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入偵察連

新訓結束了，新兵連的日子結束了，全團進行了一次會餐，有酒有肉。酒不限量，每個班的餐桌上白的啤的放在每個人的面前，氣氛有些壓抑，每個人都知道這餐飯后等待我們的將是分別。朝夕相處的情誼，一個桌上吃飯的歷史，同睡上下鋪，同吃一桌飯同訓練同學習都將成為回憶！醉了都醉了，不會喝酒的也拿起酒瓶狂飲起離別前的心酸，不知誰帶頭唱起了睡在我上鋪的兄弟，近千號人一起唱起了我上鋪的兄弟。我們是戰友我們更是兄弟，在這短短一百天的相處中，留下了我們多少的回憶，多年后回憶起每個人的面孔依然熟悉，哪怕白發蒼蒼時也難以忘記，一起吃苦的日子已經烙印在我們心里！“李萌，告訴你件事啊，”班長迷糊的對著我說“那個，你的負重服不是十五公斤”“嗯，我知道沒那么重的，班長肯定不會給那么重的”被酒壯膽的我搭拉起班長的肩膀，“嗯啊，你知道啊，二十公斤嘿嘿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好嗎！這下我真知道了。“暈”不知是喝酒暈，還是知道真氣暈的。“你們是我帶的第一批新兵，也是我最后一次帶新兵，累真累以后絕不會在帶新兵”“班長你喝多吧？”“滾犢子，我會喝多來兄弟們干杯……”“來徒弟，干一個”“黃班長”“叫啥班長，得叫師傅，咋白教你這么長時間叫聲師傅都不中？”黃班估計喝多了一口河南普通話呵呵，“師傅”“這才乖嗎，來給師傅干個”豪爽質樸河南人的性格在黃班身上展現。“喲，怎么排你也只是個二師傅”“喲，谷班好像是我先提出的收徒吧”“可是我最先教的他，還有他是我的兵”“毛，他跟我學的搏擊”“吊他跟我學的散打”……“不行咱倆比喝酒誰先趴下誰就是二師傅”“中，喝就喝還怕了你”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最后谷班在我們的攙扶下回的宿舍，黃班被警通連老兵接走。一夜折騰，班長狂吐一夜，累的我們又是捶背又是倒水拖地，唉！第二天一早集合連長陪同幾個軍官手拿花名冊開始了我們各奔東西的分配……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軍人眼淚的含義！流血疼痛未必落淚，掉皮扯肉未必哭泣。離別在今天進行，我們班十一個人第一天三個人要走，劉波，張津成，劉春朝。點完名后宿舍里充滿傷感，沒人說話，不知該如何表達，默默的幫他們收拾背包，唯恐落下什么。“班長我們走了”“嗯，到連隊好好干，常聯系。”“兄弟們，我們走了啊。記得想我們啊”聲音有些哽咽，眼睛有些酸。“走了啊，不許哭啊呵呵”不許哭能不哭嗎？眼淚開始溢出眼眶，十一個人抱在一起，嗚嗚的哭著，班長推門而出。“丫的怎么這么快就分開了啊”“你們三記得到連隊給我們寫信啊”“記得常聯系”這樣的場景在每個班上演，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為到傷心時。“集合了啊，樓上的快點下來”樓下一團來接新戰士的干部大聲催促著，幫他們拿起背包，送到車前，每個人眼里都有淚花。汽車發動了他們要走了，哭聲喊聲混雜著發動機的聲音帶走了我的兄弟。回到班里抑郁的氣氛讓人很不舒服，班長回來了，眼圈有些紅，衣服上有淚水滴落的痕跡。沒人說話，沉寂在離別傷痛中。明天這樣的場景依然還會繼續，只是明天要走的會是我們其中的哪一個？在多看看身邊的兄弟，好記住我們彼此的情誼。第二天五團來了帶走了我們班五個人，十一班突然顯得空蕩，六張床十二個鋪位，此刻只有班長，王世寶于我。