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風和日麗,街道也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顯見地十分熱鬧。遠遠就看見一主二仆三人逶迤而來。為首的是一個輕搖折扇,閑踱方步的年少公子哥兒,墨玉環將發髻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澄澈妙目微露著嬌柔和魅惑,一身金紫色衣裳卻襯得多了幾分英氣逼人。
街上行人不由地望著這個公子移不開目光去。那公子也似被眾人這灼灼目光照地無處遁形,刷地展開折扇遮了唇角悄悄像身后的小廝問道:“念奴兒,這些人怎么回事,怎生個個目光灼灼似賊,倒盯地我有些不自在……”
原來正是青林幾人,念奴是也算是玉竹一手帶出來的丫頭,因與青林年歲相差無幾,倒是時常一起闖禍,由是倒是建立起了難兄難弟的情感。身側的卻是莫盧身邊的小廝——晏然。本是來替莫盧傳話,卻被軟磨硬泡地逼著帶路,意欲到銅雀臺見見莫盧的那位紅顏知己。
念奴嘴角抽了抽:“公子太過俊俏,引人注目。”
青林回過頭去,輕搖了兩下折扇納悶到:“可為何這街上的男子也這般目光似——”這個賊字尚未落音,突然有人在自己腰身上一撞,卻是一個瘦小的少年,不過十一二歲。衣裳襤褸,不管不顧地還往前沖。
念奴喝到:“哪來的不知禮數的小家伙,撞了人也不知賠禮道歉!”
那少年似是聽念奴這一喝,受到了些許驚嚇,驚慌失措地回過身來,一連著哈腰點頭道:“對不起對不起。”青林察覺到大家的目光愈發集中到自己這兒,又見面前的少年十分羸弱的模樣,向念奴道:“算了算了,讓他走吧,不過是撞了一下不要緊。”
念奴還待小聲嘟喃著:“……千金之軀,若玉竹姐知道了還不知要……”
青林微微一橫眼,念奴只得改口道:“今日是我家公子不計較,算你走運。”
那少年又是一連串地弓腰道:“多謝公子,大人有大量……”說罷抬頭轉身要走。只是在轉身之前眼眸在面前三人身上一掠,眼神中卻沒有驚恐和畏懼,只是淡淡的譏諷和得意。青林的眼睛捕捉到這少年的眼神,心中暗道古怪,待再要看時,那人已經轉身飛快地鉆進了人群里。
三人再往前走了兩步,青林腦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手向腰側一摸,果然不見了青玉鏤空松下仙女飾,懊惱道:“好個不長眼的小偷兒,偷到本宮——子頭上來了。”將手中折扇往手心一敲收攏,塞到身后念奴額手中道:“你們在此稍候著,我去去就來。”說畢便步履生風地望著那小偷兒的方向去了。
晏然與這念奴面面相覷,呆了一瞬方驚慌道:“公子!”這還如何見得著青林人影。
那偷兒眼見的玉佩得手,離得遠了,便歇了口氣得意洋洋地拋著手中玉佩道:“這么輕易就讓我得手了,真是個蠢到家的笨蛋。”
“小兄弟,你說誰是笨蛋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偷兒忐忑地轉過頭來,正看到咬牙切齒的青林。他小心翼翼地盯著青林的眼睛,稍稍后退了兩步,然后趁著青林一瞬間的分神放松警惕撒丫子往人堆里跑。
青林低低咒罵了一聲,趕緊跟著跑向人群。
小偷兒似是在人群中鉆慣了,再則身形瘦小,不顧形象地逃命顯然比青林行動迅速許多。眼見得就追不上了,青林不由得大喊了一聲:“公子,幫我抓住那個小偷兒!”
小偷兒正經過一個玄衣公子身側,被那人輕輕一帶,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穩了要開溜,卻被那玄衣男子扳住了肩道:“小兄弟,你的東西掉了!”回頭一看,玄衣男子食指上正晃蕩著自己摸來的那塊玉佩,待要去搶卻見青林已經追上來,只得暫且將贓物舍了恨恨罵了句,甩了男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溜之大吉。男子半舉了被嫌棄的手看,自嘲地歪起了嘴角。
青林將將趕上來,見那小偷兒仍溜了,不禁幾分懊惱地望向身側的玄衣男子,一跺腳還要追上去,卻被他喚住了:“不知這塊玉佩可是公子的物什?”
青林腳下一頓,回頭一看,可不是自己看的甚是要緊的松下仙女佩。頓時看這男子的臉色也順帶好了許多:“正是,本宮……子正是要從那偷兒手中追回這枚玉佩,多謝兄臺相助。”青林學著平日所見男子的儀態,向對方一揖,抬頭卻見他掌了玉佩在手,細細看了兩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玄衣男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青林幾眼,嘴角緩緩勾起:“好生精致的玉飾,難怪公子費勁心力也要追回。”
青林接過玉佩,仍掛在了腰間,笑道:“若只是區區玉佩一塊,卻也罷了,但這個卻是某人給我生辰賀禮——”說到這,青林不自覺地在唇角笑出了兩個小小的梨渦。對面的男子臉上浮現一絲耐人尋味的情緒。
“哎呀,這可惡小偷兒,害得我只顧追趕倒跟隨從走散了。”青林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四下張望,果然不見了念奴跟晏然。
今日著實是個熱鬧的日子,街上熙攘更見擁擠。玄衣男子聽了她的話,刷的一下打開牡丹描金折扇,半遮了臉,只露出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玩味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青林身上,好似發現了什么極有趣的事物:“在下云在,對附近不說了如指掌,卻也還算熟悉。不知小兄弟欲往何地?興許我能幫上忙?”
