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奇自殺案（后篇）

　　“對啊，是死者公司旗下的藝人李霄云。”李警官篤定地說。

　　張雨大腦飛速地旋轉著，李霄云昨天小麗說過，他好像喜歡吃榴蓮，還跟旺叔有過小小的爭吵，這些都能對上號。可是……“他真的是兇手？”

　　“哦，當然，犯人都不會輕易認罪的。我們現在正在審問他，他說昨天一上午時間都在家睡覺，沒有證人。哼哼，我相信以我們警員的功力，想讓他開口認罪不難。”李警官雙手叉腰，大笑著說。

　　不知為何，張雨腦海里浮現出一堆警員手拿刑具的畫面。她趕緊搖搖腦袋，甩掉這荒唐的想法。“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地方……”

　　“好了好了，兇手我們都抓到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到時如果有新聞媒體報道，我們也會提到你的，畢竟你也給了我們很大幫助。”說著李警官已經做了“請”的動作，“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就不送你了啊！”

　　“但是應該……”張雨還想力爭一下。

　　“哎哎！”但最終她被李警官“請”出了門。這叫什么事啊！看來自己有必要幫忙查查李霄云的不在場證明了。想起相機還在樓下，張雨下到一樓的辦公室找慢吞吞先生，“喂，慢吞吞先生，照片拷完了吧？相機可以給我了吧？”

　　慢吞吞先生抬頭慢吞吞地看著張雨，“那個，我叫張強。”

　　不會吧，居然還和自己一個姓？

　　“還有，那個，不好意思，剛才拷完照片后不小心摁錯按鈕，里面東西都被刪了，我正要交給技術科，讓他們給你恢復下……”

　　“什么？！”張雨聽到覺得腦仁都疼，雖說自己做了準備把相機里面的照片都拷貝了……但是他竟然還真能給誤刪了……真想扁這個家伙，要不要這么不靠譜！

　　“算了，給我相機吧，反正里面也沒什么重要東西，我還要趕著用呢！”張雨努力用平靜的語調說。

　　“那個，你真的不需要去恢復一下？”慢吞吞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不用！趕快給我！”張雨終于忍不住大吼！

　　惹得辦公室所有人都看她。

　　“哈哈，不好意思，大家就當沒看到好了！”張雨訕訕地地朝大家作揖。

　　慢吞吞先生：“哦，真的不用啊？那給你。”說著慢吞吞地把相機遞給張雨。

　　張雨一把抓過，氣呼呼地離開了。要是把相機交給技術科，說不定從此以后都開不了機！

　　進入不了現場，相機數據還被刪光，今天真是倒霉透頂。想來想去只能從李霄云那開始調查了。張雨給小麗打過電話，直奔“星光亞藝”公司。

　　小麗一路小跑出來迎接張雨，“怎么樣，案情有進展？”

　　“那個李警官把李霄云抓走了！”

　　“啊！難怪今天沒看到他呢！居然是他干的？”小麗扶了扶鏡框。

　　看著小麗的鏡框，張雨又想到那個不靠譜的慢吞吞先生，忍不住握緊拳頭。

　　“你怎么了？”小麗注意到張雨的異樣。

　　“沒什么。今天去警局，沒想到慢吞吞先生還真的誤刪了我的相機數據。”

　　“真的假的？幸虧你昨天有備份，還好還好。”小麗拍著胸口說。

　　“話說你干嘛要戴隱形眼鏡，然后再戴一個鏡框呢？直接戴眼鏡不就行了？”張雨一邊和小麗往休息間走一邊不解地問。

　　“哎呀，戴眼鏡會反光嘛！”

　　“那就只戴隱形眼鏡啊！”

　　“鏡框有裝飾作用嘛！”

　　“額……”張雨被噎住了，心想：你該不會是想用鏡框遮擋你的大眼吧？

　　休息間，小麗給張雨倒了杯純凈水，“你來就是為告訴我李霄云也成為嫌疑人這個不幸的消息嗎？”

　　“當然不是，我覺得案子有蹊蹺。但我現在進不了現場去查線索。只好看看能不能幫忙調查李霄云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就到你這兒了解資料來了。”

　　“哦！”小麗扶扶鏡框。

　　張雨不由自主想到那個慢吞吞先生。她趕緊喝了一大口水。

　　“李霄云的習慣就是沒有通告的時候就在家睡大覺。”

　　“額，這是什么習慣……”

　　“不過他住在高檔小區，那里應該有很齊全的監控設備吧！”

