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賣

　　夜——通常都是很短的，無論你在做什么，喝酒、唱歌、做愛、賽車、打架、鬼混甚至犯罪，感覺時間總是不夠用，好像是上帝在與你開玩笑一般，而最為奇妙的就是睡覺，僅僅是閉眼睜眼的瞬間，就已經莫名其妙地度過了幾個小時，也可能一天，或許是一個月還可能是一輩子。而迪昂偏偏是一個不擅長睡眠的人，每天夜里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聲音驚醒，尤其是護士查房時。曾經幾次要求院方，自己不需要如此精心地照料，理由是打攪休息，但都被拒絕了，無奈之下，只能將自己的睡眠時間推遲幾個小時，但還是沒有逃脫早班護士地糾纏。

　　但是今天卻出奇得寧靜，身邊的瑞貝卡雖然有時也很調皮，會用鼻子輕輕地嗅著，微弱的呼吸吹著臉頰，陣陣發癢，但迪昂并不討厭，擺擺手，撫摸一下，轉個身，繼續自己的夢鄉。夜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悄悄地過去了。

　　“迪昂！迪昂！快開門……”一陣陣急促的呼喊聲、砸門聲混在一起，讓迪昂實在無法繼續堅持下去，只能無可奈何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及時將本已破損的門板從一雙鐵拳中拯救下來。

　　“你可起來了，睡得還真夠死的。”說話得是一個稍微矮些、非常結實的男人，看樣子跟迪昂得關系是非常熟絡的那種。迪昂也沒有阻攔，任憑那個男人走進屋內，因為眼前的男人曾經在自己住院地時候來探望過幾次，好像是叫邁克，是同一個公司的好友。

　　“兄弟，既然你已經好徹底了，至少身體上沒有什么問題，就應該去上班了，昨天你媽媽打電話，讓我一早來接你，生怕你找不到地方，我可不想老板……”突然邁克不說話了，或者是想說的話突然被什么東西給打斷了。啊哈！邁克應該是看到了地上散亂的、不屬于迪昂的衣物，絲襪、裙子、文胸、內褲，邁克追尋著這些物什，一步一步向臥室走去，一位正在熟睡的紅發美女顯然是很享受地嘬著櫻唇，似乎正在回味什么一般。

　　邁克快步從臥室跑了出來，用胳膊肘照著迪昂的肚子來了這么一下，一臉壞笑地說道：“嘿嘿，兄弟，我還想著今晚帶你去瘋狂一下，沒想到你還真是性急啊，看來幾個月的醫院生活確實把你給憋壞了。這妞兒是哪找的？挺正啊。”

　　迪昂指了指門口，非常正經地說道：“出門，左拐，隔壁屋里找去。那是我的鄰居，門壞了，在我這借住一宿罷了。”

　　“切，我還以為是哪條街上的姑娘呢，還想讓你介紹一下。趕緊換衣服，要不一會就遲到了。”

　　工作，每一個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都需要工作，生存、享受、幫助他人、改變世界……每個人的工作都有著不同的意義。根據性質的不同，工作又分為很多種，腦力的、體力的；高尚的、庸俗的；合法的、違法的；寄生是否也能算一種，我不敢肯定，但迪昂絕對不是。

　　迪昂的工作很簡單，不過需要強健的體魄和過人的毅力，畢竟建筑工地上的水泥、沙子、鋼筋、石塊……不是所有人都能搬得起的，不要看迪昂的體格不是很強壯，力氣卻一點也不比那些身高2米左右的壯漢要小多少。起初剛知道的時候，迪昂并沒有因為工作辛苦而產生抵制，相反卻認為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么就要尊重自己，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在工地上，迪昂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都是一些去醫院探望過自己的，有叫的上名字的，也有不怎么記得的，畢竟都只去過一兩次而已。但是有一個人，即使只見過一次，迪昂也能非常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那就是——老板。

　　威爾遜先生是一名瘦削的男人，看上去非常干練，當迪昂走進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專心致志地與某人在通電話。

　　“哦，是迪昂，看到你出院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你確定已經可以開始工作了么？”

　　“是的，威爾遜先生，我的身體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只不過我認為應該從頭開始，畢竟……”

　　“哈哈，沒有關系，我相信邁克一定會讓你盡快熟悉這里的一切的，重新回到我的隊伍中來。是吧，邁克？”

　　“沒問題，迪昂就像我的兄弟，這點事包在我身上了。”

　　根據迪昂淺薄的經驗，當老板得一般都是非常死板，而且喜歡壓迫員工才是，而威爾遜先生卻很禮貌，對自己又那樣客氣，一點架子都沒有，不自覺地就產生了好感。

　　“威爾遜先生真不錯啊，非常和氣，一點都不像電視中的那些公司老板。”剛出辦公室的門，迪昂就開始了感慨。

　　邁克將迪昂拉到嘴邊，盡量壓低聲音，生怕被旁人聽到一般：“你還不知道吧，把你撞進醫院的就是他兒子，不要被表面所迷惑哦。”原來如此，至少自己現在已經基本痊愈了，得知了真相，迪昂也只能搖搖頭作罷了。

　　迪昂第一天的工作真得很簡單，只是跟在邁克后面，邁克去哪，他就去哪，邁克讓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快就掌握了所有的工作內容，雖然很辛苦，但是迪昂卻覺得這比在醫院要好得多，因為很充實，可以認識很多老朋友，他們也都非常友善，處處幫助自己，怪不得會選擇在這里工作呢。

　　“邁克，我發現這里很棒啊，雖然我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伙計們卻依然很熱情，絲毫陌生感都沒有。”

　　“哈哈……那是當然嘍，因為你以前就是一個愛開玩笑，討人喜歡的家伙嘛。”

　　迪昂僵住了，愣了一下，感覺哪里有些不對，為什么兩個人的說法完全相反？這里面究竟有什么問題，究竟誰說的是真話，誰又在欺騙自己？還是說自己是個非常內向的人，只有在與談得來的人面前才能放開自己？一個一個的問號在心里轉著圈，讓迪昂第一次產生了想要調查過去的念頭。

　　辛苦的工作讓迪昂沒有時間多想其它的事情，同一個動作每天要重復幾百次，對于大病初愈的人來說，著實有些難以承受，下班之后便已經累得挪不動步子，在更衣室內呼呼直喘。

　　“迪昂，你以前可沒這么弱啊，看來醫院的護士讓你耗費了不少精力啊，哈哈……”一個大塊頭率先挑起話頭。

　　“那你可說錯了，我今天早上去迪昂家，一個美女正裸體躺在這小子的床上做美夢呢。”

　　“不是吧，也不用這么急吧，剛出院就找妓女，是個爺們兒，哈哈……”

　　“人家可說是鄰居過來借宿的。”邁克說完，整個更衣室內立刻暴起哄堂大笑，癱軟的迪昂絲毫不愿意去搭理這些一根筋的男人，反而覺得他們都很可愛，自己躺在長椅上也跟著傻笑起來。

　　下班之后，迪昂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被邁克和幾個朋友拽去了夜總會，號稱是要為迪昂開個慶祝派對，其實無非是為自己能夠出去鬼混給家里的一個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