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人的心

“除了離婚，我找不到其他的出路。”說這句話的時候，寧西明顯能夠看到林珊眼角的悲傷。

“為什么會這樣呢？”兩人走出住院大樓，后面是一個車棚，邊上有一對露天的長椅上面頂著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在初秋畫面唯美但氣氛悲涼。寧西坐在了其中一張椅子上，傾頭問林珊道，“和剛才的男人是怎么開始的呢？”

此時的林珊顯得特別白，甚至有點慘白，紅色的連衣裙讓她看上去特別悲哀，她轉頭看著寧西，臉上帶著裝飾的笑容：“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去喜歡他。”

“他是不是你們公司的那人？你的托？”寧西已經猜中了十之八九，那么年輕的一個男子，甚至帶著學校里面的青澀。

林珊選擇了沉默。

“她們一直說女人的心是一個單人房，走了一個才能容下另一個，那么你對張子龍沒有感情了？”寧西不相信曾經的深愛會消散。

“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我不知道我的心是怎么能容下兩個人的，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想要抓住張子龍，才找的文明做擋箭牌，他叫文明，可是后來他說他愛我，我居然會覺得很心動很舒服，呵呵。”林珊笑笑說道，“原來年紀大了……我也那么容易就紅杏出墻了。”

寧西拍拍林珊的肩頭，她知道這樣的事情不該慶幸：“你一直比我勇敢，所以才能找到真愛。”

“挖苦我吧？我太任性了，三十出頭的女人了其實講愛情讓人笑話了。”林珊有點難為情。

“你確實有點任性，我只是怕你受傷害，他那么年輕，和你比是那么單薄，一拉扯就容易離開你。說實話你這樣的女人張子龍比較適合。”感情的對錯自然不是大家都能看通透的，寧西講的是自己的感受，而“般配”兩個字確實在婚姻生活中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是互補的，還是性情相宜的，都是一種相互間的交流姿態。

“你和林天佑大家都說合適，可是最后你們還是離婚了。”林珊臉上帶著扼腕，頓了頓收斂了一下心頭的苦澀接著說道，“我和張子龍原來也是合適的，可是如今呢？他的身上總是帶著其他女人的味道，五年了，我總是希望他能收斂一下，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差勁，而他就是喜歡別人的老婆，現在沒想到我也對別人動心了，還是那么潮的，姐弟戀！感覺像電視一樣的情節。”林珊苦笑了一下，“現在我真的沒有什么方向，你替我挨了一巴掌，你臉上有多痛就知道他媽媽有多討厭我。從今以后……放在我前面的路真的很難走。”

“你不會真的準備和里面的那個男孩子有什么發展吧？他看上去還那么小。”寧西也不明白經歷了那么多總會覺得自己年老，所有的年輕人在她眼里都是那么幼稚。

林珊看著天空被夕陽染紅的云彩沒有說話，臉上透露著幾分迷茫。

“他的腳是怎么回事？張子龍打的？”過了會，寧西問道。

“還能有誰，他現在那么激動就應該能體諒我以前和他鬧的心情。”林珊憤憤不平，“可我只是鬧鬧，從來不動手的，他倒好把人打醫院了。”

“我想男人和女人出軌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我理解你，你不是那種無聊了找個男人玩玩的那種，張子龍就算在外面玩得多瘋心都還是在你這里，而你一旦動了感情估計就很難回到他那里了。”寧西就是這樣的，留戀的時候，就算是男人在外面亂來都能接受，可是一旦不留戀，一個淡漠的眼神就能將自己置于陌生人的位置。

“如今箭在弦上想要回也回不去了，我也扔不下他。”林珊嘴里的他，是指文明。

“楠楠怎么辦？真的就舍得不要她？本來以前的父母就是因為拋棄而讓你們得到了領養和善待她的機會，現在你們也要拋棄她？依照張子龍的性格估計讓他帶著楠楠過肯定困難，從來就不是很愛著家的人，讓他照顧楠楠有點天方夜譚。”楠楠是用來維系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而領養的，現在他們要分開楠楠是否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林珊沉默了，二年下來她和楠楠之間建立了母女一樣的情感，但是他們之間確是毫無血緣的，如果她和張子龍之間夫妻和睦，楠楠一定是他們親愛的女兒，而現在呢？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女兒該何去何從呢？

“不要離婚了，張子龍既然能打文明一定還對你有感情，你要回頭不是不可以的，一個你精心建立的家庭你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寧西勸解道。

“可是當初你為什么一定要和林天佑離婚？”林珊反問道。

寧西愣住了，一個離婚女子要勸解別人去延續婚姻確實是不可信，她無奈地笑了笑：“如果離婚要失去寧寧，我寧愿和林天佑苦守一輩子。”

“寧寧和楠楠不一樣。”這是第一次林珊講這樣的話，自從楠楠來到林珊身邊，林珊對她的愛沒有一點是輸給親生的孩子，她總是極力給她最好的，不想楠楠感到缺憾，而張家上下也都寵愛有加。不管在自己還是在別人眼里，楠楠和寧寧沒有什么不一樣，反而是寧西他們物質條件沒有林珊他們好，給予孩子的還不如林珊給予的多。

“不一樣嗎？”寧西接著說道，“她一樣叫你們爸爸、媽媽，一樣是你們的寶貝孩子。”

“只要我和張子龍散了，楠楠就沒人要了，她也沒有爸爸、沒有媽媽了。”林珊低頭說道。

寧西嚯地站了起來，大家都說楠楠是個幸福的孩子，來到張家他們給予的是高物質的享受，但是不知道原來她會那么輕易被拋棄，楠楠的可憐讓寧西想起了寧寧的幼小，她不想聽到林珊決絕的話語，淡淡說道：“我先走了，趕車子有點累。”

“等一下，如果楠楠沒人要，你會要她嗎？”林珊突然問道。

寧西愣了一下，旋即說道：“你們如果拋棄她我就要，可是如果你因為里面的那個男人而不要楠楠，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復雜的表情凝結在林珊的臉上，在夏日的余暉下顯得煩躁。

寧西整了整身上的天藍色襯衣和駝色棉質休閑褲，看了眼林珊，此時的林珊因為憂傷顯得更加瘦弱，疲憊的雙眼無神且無助，以前那個風風火火、果決的女子不見了，突然可憐起這個拋棄家庭的姐妹來：“你先回自己家去吧，現在里面也不需要你。走吧，我送你。”

“我在這里坐一會，現在也沒什么地方好去的。”林珊低聲說道，不知是張子龍傷害到了她，還是因為文明父母的氣勢洶洶。

快樂要分享，痛苦也要分擔，寧西理解林珊的心情，而有時候不是分擔就能夠減輕痛苦的，比如林珊和張子龍的婚姻。寧西嘆了口氣說道：“那你有事打我電話。”

林珊點點頭，寧西看了眼西落的太陽，暈染了周邊一大片的云彩，像血一樣化不開的愁緒，看在眼里有點煩亂。

取了車開在回家的路上，寧西思緒滿腹，為何哪般婚姻都要分開？有愛的沒愛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婚姻真的那么難得嗎？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存在嗎？自己和林珊的度量和智慧也許都不配擁有那樣的愛情，因為倆人都是那么自私，只注重自己的感受，而忽略家庭在每個人心中的分量，特別是對于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