　　“沒出名就已經這么有錢了？我要不要考慮也改個行。”張雨自嘲著，“給我地址，我去查查。”說著遞給小麗筆記本，小麗掏出筆來寫上地址。

　　“好嘞，那我先走啦！”張雨起身。

　　“這么快就走？”小麗跟過來。“是啊，不然在這兒等你們老板嗎？”

　　“嘿嘿，可以啊，老板很想認識下你。”

　　“算了吧，他說不定會埋怨我為什么給他的老牌經紀人帶來厄運，而且現在準備力捧的歌手還變成了嫌疑人。哦，還有上次那個生日宴會案件。我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說著張雨加緊了腳步。

　　“哎，沒有啦！”小麗在后面還想解釋，但跟不上張雨的步伐，只好停下腳步。

　　張雨按照地址找到了李霄云所在的小區，果然是個安全措施很到位的小區。張雨到了保安室，說明了情況，謊稱自己是李霄云請的私家偵探，需要看監控錄像以便還李先生清白。可是看了監控錄像，張雨大失所望。昨天上午9點多李霄云匆匆出了小區大門，差不多午飯的時間回來，滿臉不快。這樣子，說是去過兇殺現場都行啊！張雨思索著，現在只有找李霄云問明他到底去了哪里。可現在自己怎么可能見到李霄云呢？如果自己是他的私人律師……對了，如果是私人律師，應該可以去啊！想著就給小麗打電話：“喂，李先生有私人律師嗎？”

　　“好像還沒有，怎么了？”

　　“你是明星助理，以公司名義請個私人律師過去可以吧？當然，這個律師是我……”

　　張雨回到家重新裝扮一番，換了發型和服飾，還找出一副墨鏡戴上，順便給相機恢復了數據。收拾妥當，她重新出發到了警局。“你好，我是李霄云的私人律師，我要求會見我的當事人。”警員帶著張雨見到了李霄云。

　　李霄云還算俊俏的臉上滿是憔悴，眼睛充滿了血絲，眼神還有點迷茫：“嗯，你是……”

　　張雨急忙說，“李先生，公司派我來了解情況。放心，我是私人律師里最好的，只要你清白我一定能保釋你出去。”

　　李霄云馬上就領悟了，“哦，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太冤枉了！”

　　張雨看看警員，“我需要和當事人單獨談一下。”警員走出房間，帶上門，在外面守候著。

　　張雨摘下眼鏡，“聽我說，我是張雨。”

　　“哦，你就是那個……”

　　張雨急忙打斷他，“別插話，你現在老實告訴我你昨天上午去了哪里？說實話，我也覺得這個案子有蹊蹺。”

　　“這……”李霄云低下頭躊躇起來。

　　“不要浪費時間了，你不說實話我怎么查明真相？除非人真是你殺的？”張雨壓低聲音。

　　“當然不是！”李霄云猛地抬起頭來，他瞅瞅外面的警衛，“我昨天其實是被他電話叫到家里去的。”

　　“什么？”這倒是張雨沒想到的情況。

　　“但是我去的時候沒人開門，我拍了幾下門，叫了好幾聲也沒人應。我等了三分鐘就走了。后來我才知道出事了。”

　　“你沒跟警察說實話？”

　　“沒，我覺得那個警官不靠譜。”張雨突然有點想笑，他也和自己感覺一樣嗎？不過她忍住了，“如果被他們查到你去過案發現場你就更說不清了。”

　　“但是我真的沒殺人啊！你一定要幫我啊！”李霄云滿臉焦急地看著張雨。

　　張雨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應該不是撒謊。“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

　　“那你去那之后再回來的路上有碰到什么人或奇怪的事，可以讓警方能去證實你的行程時間？”

　　李霄云使勁想了想，最終遺憾地搖搖頭，“沒有。”

　　“你就在旺叔家門口等了三分鐘？”

　　“嗯，旺叔對時間要求很苛刻，所以我等了三分鐘他都不出現，我當然要走了。本來嘛，那個時間我應該在家睡覺的。”李霄云說著有些埋怨。

　　“你跟旺叔有什么矛盾嗎？”

　　“當然沒有啦！除了我在工作間吃榴蓮被他罵，還有為出席簽售會遲到之類的小事吵過幾次。不過誰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去殺人啊！”

