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荇嚇得渾身一顫。她跪在地上,雙手伏地,頭趴得更低。顫顫巍巍,沉默甚久,終于怯生生地開口了。語氣中依舊帶著哽咽,她拼命忍耐,讓自己說出更加流暢的句子,“小姐,真的,不管幽雪,姐姐了嗎?!?/p>
原本宇文夢關切的目光瞬間黯淡下去,她轉過身。
流荇驚訝地看著宇文夢這樣的反應,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握緊拳頭,未等宇文夢的命令就站起身來,滿懷淚光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看著宇文夢的背影,不知為何,那股憤怒的情緒瞬間沖淡了她的哽咽聲,“小姐怎么可以不管幽雪姐姐!幽雪姐姐因為沖撞了二小姐,受了那么重的傷,高燒不退,卻沒有人敢為她治療!小姐昨天是和幽雪姐姐一起找的二小姐,為什么會把受傷的她一個人留在那里!幽雪姐姐人那么好……”說到這里,流荇心中難過的情緒又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來,她用勁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抹去滿臉的淚,還應有滿腔的話想說,卻又被自己的哭泣堵在唇邊。
宇文夢愣愣聽著流荇的話。好不容易回過神,她轉過身,卻看見站在那個流荇,像個小斗士一般地站在自己面前。
那個平日里柔柔弱弱,總受欺負的流荇,也會不顧自己有多么的狼狽,為一個人變得勇敢。
你看,無論是什么樣的人,無論她平日里是什么樣的性子,為了對自己重要的人,她們都會爆發出自己都不曾知曉的勇氣,想要保護那個人。
流荇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仿佛是剛才的一席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驚慌失措,如同一只收了驚的兔子。
不知為何,宇文夢看著流荇,忽然地悲從心生。
那為什么只有她,學會了逃避呢。
為什么不會有一天,她也可以變得像流荇一般,即使在所有的時刻都懦弱膽小得像只兔子,也會在重要的時候不去避諱,為了一個人,變成一只驕傲的公雞。
她蹲下身,扶起流荇。
流荇拖著哭腔,抽抽搭搭,胡亂抹去自己的眼淚,消失了剛才的氣勢,她聲音小得猶如蚊鳴,“若是……若是小姐……都不去……不去管幽雪姐姐……就再沒人……會管……她了……”
像是安撫一個年幼的孩子,宇文夢小心翼翼地擦干她的淚水,“流荇……”
“放肆!”
宇文夢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生生喝斷,原以為是沖著她來的,宇文夢回頭皺眉,卻看見來者是夫人身邊的人。
那人很高的個頭,背著光站著,威嚴而肅穆,叫做瑾萱。她服侍了夫人半輩子,資格也最老,連宇文家的小姐們也要喚她一聲姑姑,敬她三分。
宇文夢瞧著她們主仆二人蹲在地上,還哭個一塌糊涂確實有點不成體統,本想起身認錯,哪只瑾萱根本就是沖著流荇去的,她根本為理蹲在地上的宇文夢,徑直走向流荇,揪住她的耳朵把她從地上拎起,“怎么回事?在三小姐面前哭成這樣成何體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三小姐欺負你了呢,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流荇生性膽小,見著瑾萱姑姑這般,便是連大氣也不敢再喘,叩頭行禮,道了幾聲“奴婢該死”,跌跌撞撞得走出門去。
不知瑾萱為何而來宇文夢起身,望著流荇的背影,心中些許惱怒,“瑾萱姑姑有何事?”
瑾萱聽聞,不卑不亢地行禮,“夫人喚三小姐到碎玉軒一趟?!?/p>
碎玉軒是夫人住的地方,宇文夢皺眉,不知為何心中稍有些忐忑,“娘親招我,何勞姑姑跑這一趟。”
瑾萱臉上淡然,不見喜怒,她沒回答,宇文夢也不好多問。衣服方才流荇一陣哭鬧弄得有些臟了,自然是要換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梳整,宇文夢撥弄著自己的頭發看著瑾萱,示意她需要過些時候她才能去見夫人。
瑾萱也不急不惱,上前一步低頭行禮,“要是三小姐不嫌棄,就由奴婢代勞吧。”
說罷,不等宇文夢同意,便徑自上前,去里屋的衣柜挑選了一件素凈淡雅的衣服,普通到看不出宇文夢的身份和地位,只似平常大戶家的小姐罷了。
宇文夢不樂意地換上了這件衣服,又被瑾萱扶到了梳妝鏡前坐下。瑾萱的手柔軟而靈巧,雖然只隨意挽了個發髻,確實利落大方。
不過這個瑾萱還真是雷厲風行,把宇文夢整個裝扮起來,沒花過一炷香的功夫。
“好了?!辫孀詈笳砹讼掠钗膲舻念^發,收拾好梳妝臺,退后兩步,“三小姐走吧?!?/p>
瑾萱越是這般的急促,宇文夢就越發的不安。她賴在凳子上不肯起來,可憐巴巴地看著瑾萱,“瑾萱姑姑,娘親找我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奴婢只是不想讓夫人等著著急?!辫婊卮鸬玫挂哺纱唷?/p>
宇文夢沒辦法,皺著眉撅著嘴,滿懷忐忑,一路上揣測約莫是為了幽雪的是夫人要訓責她一番,本來這件事她也深感愧疚,便不覺得如同出門般難過了。
隨瑾萱來到碎玉軒,宇文夢滿臉誠懇地向夫人請安,正準備謝罪,誰知夫人擺了擺手沒讓她繼續說下去,只是吩咐道:“最近悶在家里總覺得不是個滋味,夢兒,你就陪我上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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