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失而復得

　　第二天，陽光照在我的臉上，陳天浩指著桌上的早餐盒說：“早餐。”他坐到凳子上拿著另一份吃起來。我起床，穿衣，洗了把臉，說：“多謝了。”坐到桌邊也吃起來。

　　陳天浩一邊吃一邊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試著找工作，先把自己養活，還能怎么樣？”

　　“難！你現在連張身份證都沒有，掃大街都沒人要。”

　　“不至于吧，總會有人相信的，你不就相信我了么？”

　　陳天浩笑道：“可惜我不是老板，出去找工作你就知道了。”

　　和陳天浩一見如故，他決定帶我到他工作的地方。

　　一路上，陳天浩向我介紹他的工作，他在做一種叫安利的產品。

　　和朋友一起，大概十幾個人，有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地處半坡上的一處陳舊民房。我跟著陳天浩過了兩條街，在工作室轉個彎的水池處，遇到兩個穿著睡衣的年輕女孩在洗衣服。一個有些胖，另一個有些瘦，瘦的女孩子看上去比較漂亮，松垮的睡衣顯得很性感。

　　女人的漂亮是有區別的，有一種漂亮是一見著就感到漂亮，而這種漂亮也分為兩種，一種是你一見著就想犯罪，另一種是你一見著連想犯罪的念頭都沒有。還有一種是初一看不覺得漂亮，慢慢的越看越覺得漂亮。后一種適合做老婆。這個瘦一些的女孩，是屬于一見著就想犯罪的那種。陳天浩介紹說胖的叫張雅麗，瘦的叫黃曉藝。她們都抬起頭來對我笑。

　　走進去，房子只有巴掌那么大，里面擺著幾根塑料凳子和一張沙發，一臺電視機，沙發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年輕人，戴著厚厚的眼鏡，樣子頗斯文，手里拿著搖控器，隨時準備換頻道。陳天浩進去，向我介紹道：“唐遠，我們工作室的主要負責人。”

　　“剛認識的朋友，肖鐵，隨便坐。”陳天浩介紹道。

　　后來我知道，這個頭發花白的年輕人，法碩畢業，據說幾年前滿懷信心地和朋友合伙開了家律師事務所，大半年，一單生意也沒做成，就這樣散伙了，還欠下不小的一筆債。沒辦法，就干上了這一行。陳天浩說：“你別看我們現在干的這一行，工作環境不起眼，一共也就十來個人，就數我和張彪文化水平最低，也是大專畢業，其他的都是本科以上。”

　　頭發花白的年輕人很健談，給我講了許多關于男人關于奮斗的道理。他感同身受地說，你的女友，或者孩子，想要一套化妝品，一個包包，你沒有錢怎么辦，同樣是人夫人父，心酸啊！剛剛一聽，我單純地以為，這個壯志未酬的男人是條漢子！后來，從不同的人口中反復聽到這個論調時，才恍然大悟這只一套說辭而已。我對類似的所謂事業，心懷敬畏，避而遠之。

　　不可否認，干這一行，確確實實有那么一些人，一夜暴富，香車豪宅。但更多的不過是熱血澎湃，信心滿滿，窮困潦倒。我也知道，這些人都是些中級以上文化水平，甚至很大程度上還有著數量不少的高等知識分子。有夢，有一定能力，但卻面對現實而迷惘，心中萬千氣象卻束手無策。他們具備這一行的心理基礎和業務能力，也只有他們能干。

　　我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會涉足。

　　當唐遠表達出邀請的意向時，我拒絕了。

　　陳天浩說：“人各有志，不能勉強。”

　　唐遠淡淡地笑。

　　中午，張彪和一個高個子的瘦男生一起進來，瘦男生一邊招呼著各位早，一邊往沙發上坐，聲音很愉快。張彪向我介紹，他叫李遠東。我發現他右手勾著一個黑色的小包，看到這個包，我突然有一種全身受到刺激的感覺，不知道是邂逅的驚喜，還是怕認錯的疑懼。

　　李遠東站了一會兒，沒有坐下來又走了出去。外面傳來了他和女孩子們交談的笑聲。

　　我的心思全部被那個包吸引，太熟悉了。但包畢竟不是人，同款型的包可以生產千千萬萬個，不會這么巧。我猶豫要不要挑明，弄個水落石出，又擔心挑明了誤會一場不愉快。

　　坐著看了一會兒電視，我站起來去倒水喝時，李遠東又進來了，往沙發上一坐，說：“對了，我們前天晚上做了一件不太厚道的事，現在有點糾結，不知道怎么辦？”

　　唐遠正在翻看一本街上發的廣告雜志，問：“什么事？”

　　李遠東蹺著二郎腿，說：“我和蕭小豪前天晚上，順手牽了個包，沒想到人家的畢業證身份證銀行卡全在里面，還是個應屆畢業生，要說損失千把塊錢也不算什么，但是把人家的這東西都拿來了，心頭覺得不踏實，我們在想要不要按上面的地址給他寄還回去。”

　　他的這番話讓我確信，那個包就是我的，實在太像了，新舊都一模一樣。

　　我試探問：“你是說這包是你們從別人的肩上撈來的？”

　　“是啊，在路上順手拿來的，怎么啦？”

　　“是不是在一座天橋下面，八九點鐘的樣子？”

　　“是啊，咦，你怎么知道？”李遠東感到奇怪。

　　我和李遠東的對話，引起了陳天浩的注意，他站起來，把包拿過去，拉開拉鏈，取出畢業證，翻看過后，便哈哈大笑：“李遠東，你狗日的知道這包是誰的么？”

　　“誰的？”李遠東迷惑不解。

　　“他的！”陳天浩指著我說。

　　李遠東一臉迷惑地說：“不會吧！”

　　“怎么不會，名字在這兒，照片也在這兒呢。”

　　李遠東站起來，從陳天浩手上拿過畢業證，又仔細看了我幾眼，說：“真是你的！”

　　“我想，應該是我的吧。”

　　陳天浩大笑：“肖鐵啊，你真是個人物，這種事情都被你撞上了，奇遇啊。”

　　“你們說什么？”一旁的唐遠聽得莫名其妙。

　　陳天浩說明白后，唐遠也忍不住笑了，怎么會這么巧，太不可思議了。

　　陳天浩把包扔給我，說：“看一下，少什么沒有，你真是吉人天相，好運氣。”

　　我接過包，失而復得，頓感一種柳暗花明的的愉快。李遠東難為情地說不好意思，我們當時也不知道是誰的，只是感覺你這包背得太目中無人，就順手牽了，真沒想到。

　　我當時高興，既然失而復得，無傷大雅，小事一樁就算了，說：“小事，反正包又回來了，還認識了你們這些朋友，不打不相識，也算緣分。”我翻著包，繼續查看里面的物品。

　　“不用看了，除了里面的幾百塊錢，什么也沒動，就連銀行卡也沒動。不過你的錢被我們分了，也花了一些，我手里就只剩下幾十塊了，既然是認識的，我們會還給你的。”

　　我看了一眼李遠東，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一切都不可思議，幾百塊錢花了也就算了，我慷慨地表示：“算了，花了就花了，你們也不能白忙活一場，算我請你們喝酒了。”

　　我的豪爽性格，很快就和這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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