　　“我會幫你調查的。不過我建議你跟警察實話實說最好。”說完張雨起身，走出了房間。

　　“你一定要相信我，要幫我啊！”李霄云在身后大喊。

　　張雨快步走出警局，卻一眼瞥見李警官和別的警員正走進大門，不過因為有灌木叢遮擋，李警官并未看到張雨。張雨閃身躲到灌木叢后，看著李警官邊走邊和警員說：“太好了，剛才鑒證科來電話，證實死者大門上發現的手印和指紋是李霄云的，這小子肯定去過案發現場。哼，還想跟我裝，你們繼續加大力度審問他！”“是！”旁邊的警員果敢干脆地回答。張雨繞著灌木叢走，李警官和警員進入了大廳，她也轉到了門口。趕緊出門打車回家。心想好險，要是在會見室遇到這個李警官，那真就什么都說不清了。不過這個李霄云真是……

　　張雨在家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朦朦朧朧，接到電話：“喂，汪警官？哦，好好！”張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真好，汪警官終于回來了。而且他也覺得案子有疑點。看來自己有機會再去現場調查啊！

　　收拾妥當的張雨急匆匆趕到了警局，見到了黑著臉的汪警官。“額……”張雨不太確定讓汪警官黑臉的原因，所以決定還是少說話為妙。汪警官看到張雨，“你在案發現場說這是一起偽裝成自殺的謀殺案？”

　　張雨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說有幾處疑點，是那個李警官非要定性為謀殺案的。”

　　汪警官點點頭，“我覺得你應該也不會這么隨意定性嘛！”

　　“話說那個李警官？”

　　“哦，本來這片區里的刑事案件都是我負責，他是負責文職的。這次我帶著幾個主要部下出差參加會議，他暫時來代位處理事務。”

　　張雨猛點頭，幸好他不會一直都負責案子。

　　“不過昨天我聽說有私人律師去會見李霄云了。”汪警官探究地瞅著張雨。

　　張雨尷尬地笑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去問李霄云案發那天到底去哪了。他老實回答說被旺叔電話叫去。不過他擔心被冤枉，所以沒跟警察說實話。”

　　“現在的證據都很不利于李霄云。你打算怎么做？”

　　“我請求再去一次案發現場，我總覺得里面遺漏了些什么。”

　　“好，我正有此意，咱們一起去吧！”

　　汪警官、張雨一行人到了案發現場。張雨四處搜索著，到底是什么不對勁呢？汪警官撥弄著手機說，“法醫給了準信，死者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沒有暴力和外傷痕跡。還有，在死者胃部發現腫瘤，已經鑒定是惡性的，嗯，應該算是胃癌三期了。”

　　“三期？那已經是晚期了啊！現在是越來越朝自殺方向發展了。”張雨正在看著廳里那個小塑料圓凳的位置，她邊看邊往后退，想找個適合的角度。突然，她不小心撞到身后桌上的小擺設。小擺設被碰到地上，骨碌碌滾到了沙發底下，“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張雨邊說邊蹲下身，掀開沙發罩去找小擺設。“咦，這里面是什么？”張雨沒管小擺設，倒是從沙發底找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看著好像小飛碟啊！”

　　汪警官也湊過來，“什么啊這是？”

　　“呀，這不是掃地機器人嗎？”張雨恍然大悟。

　　“哦，自動掃地的機器啊，和案件有關嗎？”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死者要用一個高度不夠而且看起來很不結實的小塑料圓凳墊腳。現在看來是為了制造被人謀殺的假象。”

　　“哦，怎么說？”汪警官饒有興趣。

　　“你肯定看過案宗了，死者的腳距離凳子有幾厘米的距離，我想這中間可能是隔了一塊冰塊。那天屋子里的溫度很高，死者又死了2個多小時，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冰早化成水了。當時我發現地毯上有疑似水漬的痕跡，不過沒來得及細察。這樣一來，死者可以制造不是自己上吊的假象。”

　　“嗯，有道理，那么這個掃地機？”

　　“這種塑料圓凳沒有椅子背，質地又輕。死者用雙手握住繩子，可以踢走冰塊。但上吊后卻無法踢倒凳子，如果凳子穩穩地擺在地上，很容易讓人發現自己的手法。所以他利用掃地機碰倒小塑料圓凳，只要設置好路線，掃地機可以自己返回沙發底下，不易被發現。我們之前不就沒發現嗎？不過我不知道這個掃地機原來是在哪里放的，不太好確定路線啊！”

