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這一別,竟成了永別,啞巴再沒回來過,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開車開得比較快,因此兜了不少風,風一兜多了就容易興奮,一興奮就容易忘記事情,結果就把要照顧啞巴老婆的事忘得一干二凈——我們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當著啞巴面所做的保證也是瞎扯淡。一開始我還是把它當了回事,從內心地想照顧他老婆,比如幫忙挑水挖地種菜等力氣活,可李總坐在我背后,說,你真打算幫忙啊,我說,都答應下來了,能不幫嗎,話一出口,又遭他敲了一記頭,說,酒后說的話就當放屁,算不得真,再說這不是說說臺面話嘛,你還打算真幫,能麻煩死你,幫了倒忙怎么辦,不得算在你頭上?你本來聲譽就不好,這么照顧來照顧去,別人還以為你跟他老婆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反正我是不敢隨便照顧,我老婆可是個醋壇子,我就是逗未成年的小妹妹玩被她看見了也會跟我鬧上吊。
經李總一點化,我頓時覺得,還真不能照顧,我也是風流之人,啞巴老婆也是不算太丑的人,假如一不留神沒把持住,照顧出愛慕之情來可怎么辦?前車之鑒,后事之師,以前跟愛情生米都還沒下鍋呢就被誹謗得厲害,差點成了閹人,假如跟啞巴老婆生米煮成了熟飯,還不知被批斗成什么樣,關鍵是我爸媽的老臉沒地可擱。我沒有自己嚇自己的愛好,上述假設真的可能發生,因此我不能給自己煮飯的機會,我干脆連米都不下——往都不往啞巴家門前過,見了他老婆就仰著頭,以鼻孔示之,當沒看見。再說啞巴他老婆年輕力壯胳膊粗,是吃飯都把嘴伸進大海碗里的主兒,哪用得著我照顧,我去操心,純屬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啞巴走了一個月,音信全無,兩個月,還是沒半點消息,三個月,跟他老娘一打聽,居然一直沒給家里打電話,更沒給家里寄錢。啞巴他老娘急了,說要報警,但被啞巴老婆攔下來了,啞巴老婆說,這啞巴肯定是當小三去了,我看電視里都這樣演,男的有了錢就去勾搭富婆,也不管人家是否結了婚生了娃,先搞到手再說。他是不想要我娘倆了,這個挨千刀的貨。啞巴老婆說出這樣的話,蠢是蠢了點,但并非不可原諒——把電視劇當現實這事沒什么腦子的人經常干,何況啞巴老婆是個小學都讀得馬馬虎虎,一跟她講道理她就跟人撒潑的,根本沒腦子的人。另外,這也說明在啞巴老婆心中,啞巴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我們都不敢相信啞巴有當小三勾搭富婆的本事,她居然開口就敢肯定,對啞巴可真夠抬舉的。
誰也阻止不了啞巴他娘報警的決心,因此這警還是報成了,給警察添了麻煩。警察他們接到報警后,也不知3案,第二天就對群眾有了交代:案子比較復雜,還需要局里開會研究研究。啞巴老娘見警察靠不住,就翻箱倒柜,好不容易翻出張啞巴的照片(說大實話,這照片里的人一點不像是啞巴),趕忙進文印店印了一摞尋人啟事,電桿上,廁所里,到處貼滿,哪知啞巴還是沒找著,而警察們里也一直在全力研究調查,啞巴他娘沒事就去派出所溜達問情況,得到的答復一直是:這個案子比較復雜,我們還在積極調查,大娘您不要著急,您兒子失蹤了,我們也很難過,肯定有一天會找著的。再后來得到的答復是:案子復雜,我們在調查,有結果,會通知,天氣冷,大娘請回。后來的后來得到的答復是:您煩不煩,老到所里溜達干什么。最后干脆得不到答復,大娘一進去就往外攆,攆出了外面就把門鎖上。而那些尋人啟事根本起不到作用,一是因為貼的位置不當,跟治濕疹,割包皮、求*孕的廣告做了鄰居,別人的注意力都到割包皮上去了,壓根沒看見還有個尋人啟事。二是因為手紙漲價,有些家伙摳得很,一內急就往電桿跑,跑到電桿就撕啟事(啟事相對廣告油墨少,紙張好,對屁股的污染小),撕了啟事就上廁所。如此說來,啞巴倒是閱屁眼無數,只可惜他自己并不知道。這些啟事都打了水漂,啞巴還是杳無音信,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更奇怪的是,啞巴他爹也同樣沒了音信。至此,啞巴徹底消失,連警察都找不到他誰還找得到他?
一年過去,多方努力無果,啞巴老婆和他娘達成共識,一致認為啞巴和啞巴爹被人謀殺,已經死掉,已無等下去的必要,要盡快使他們入土為安,但又找不到尸首,遂以衣冠冢表示一下。有人說,啞巴他娘其實根本不相信兒子死了,也有說啞巴是被他老婆下了黑手。總之,不管怎樣,我相信啞巴是真的不在人世了,被誰殺了在我看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死了,不能再活過來,雖是如此,江湖還是會有啞巴的傳說,我們的記憶里永遠都有啞巴的存在,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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