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少年還帶著稚氣卻已經領悟并實踐了什么叫血氣方剛。自從一班把四班打敗后上門挑戰的班級多了起來,但是一班卻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周只賽一場。雖然充斥著各種聲音,但是,每個星期五的球場依舊熱鬧。
自楚逸賭輸了那場籃球賽后便榮升了啦啦隊隊長,由于球賽的原因她跟后排的幾個男生也漸漸熟悉起來。雖說給他們免費跑腿,但是真正大爺地指使她跑腿的機會并不多,她也只是在偶爾有球賽的時候組織大家吼上兩嗓子而已。
“楚逸,你說我們需不需要給每個上場的人配一個專門的人幫他們那衣服飲料什么的?”某次在球場邊上林素素指著對方隊員的“專門人員”問著楚逸,楚逸從比賽的間隙中瞥了一眼,立馬不屑,什么跟什么啊,一場小比賽而已弄得自己跟個大爺似的。可是看了看林素素以及周圍幾個女孩子的眼光剛想出口的聲音在嘴角繞了繞就是沒出來,看到林素素悄悄地松了口氣,楚逸轉過頭繼續盯著比賽,“素素你是班委你到班上呼吁一下吧!”話雖然說出來,但是總感覺怪怪的。
周一,經過兩天的生物鐘調整,楚逸氣喘吁吁地在班主任準備逮人的前一秒踏著鈴聲走進了教室。
早讀過后劉思瑜在林素素到辦公室匯報的時候神秘兮兮地轉過身對著楚逸問,“聽說你準備給那些球員每人配一個專門跟從人員?”
楚逸一臉迷茫地回視,壓根兒把上周的事兒忘了,劉思瑜在經驗的提醒下補充:“早讀前林素素說你準備招募一批人給那些男生拿衣服遞水什么的。”
記憶回來,楚逸點了點頭。
“你不覺這是人家女朋友的事?”
楚逸一愣,終于想起了那種奇怪的感覺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再說你準備怎么把那些女生分配?”
“隨便啊,只是拿個衣服遞個水而已,多簡單一事。還需要怎么分配?”
劉思瑜看著楚逸終于無語,“楚逸啊,這不是你想出的主意吧,如果解決不了,你得罪的可是龐大的女生連隊啊。你說你腦袋里到底裝的什么?”
那時候楚逸在想這有什么,不就拿個衣服誰拿不都一樣,而且幫自己班里的人拿衣服也沒什么不愿意的吧!再說,有人幫他們拿衣服讓他們做大爺,他們還想怎樣?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當這些愿意主要集中在那么幾個人的身上,往往預示著比不愿意更嚴重的問題——麻煩。
“楚逸,現在大概有七八個女生報名了,你看一下怎么安排吧。”林素素看著楚逸,有些欲言又止。
“這個,到時候隨機就好了,誰方便誰去。”
“這個……”
“好了,素素,我先回家了。”楚逸看著教室前的鐘很快地打斷了林素素的話。這種時候沒有什么比得上快要播放的動漫重要,呵呵,魯夫,我來了。
周五的球場上依舊熱鬧,楚逸在教室里四處尋找,不見林素素的身影后終于拉著劉思瑜抱著七八瓶水往球場的方向過去。十月的天氣有些不穩定,昨天還是火辣辣的太陽,今天已經有了涼意。
當楚逸她們走到球場的時候,隊員已經在熱身了,場外林素素帶著一隊娘子軍興致勃勃地看著。
“楚逸,你的那些貼身丫鬟都安排好了?”劉思瑜看著場邊那一批女生想起了那個人員調配。
“什么丫鬟?”
“星期一林素素提的那個。”
“誰方便誰拿啊!”
看著楚逸的理所當然,劉思瑜感嘆,這人神經粗起來還真是無敵的。只是希望那批“丫鬟”能彪悍一點兒,不然就不精彩了。還真是期待啊!
看著那邊許佳剛想把外套扔階梯上,李彩云便上前準備“執行任務”后許佳皺起的眉,劉思瑜瞄了眼還在狀況外的楚逸,這是該羨慕呢還是同情?
許佳拿著那件外套往場內方向走了過去,交談了一下,那些隊員的外套便集中到了韓辰霄手上。只見韓辰霄抱著一堆衣服便往楚逸的方向走了過來。
“楚逸,你家住海邊?”韓辰霄臉上依舊是笑容,但是手上卻很不客氣地把衣服都丟到了楚逸懷里。
“那邊不是有管拿衣服的嗎?”
“你是準備幫她們當紅娘?還是真準備幫我們跑腿?”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你是不是閑得慌,有空給我們設計那些紅線還不如自己多研究研究電路圖,我記得你物理作業又是整個江山一片紅對吧!你只是啦啦隊長,別像個三姑六婆一樣什么都管。”林素素帶著那一大串丫鬟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后面的對話,素白的臉上忽地又白了幾分。韓辰霄轉身看著林素素,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是林素素卻在那上面讀到了嘲諷。
“韓辰霄你說誰呢,成績好了不起,有本事期中考試物理拿滿分試試。”楚逸對于別人的話一向只挑自己喜歡的聽,當然,對于不好聽的話也是挑自己最在意的聽,顯然的,那句對物理作業的諷刺比三姑六婆效果更顯著。
“那這次賭什么?”已經走入球場的韓辰霄回過頭燦然一笑,完全沒了剛才的諷刺。
“隨便。”
“一個星期早餐。”
“成交。”氣呼呼的聲音吼出來,眉眼生動,眼睛里因怒意而閃亮,滿眼流光。
“楚逸……”林素素拉著楚逸的外套,臉上有著尷尬和抱歉。
“素素,不用給那些人拿衣服了,有什么了不起,真以為自己是大爺啊!”完全忽略林素素的尷尬,楚逸氣得炸乎炸乎。
在楚逸每天跟著“青學”一起擊敗著各校強敵的時候,期中考試還是不可避免地到來了,抱著那一份份試卷,楚逸皺眉,有些無所適從。怎么感覺比初二時候考得最差的那次感覺還要糟糕。
“素素,你數學考了多少?”