　　“嗯，小王，你把機器拿回技術科。讓他們恢復掃地機路線設置，然后模擬這個屋子布局，看看掃地機能不能碰倒塑料圓凳。”汪警官轉身對手下說。“是！”小王過來拿走了掃地機。

　　汪警官轉回身：“現在的推理要比之前的謀殺說聽起來更順。如果這些都是死者做的，他明顯就是想嫁禍給李霄云。可是他和李霄云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甚至要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去嫁禍？”

　　“是啊，我也不知道動機。不管是我朋友還是李霄云自己都不覺得和旺叔有什么矛盾。而且旺叔也是個正直的人，沒理由這樣做啊！”

　　“之前你們去死者家是因為死者近期收到恐嚇信。我們查過那些信，是從離李霄云家比較近的一個郵局寄出的。”

　　張雨搖搖頭：“如果真是李霄云寄出的，應該離自己家越遠越好吧！我寧愿相信這些信是旺叔自己寄的，目的是引著我或者其他的偵探來，發現這個奇怪的自殺案。”

　　“嗯，我和你想法差不多。如果能找到旺叔和李霄云之間的矛盾點，案件就明朗了。”

　　“那就先在屋子里找索吧，案發現場一定會有些東西可以給我們幫助。”

　　于是張雨、汪警官和其他警員開始搜索。張雨看到旺叔臥室書架上擺的小女孩照片，“這個是孫女嗎？好可愛啊！”之前聽小麗說他一個人住，挺孤單的，難道他其實還有子孫？張雨掏出手機打給小麗：“小麗，旺叔有孫女嗎？”

　　“孫女？這個我不知道啊。不過旺叔倒有個女兒，只是好多年前就搬去國外，也不回來看旺叔。”

　　“這可能是條線索，你再幫我打聽打聽吧！”

　　“行，沒問題，你等著。”

　　放下電話，張雨接著搜查書架和寫字桌，但沒有找到日記之類東西。她出了臥室，看著客廳一角的電腦，這個年紀的人會用電腦寫日記嗎？保險起見，她拜托汪警官讓技術科的人檢查下電腦，汪警官點頭答應。

　　案發現場的東西查的差不多了，張雨收到了小麗的電話，“喂，小雨嗎？你還別說，旺叔以前真有個孫女，不過小女孩4歲時被一輛飆車的摩托車撞飛，死了。”

　　“啊，那是幾年前的事兒？”張雨激動起來。

　　就聽電話那邊小麗問了旁邊的人，然后回話：“是10年前。”

　　“那李霄云今年多大啊？”

　　“他？他今年26，怎么了？”

　　“我知道了。”

　　“難道李霄云真是兇手？”小麗有些不相信地問。

　　“他沒有殺旺叔，但是不代表他完全無辜。”

　　“什么意思？”

　　“等著我再跟你說。”

　　張雨掛了電話。拿起照片對汪警官說：“把他拿給李霄云，看看會不會出來旺叔和他之間的矛盾點。”

　　汪警官在一邊看著，也猜的差不多了，點點頭，“收工了！”

　　幾天后的公園里，張雨和小麗坐在長椅上。

　　小麗嘆氣：“沒想到，李霄云年少的時候居然飆車，還撞死了人！”

　　“是啊，他當時逃跑了。10年后他到了旺叔所在的公司發展，結果被旺叔發現是當年撞死他孫女的人。果真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嗎？”張雨喝了口橙汁。

　　“可是旺叔為什么要兜這么大圈子，自殺之后再去嫁禍？”

　　“旺叔本身是胃癌晚期，我想他可能之前就有自殺的打算。他為人比較正直，無法自己下手去殺別人，可是又不甘心孫女白白死去，所以就……”

　　“哎，又是悲劇一場。本來我以為你能還李霄云清白，誰知揪出了更大的內幕。”

　　“是啊，這下你們老板更討厭我了吧？”

　　“所以啊，我今天約你在公園見面，都沒敢讓你去我們公司。”

　　“啊？我該不會進了你們公司會客黑名單里吧？”張雨垮著臉，“我是躺著也中槍啊！”

　　“沒想到李霄云會是這樣的人呢！現在的他不是打車就是偶爾擠公交，我們從來不知道他還會飆車。”小麗一臉失望，轉而望向張雨：“他會被判刑嗎？”

　　張雨心中一動，“說不定當年的事件給了他很深的震撼，所以他放棄了摩托車，想重新做人。希望法官能給他一個機會吧！”

　　遠處的天空被夕陽映紅了半邊，好似盛開的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