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和李遠東一起搶我包包的小蕭小豪也來了。因為還錢我不要,他們便決定請客向我賠罪。事情都這樣了,不如豁達一些,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說:“賠什么罪啊,不打不相識,大家都是兄弟,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們還沒有這種緣分呢,這事就過去了。”
當晚,包括張雅麗和黃曉藝,以及另外一位叫陳米的女生,我們九個人一起去一家重慶火鍋店吃飯。他們聽我說這幾天的遭遇,都笑得東倒西歪。喝完酒,大家覺得不盡興,提議去KTV唱歌。在KTV里繼續喝啤酒,然后拿著話筒鬼哭狼嚎,宣泄青春熱血。
張雅麗是楊豪的女朋友,楊豪摟抱著她又是親吻又是開玩笑。對了,楊豪也是和他們一起搞安利的朋友,政法大學畢業,除了表情有點猥瑣外,長得也算健康強壯。
陳米是張彪的女朋友,這個搭配讓人頓時感覺陰陽失調。張彪恰恰是他名字的反義詞,又瘦又矮。陳米長得不算魁梧,但看起來比較強壯,往張彪的旁邊一坐,頓時有一種是陳米把張彪摟在懷里的感覺,男的嬌小可人,小鳥依人,女的氣壯山河,幗國威武。
黃曉藝坐在我身邊,她沒有男朋友。當她試圖和我交談些什么時,我正自顧喝酒。
看著熱鬧的場面,我想起郝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深切地愛著她。此去畢業分別,已有一段時間了,本來天天通電話,后來因為電話費過于高昂,就改成發短信。雖然每天都過信生活,但畢竟望梅不止渴,相思愈甚,在郁郁不得志的日子里,相思愈切。
小醉之后,氛圍起來了,大家開始開露骨玩笑,挑逗隱私部位。
我不可救藥地想郝佳,想起與她曾經的溫暖相偎,甜蜜往事。她說:“我不要你發誓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只和我在一起,但是當你不愛我時,就和我說,我不能同時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你,我無法做到。那樣我會無法接受的,答應我,愛就用心愛,好嗎?”
當她說完這些話,我把她融化在深吻里。自認為心性狂野,如火如荼的肖鐵,不愿意如世人一般找工作,買房,結婚生子,按部就班地走向死亡。但愿意與她一生一世,心無旁騖地相愛,過著凡夫俗子一般的日子。做一個最保守的男人,為了她,從一而終。
我對她說,當她在安靜的校園里靜靜地讀書時,我也許會行走在大地上,穿梭在城市之間,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自以為是的夢想而奔走,也許會不常聯系,但是我會堅持承諾:愛她的時候,不騙她,只愛她一個。我喜歡這種坦白的愛,反感用欺騙去維持某些名存實亡的關系。
黃曉藝和陳天浩聊天去了,唐遠喝著酒,時不時和這個說上一句,那個接上一句,然后拿著話筒咆哮黃家駒的《光輝歲月》,不知用的是國語還是粵語,最后又換成了崔健的。
黃曉藝說她要唱孫燕姿的,和唐遠爭了一會兒之后就換成了孫燕姿的。
那天,我們玩了很久才散去,蕭小豪、陳米、張彪他們名草有主,雙棲雙飛,各回各家。李遠東和陳天浩勾肩搭背走在最前面,談一些關于兄弟的話題。唐遠在給黃曉藝說一些關于男人關于抱負關于事業的話,他相信有一天,唐遠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他一定會成功。
我走在后面,時間快十二點了,估計郝佳已經睡了,平時她要提前睡的話都會給我發短信,想了想,還是給她發了一條:“親愛的媳婦兒,不早了,睡覺吧,晚安。”
“呵呵,我還在看電影呢,不過馬上要睡了,你先睡吧,老公晚安。”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晚安,但是畢業證,學位證,身份證都回來了,銀行卡里面也還有一千多塊錢,一切都不如昨日一般窘迫了。觸底反彈,否極泰來,我的運氣應該會好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最糟糕的日子已經過去,明天我會去找工作,我會獲得機會。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有什么坎過不去,沒有什么困難無法克服,肖鐵,加油!”