而整個二連在五團的帶走下留下的不足四十人，隨后師警衛連又帶走了一半的人，留下的越來越少。明天師部教導隊要過來莫非我們要去教導隊？我們揣測著彷徨著，第二天師教導隊帶走十五個，余下我們五個被像是被遺忘的孩子留在二連，“明天，我也要走了回我們特務連，你們兩個明天到一班去”“什么？班長你明天走”“嗯，新訓結束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班長你走了我們兩個怎么辦”“哭啥，我在這呆煩了，不想看見你們了，越哭我越煩都給收起眼淚”夜靜悄悄的，聽到的只有呼吸聲。“班長，你睡了麼”“沒呢”“班長你真的明天走？”“廢話，沒事逗你倆干嘛”“班長，以后我們還能臉面嗎”“能吧，畢竟都在咱獨立師，包不準哪天就有見了”“班長我們倆會去哪啊”“去哪，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具體我也不知道”“班長我倆啥時候走啊”“屁話，該走的時候就走你倆是不是十萬個為什么看多了，那那么多問題，睡覺趕緊睡覺”沉默，躺床上胡思亂想，就是沒有困意。“班長”“王世寶你丫的睡不睡，不睡給我站軍姿去”“睡睡馬上睡”嚇得我剛要出口的話又被咽了回去。一夜在迷糊中度過。“行了你倆別送了，車在營部門前等著呢，記得到一班報道啊！”“班長”眼淚不爭氣的在臉上劃過滴落在衣服上，“你倆咋和個娘們似的，眼淚就那么不值錢啊。行了別哭了啊，又不是不在見了，我走了啊”班長頭也不回的走了，在他扭頭的一剎那我看到他眼中有淚花，鐵骨掙掙的漢子也會流淚，注視著班長的背影默默的流淚，再見我的班長，我的兄長。

送走亦兄亦師的班長，此刻心中有說不出的落寞。回到連里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再看一眼睡過的上鋪，再看一眼十一班，心中有些不舍。“走吧，找一班長報道吧”王世寶催促我到，“嗯”。一班長李強，師直屬偵察連五班班長，報完到鋪床整理好內務我們連余下的三個也來到了“黨國建你丫怎么才來？”“我們班長剛走”語氣中帶有哭腔，黨國建我孤兒院一起長大的發小，同來的還有高潘潘也是我們二連的。“你說我們幾個咋個回事都走了留下我們幾個”“誰知道咋個回事”“唉不會是發配我們去喂豬吧”“哈哈……喂豬好啊。“都別亂猜了，估計我們要去師部偵察連”“靠，聽說那里簡直就是地獄啊，訓練超變態”……完了，這下完蛋了，像我這小身板能受的了麼”……議論猜測在我們互相討論著偵察連，“李萌”“到”“你暫定為一班副班長”“是”。第二天來了一大批人有軍官士官更多的是和我們一樣的列兵，全連集合點名，這下確定了我們的去處，師部偵察連！點名結束后歡送朱連長白指導員他們離開，我們五個刻意站在一起走向兩位給我們啟蒙的領導，“連長，指導員”“嗯，你們五個可是咱二連的驕傲啊，師偵察連點名要的你們，到哪里好好干，別給咱二連丟人，要誰尿泡了可別說曾是我朱道紅的兵”“是一定不尿泡”“喊那么大聲干嘛，我沒聾，狗日的一群瓜娃子。”連長的粗口好久沒聽到了，等下就給他打個電話去。“那個李萌你們幾個，記得在偵察連好好干，偵察連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多學點本事，你們幾個底子不錯好好敲打敲打沒準真把你們造就成好鋼呢，如果有時間多復習下功課，爭取考上軍校”“嗯，我們會的指導員”“考啥軍校，都給老子好好干，明年雄鷹特戰隊選拔時你們幾個必須都得參加，格老子記住了，特戰隊才是爺們去的地方”“連長特戰隊是干嘛的”“屁話多，想知道就給老子自己去”“特戰隊是陸軍的巔峰，是每個戰士向往的地方”指導員的話讓我對特戰隊產生了憧憬，巔峰的部隊會是什么樣？那里是個什么樣的地方？為什么會是每個戰士的夢想？……

