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婚姻之外的老人

煩惱和憂愁揮之不去，回家的路上寧西繞個遠路拐進了張子龍的老家，林珊的公婆一直住在鄉下，現在楠楠也一定由他們帶著。

來到張家大門敞開著，楠楠坐在客廳里的草席上，玩具攤了一地，張家的人并不在身邊，小家伙看到寧西機靈地張著雙臂叫道：“阿姨。”

寧西笑著蹲下身招呼小家伙：“楠楠在干什么呢？”

楠楠比寧寧小，說話還不完全，但是小家伙什么都懂，手里舉著玩具說道：“搖搖，搖搖……”

“爸爸呢？”張家似乎并沒有人，可能因為什么事情離開一會，這么小的孩子他們是不會單獨留他一個人的。

“班班。”這是楠楠的慣常話，人家一問她爸爸媽媽呢？一般都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寧西看著這張和林珊完全不相像的小臉，不知道這個有著滾圓雙眼的小家伙該何去何從。

“小西，你怎么來了？”張子龍的母親出現在門口，因為林珊的出軌，對待寧西沒有先前的熱情了。

“阿姨，我過來看看楠楠。”寧西客氣說道。

“唉，她媽媽都不要她了，你這個做阿姨的還這么好心。”張子龍的母親向來對于精明但不會生養的兒媳多有抱怨，現在林珊和文明的事情一出，張子龍母親講話終于可以理直氣壯了。

“張子龍呢？”寧西和張子龍的母親并不是很熟，但是從林珊嘴里出來的婆婆并不是個完人，寧西自然對她也沒好印象。

“他？一天到晚忙工作。”張子龍的母親說道。

寧西并不相信她的話，但還是點點頭：“真是麻煩你照顧楠楠了。”寧西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些錢放到張子龍母親手里，“林珊也不好意思上門，關照我多照顧楠楠一點，其實我再怎么照顧也比不上您來得細心周到，這些錢也算不上什么，就是表表我的心意吧。”

“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錢？”張子龍的母親一邊客套著一邊把錢收進了口袋，然后笑著說道，“小西，說實話林珊真的不像你那么懂事。”

場面話寧西怎么不會講？她帶上笑容：“阿姨，林珊講話時比較直你別介意才好，現在她那里也出了點事沒顧及你這邊的感受，其實平時她總是夸你好，說楠楠一直多虧你在照顧。”

“好不好的，我也心知肚明，唉，就是好好的一個家……”張子龍的母親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丈夫去年去世了，現在只有一個兒子，唉，事事不如意。

寧西明白張子龍母親的埋怨，誰不想兒媳是個賢惠本分的主呢，而走到今天這一步能說都是林珊的錯嗎？

“阿姨，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找我，如果帶著楠楠身體吃不消的話就讓我媽幫您帶幾天，反正她也沒什么事情，也挺喜歡小孩子的。”寧西準備起身離去。

“你媽也不順心，不過倒有個貼心的女兒。”在張子龍的母親眼里，寧西就是個弱者，丈夫有了第三者，兒子又出車禍死了，最后還離婚收場，看著寧西的眼光也滿是同情。

寧西覺得沒必要和張子龍的母親多說，笑著點點頭。

離開了張家，寧西徑直回了自己家，寧天國正在吃晚飯，嚴敏頂著一個小臺燈正在剪線頭。

“媽，眼睛看不見就不要剪了，待會更花了。”年輕的時候嚴敏也并不是分厘必爭的家庭主婦，倒是現在能掙一分是一分，心性也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灑脫。

“我閑著也沒事。”嚴敏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給寧西打了飯出來，“到了謝成公司上班之后你就沒正點吃過飯，剛出差回來又出去，有那么忙嗎？”

寧西低頭吃飯，林珊的事影響了心情。

“我和你爸從來不指望你掙大錢，好好地找個人結婚生子我們就放心了，你還年輕，總不能就那么單著。”寧西離婚恢復單身，成了嚴敏的心病，一逮到空就開始念叨。

“知道了，我不小了，會為自己打算的。”寧西說道。

“不要嫌我啰嗦，我也是為你好，以前我和你爸還能做主，現在你的事我們也管不了了，我老了，只想看著你找個好的人，照顧你。”嚴敏表情嚴肅。

“媽，我知道了，再說你也沒老，人家都說您看著才四十歲呢。”寧西笑著說道，“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白頭發都一撮一撮了，還沒老？”本來的嚴敏確實顯年輕，但是女兒離婚了，孫子去世了，一下子全部的悲哀涌上來，歲月一下子就侵襲了她的容顏。

寧西苦笑了一下，在這個世界上誰會是最可靠的呢？愛人？朋友？親人？一切的人都不如自己來得可靠，自己長大了，就成為了父母依靠的對象，讓他們覺得安心。

“媽，不管怎么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和爸爸的身邊的，不會拋棄你們的。”寧西感觸地說道。

“別說胡話！才幾歲的人！我有你爸陪著就足夠了，你找個合適的人趕緊結婚是正事。”嚴敏嗔道。

寧西瞄了眼正在吃飯的寧天國，父母三十年的婚姻是怎么過來的？他們肯定比自己寬容，會謙讓。

“行了，上樓洗洗睡吧，我看你都累了。”嚴敏催促女兒。

由于連日的出差，寧西很是疲累，雖然滿腹的心事還是很快就睡著了，工作確實讓寧西變得有寄托了，要吃的安眠藥也漸漸戒下了。不翻看過去的相冊，不翻動傷心的記憶，好像又回到了沒結婚之前的時光，一家三口平靜而單純的生活。嚴敏操持著家務，做些簡單的零工，寧天國是村里小衛生所里的醫生，寧西美麗而聰慧，看似美滿而幸福。只是揭開表象，下面住著的靈魂已經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