青林眼睛一亮:“額……我叫晏然,我要去的地方……”她緩緩轉過頭去,將合攏的折扇輕輕敲著下頜心下思量:“原本就是要瞞著眾人出來,卻偏偏讓念奴瞅見,去銅雀臺這事兒,晏然不會說,若讓盧哥哥知道自己小廝私帶公主往來煙花之地,還不要撥了他的皮,只是念奴這邊——若透露出一絲半點給玉竹姊姊知道,我這大半年要被她耳提面命了。索性自行玩耍過再去找念奴。”一念及此,青林握拳在唇側裝模作樣輕咳了一聲道:“那個,云兄可知銅雀臺在何處?”
“銅雀臺?”自稱云在的男子目中光芒更盛:“晏然小兄弟卻與我是同道中人,愚兄也正要去此地。”
青林嘴角抽了抽,勉強笑道:“云兄也要去銅雀臺?”腹誹道:“果然男人都喜歡哪里。”又思及莫盧,不由地心下醋意頓生。
云在瞥了青林一眼,已能大致猜出青林心中所想,邪邪一勾唇角,將折扇一收插在腰間,直接摟了青林的肩道往前走:“晏然小弟既然已有此意,不趁早行動,還在此磨蹭作甚。愚兄替你奪回玉佩,今日在銅雀臺的花銷便全算你的了。”
青林被云在的手猛地用力一勾,幾乎沒一個踉蹌栽地上。青林嗔怒道:“誒,疼,你還不快些將手放開。”待要掙扎,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是蚍蜉撼樹,只能一路被云在拖著小跑著跟上。
兩人在一處樓閣庭院前站定,隱隱有絲竹樂音飄出。
“這里是?”青林側眼看了看云在。
“銅雀臺!”云在率先一步跨入庭院內,青林只得跟上,甫一進入,清涼之感撲面而來,夾帶這濕潤的水汽。青林四顧心生好奇。院門并不大,入眼的是翠竹芳草,下鋪尋常鵝卵石,間或見涼亭一座,假山石幾摞,曲徑通幽。耳側水聲愈發清晰。青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果見一脈水源,其上平平架著一座小石橋。石橋甚寬,一側搭了藤架,細密地綴滿了素雅的花草,藤架頂端的細嫩藤條沒了支撐又柔柔地倒垂下來,搭在一處兒,帶出一片陰涼。一張石桌,圍著三兩張石凳,很是適合歇腳或賞景。
云在此時倒是不急了,悠悠然地跟在青林身后,看著前面人十分歡脫的身影。青林過了石橋仍見著幾叢翠竹,深深淺淺,時而見三兩級石階,或左或右。竟讓青林生出幾分訪幽的情趣。不多時,見得一堵白色矮墻,隱隱可見悅目艷色攀上墻頭,原來是月洞門,里面是獨家獨戶的樓閣,十分清幽雅致。雖知前面之路尚有極遠的延伸,但此時自己只想進這里面瞧瞧:“這卻奇怪,為何銅雀臺竟是這本清雅絕俗的所在,還不見一個女子,莫不是云兄領錯了路。”
云在微妙地一笑,道:“然然覺得此處如何?”
青林渾身驟地一僵,警惕地看著云在道:“你剛才叫我什么?”
“然然啊,你我二人已然稱兄道弟,如此親密無間的關系我叫你一聲然然也不過分嘛!”云在撲閃這一雙桃花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撲扇這手中玉骨扇,向青林拋了個媚眼。
青林聽了這話,身體緊跟一顫:“這家伙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她下意識地退了兩步,呵呵干笑道:“云兄莫要在捉弄小弟了,然然一稱,愧不敢當,”
云在愈發欺近了,一本正經道:“云以為,此番與然然相逢,委實是妙不可言的緣分……”“小弟此番是來看美人的……”青林趕緊撇清道。
云在半遮了面,將上半身愈發傾向青林,妙瞳直勾勾地盯著她道:“我難道不算得美人么,然然此番話可是讓我傷心地很……”
青林直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道這人竟有分桃斷袖之癖好,敢情今日黃歷上寫的是諸事不利,否則哪能如此倒霉。”縮了縮肩想后仰,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云在的肩上將他盡量推遠些,竭力陪笑道:“云兄雖美,可小弟卻無龍陽之癖好,還是更期盼樓中佳人作陪。”
這云在不知收斂,還一個勁地往她面前湊,青林下意識地向后退,不料踩到自己的袍角,幾乎沒摔個四仰八叉。
云在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青林的手腕,順勢撈住她的腰,這才將她穩在懷里。兩人鼻息相聞,四目相對,青林怔了,一雙玲瓏秋水目中映著兩個小小的云在的面孔。
“然然原來好這口,嘴中說著不好龍陽,可這一舉一動卻分明是在挑逗云某的底線——”云在取了手中玉骨扇挑起青林的下巴,輕揚起一雙入鬢劍眉調笑。
青林驀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天子腳下被一男子當作斷袖給調戲了,登時火冒三丈,想要掙扎出來竟不能,一張白玉似的臉龐紅了個通透。云在好暇以待地觀察著青林的表情,眸中浮現幾分笑意。青林自然也發覺了他的笑意,心中更是惱怒,卡在腰間的手倏地向荷包中摸出一般精巧的玉梳來,直往云在臉上招呼。
“啊,危險!”云在松開摟著青林腰的手,輕松地把住了飛向自己正門的玉梳,故意輕輕地驚叫了一聲,然后好似十分委屈的模樣,雙眸泫然欲泣:“然然的心腸可真狠,你既愛美人,那若果真傷了我這漂亮的眼眉,最終難過的還不是你嗎?”說畢,還甚是陶醉地將那玉梳在鼻前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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