沒錯。”

  “她長得挺漂亮的,五官端正,品學兼優的樣子。”風鷹崚回憶道。

  “你不知道,她在初中時曾是我們年段的段花,”建蒼認真地說,“很多男生追的。”

  “也包括你嗎?”風鷹用余光看他。

  “當……沒……沒有。”建蒼口吃地說,心虛表露無遺。

  “當……沒……沒有……”風鷹崚搖了搖頭,學著他的語氣嗤笑著說,“我看你是暗戀人家,不敢說出來吧。”

  “那你甭管了。”

  “好好好,我不講了。”風鷹崚斜著眼睛窺視他,滑稽地笑著。“哎呀,真是的。你既然喜歡人家,也應該要像那些厚臉皮的男生一樣去追她呀——哎呀,哈哈……”

  “才不是呢!”建蒼被他講得羞紅了臉,“我才不要被她K一頓呢!”

  “呵呵,原來是怕跟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男生一樣的下場啊!哈哈……”

  “別開玩笑了。”

  “不開——不開了”,風鷹崚咯咯地笑彎了腰。“原來她還是母夜叉啊。”

  “啊嚏!”家住衙前街的謝婷婷此時正在家里上網呢,突然打了一聲噴嚏,撫了撫小鼻子心想:誰在說我壞話呀?

  夜晚的風仍然吹著,并夾雜著風鷹崚和陳建蒼兩人的歡聲笑語。晴朗的星空顯得澄澈透明,能看見北斗七星整齊地排列成一個勺子狀,俯瞰夜晚的村前里,在黑色中零零星星的亮著燈光,偶爾從街市上傳來摩托車的鳴笛聲。擺放在風鷹崚家頂樓護欄旁的三盆矢車菊正散發著幽幽的清香,風鷹崚這個喜歡菊花的小伙子,從浙江紹興遠道而來的現福州瑯岐中學高二學生就開始了他未來一年的瑯岐島旅程。

  (接下來風鷹崚在瑯岐島會經歷什么事?欲知后事如何,請待下回上傳)

本章作者隨筆:

        累死了,每一次都要刪字到10000以下。不過,創作是快樂的——作者們應該都會這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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