林素素那邊臉色白了白,不太自然地回,“才……才八十七。”才八十七,楚逸完全忽視了林素素變白了臉色感嘆,啊,天啊,怎么可以這樣啊,才八十七,八十七啊,怎么就才了呢?一樣的上課,一樣的老師啊,怎么可以差別那么大,怎么可以,我才六十七啊。但是,林素素卻是另外一番思想,對于數學從來不曾低于九十的她,這個倒像是一個恥辱一樣的分數。
“楚逸啊,看到排名了沒?”劉思瑜從外面進來對著獨自哀嘆的楚逸問著。
“什么排名?”
“成績啊,每次考試排一次啊!”
“哦,這些看不看都是浮云,反正我是不會上榜的。”
“楚逸,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個排名榜除了紅榜可還是有黑榜的哦,當心點別上了黑榜,不然黑玫瑰會……”
“楚逸,黑玫瑰叫你過去辦公室。”劉思瑜的話還沒說完,唐明便在門口吼了一聲。
走向辦公室的時候楚逸還在想班主任怎么會找上她這么一個小人物,自己可是盡量把自己透明化了啊。
“老師您找我!”態度要誠懇,這是楚逸在各個老師的辦公室里混了那么多年的經驗。
“楚逸,聽說你跟韓辰霄走得很近,對吧!”走得很近?沒啊。楚逸第一時間就準備把自己跟韓辰霄走得很近的圖像搜索出來,腦海里搜索出的圖片量為零。自己跟他可不是一條道上回家的,怎么會走得很近,再說,他跟唐明才叫走得很近好吧,倆人每天連體嬰似的。
“沒啊,我家跟他家不同路,走得不近啊。”當了那么多年的班主任,第一次聽到學生對自己這個問題回以這樣的答案,我們的黑玫瑰同志有些愕然。
“楚逸啊,最近家里有什么問題嗎?”對上楚逸的眼神,班主任終于清楚,這個孩子沒有出現自己擔心的問題,只是,這怎么解釋她的成績退了那么多呢?從年級三十九一下子退到了一百多。
“沒啊。”疑惑,疑惑,疑惑,在楚逸腦海里不斷浮現的就是那么幾個字,用著非常誠摯的態度,楚逸同學的臉上回以同樣誠摯的疑惑表情。
“楚逸,你的成績退了七十多名,你剛進一班的時候填的模擬志愿是一中對吧?”看了一眼楚逸,班主任繼續開口,“以你現在這個成績進一中不是問題,但是……”一句但是出來,班主任不再說什么,只是很快速地把楚逸周圍的人的成績一個一個地排了出來。看著一個個金燦燦的紅榜上的人物,連一向最能玩,上課老被老師揪住耳朵罰站的唐明都擠到了年級二十,楚逸即使是神經再大條,在那一刻也懂得了班主任想要表示什么。
很多年后,楚逸回憶起那個瞬間,不得不感嘆班主任穩穩地屹立在一班不倒的手段。那時候的楚逸在有生之年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臉紅。沒有批評,沒有責備,沒有恨鐵不成鋼甚至是沒有言語,簡單的擺事實,陳數據,但是卻讓楚逸清楚地懂得了,在那個圈子里她是唯一一個成績在三十名之外的,更甚者,她是唯一一個成績飛速地下滑的。
有些飄忽地出來,在辦公室前看著一班的走廊外那幾個站立著的人,十一月的涼風下,楚逸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那時候的楚逸看著走廊外的人,有些呆滯地想著這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些東西叫距離。只是,那時候的她還不懂得,就因為這樣的一種觀感,讓她孜孜追尋了近十年。但是,她更不懂得的是其實她一直執著了那么久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種在那時候因為低落而產生的自卑而已。突然地成為黑馬,置于格格不入的環境讓她的不適感瞬間擴大,在班主任的導線下那個潛伏了差不多半年的不安終于全面爆發。
而那邊嬉鬧著的幾個人吸引著不少人的眼光,少年們的笑聲在那個被稱為“書呆子之班”的上空上有些飄遠。“書呆子之班”嗎?可是,真的認真地計算,里面真的是書呆子的有幾個?一樣的年紀,一樣的環境,一樣地成長,他們何曾少了屬于不是“書呆子”的同年人相同的愛好,他們什么時候真的又愿意讓自己的青春蒼白得只剩下無趣呢?
“嘿,啦啦隊長,被黑玫瑰請過去喝咖啡了?”楚逸還在二班的門口,唐明的笑聲中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便大聲傳了過來。
那頭,正跟許佳探討著新游戲的韓辰霄聞言帶著笑轉身,還沒看清楚來人,聲音便出來了,“楚逸,一個星期的早餐,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第一次,楚逸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連去核實他的賭注是否實現了都沒有。其實,也許并不需要再去核實,剛剛班主任那份成績單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物理、數學滿分,全年級唯一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穩坐了三年全年級第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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