這樣想著,看著漆黑的天空,我堅信明天新的太陽會出來,只是不知道,距離太陽出來的時間,還有多久。我會堅持的,肖鐵,永遠也不會妥協,一直戰斗,至死方休。
和陳天浩回去,腳沒有洗,臉也沒有洗,倒在床上就睡。那一晚,我夢到了郝佳,她站在布滿南來北往的鐵軌中間,尋找她要乘坐的火車,結果,一直到天空陰暗,大雪紛飛,她一直沒有等到要乘的火車,于是她走了,穿過鐵軌走上遙遠的荒野。火車一輛接一輛,不斷阻擋著我尋找她的視線,最后,火車都走了,我看到空空蕩蕩的鐵軌上早已變成白雪一片,她早已無影無蹤。我醒來,屋里還是一片漆黑,陳天浩鼾聲雷動,離天亮還很遠。
我想,這丫頭是個路癡,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拿到證件之后,我打電話聯系了通知我來重慶面試的廣告公司,他們告訴我,已經招滿人了。機會就這樣陰差陽錯失之交臂。我打算先租一間房子,從長計議,再找工作。
陳天浩說:“你還沒找到工作,沒這個必要。萬一找的工作,上班的地方離租房的地方太遠,到時候又要重新租,更何況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不幸被他言中。
在重慶那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里,我就一直和他擠著。
天性決定我要直掛云帆,現狀決定我要義無反顧,命運卻讓我風雨兼程。
苦心設計的自薦信,在人才市場進進出出,看著這樣那樣模棱兩可的招聘職位,心里一點兒底也沒有。學的是中文專業,這個被老師們反反復復宣傳“無用才是大用”的東西,現在方知詩人都是吃飽喝足以后的事。要經驗沒經驗,要技術沒技術,看著幾個有點和中文系新聞專業沾親帶故的職位,抽獎似的投幾份過去碰碰運氣,結果就是沒有任何結果。
有時候不免氣餒地想,學什么不好,偏偏學什么狗屁中文,如果是美術或音樂,搞不好在這座山穿水盡的城市里,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扔個破帽,彈幾聲吉它唱幾句小曲,還可以掙點小錢養活自己;學美術的,一支筆一本畫夾,就可以擺個攤兒,幫別人畫畫遺像,當個街頭藝術家也不錯,至少不會餓死。現在,我總不能到大街上去大聲朗誦那該死的詩歌吧!
在天橋上向那個花著臉的小男孩買了份招聘報,回到宿舍,用筆勾劃出可能有點希望的職位,一一打電話過去,或者順著地址直接登門拜訪,把自己當白菜一樣低價拋售。
“你有工作經驗嗎?”
“沒有。”
“對不起,我們只要有工作經驗的。”
“可是我是今年才畢業的,我很——”
“對不起。”
“等等,我有話要說。”
“你說吧。”
“你們都要有工作經驗的,不給我們工作的機會,哪里來的經驗。”
“對不起,我們公司就要求有工作經驗的。”
“讓我工作,我不就有經驗了嗎,試用期,我可以不拿工資。”
“我們不是學校,也沒有義務讓你來實習。”
以上是被抽象出來的對話。凡沒有工作經驗者談都不用談,客氣得一點都不客氣。
我冷嘲熱諷的天性又冒出來了,“什么狗屁世道,連讓老子工作的機會都沒有你叫老子去哪里給你弄工作經驗去。估計除了當妓女之外,放眼望去,連掃大街的都需要工作經驗。”那位頭發花白的資深人士唐遠在看到我徒勞無功后以過來人的姿態說:“明天你去找工作,不管對方問什么,說什么,你都說干過,如果他們真的需要人,一定會叫你去試試,你不懂之后大不了走人。下一次面試,你就可以說在哪一家哪一家做過,不就有經驗了嗎?”
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得不感嘆他的頭發沒白白,真知灼見與巧辦法,都是來自艱難生活的打拼總結啊。我原本以為幾天前自己之所以遭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是因為沒有任何證件證明自己,現在有證件了,拼了十幾年才拿到的一紙文憑,也只不過是個笑話。
在重慶,我一再降低自己的期望,均無果,最后去賣了幾天洗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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