“李萌”“到”“這三位是分到我們班的新戰友，你帶他們回班里。”“是”。送走連長指導員排長，記下了連長對我們的要求。幫新戰友拿起行李帶回班里，都是來自新訓團各連的戰友。“我叫李萌，那個叫王世寶，那個耳朵特大叫黨國建，那個是高潘潘，他是邱攀科”“我認識你們兩個，閱兵式時候見過，新訓十大標兵”“呵呵，那啥標兵不標兵的我們都是一樣的”“呵呵，我叫錢小鋼”“我叫許志杰”“我叫黨浩”簡單的自我介紹拉近了我們的距離。黨浩比我還要高，理所當然我讓出了排頭的位置。吃過晚飯班長通知開班會，“一天的時間相信你們已經熟悉，雖然我們只是暫時組建的班集體我們也要團結……明天開始恢復訓練，五點半準時起床”“明白”，恢復了操課，訓練場還是一樣的訓練場，訓練內容大致相同，只是物是人非了。簡單的過了一周左右時間，班長通知明天偵察連領導過來接我們這四十名新兵，讓我們提前把東西收拾好。第二天吃過早飯回來看到營區門口停了四輛車兩輛兩輛猛士一前一后，中間兩輛大巴，來接我們了，迅速回到班里拿起早已整理好的背包物品在班長的組織下登車。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行程到達偵察連的駐地，都江堰。諾大的基地戒備森嚴，高墻電網哨兵軍犬。媽呀，這是部隊還是監獄？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么……

“帶上自己的行李下車集合動作快點”拿起自己的行李趕緊下車。“站好了，站好了，新兵連沒學會站隊嗎？快點，挨高矮給我站好”“報數”“一二三……”“連長同志，新兵前來報道，應到新兵四十人，實到新兵四十人，請你指示”“放下行李操場集合”一個中校，我們連長竟然是個中校。“所有人放下行李，向左轉，跑步走”。操場站滿了老兵，像是在歡迎我們般，“立定”帶隊干部下達了口令，“新兵們，匍匐前進準備，目標快速通過訓練場穿過沼澤地”靠不是吧，我們穿的是常服，還是冬常服里面還有棉衣，這天氣泥水里怕過去不得凍死啊，“快一個個磨嘰啥快點”我們的中校連長大聲的催促，爬就爬，臥倒手腳并用爬向沼澤地，到達沼澤地是才發現并沒有那么簡單，泥漿里什么都有白菜葉子，蘿卜頭發漲的饅頭臭襪子……靠這那是沼澤地，整個一泔水坑，進入沼澤地發現泥漿至少有五十公分深，不能低頭要不然肯定會淹沒腦袋，抬著頭泥漿還是在下巴于嘴唇間徘徊，終于通過了，忍住惡心喘著粗氣，不敢張嘴，怕一張嘴忍不住吐出來，“小伙子們，感覺怎么樣，是不是有點冷啊，現在圍著操場給我跑二十圈，快點跑，慢的繼續回來給我爬沼澤地”靠還讓人活嗎！怎么也的換了衣服在跑吧，渾身濕透，最少加了十公斤重量，跑吧在不甘也的跑啊。邁著沉重的步伐，帶著滿心的憋屈跑奔跑在老兵的目光中，這下知道狗屁歡迎，看我們笑話才是真。一圈兩圈偵察連操場真大，比新兵連的大一倍都有。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兩腿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現在不能用跑來形容，甚至還沒有走的快，“怎么跑不動了嗎？告訴你們就是走也的給我走完這二十圈，廢物一群廢物”“只要承認你們是廢物，我就讓你們休息，讓你們洗澡吃飯”“我們不是廢物”“好有骨氣，那他媽給我繼續跑，跑快點”操場上彼此攙扶彼此鼓勵手拉手繼續跑動起來……“停，看你們還有點軍人的骨氣，余下的先欠著回頭補上，集合”靠回頭還的補啊！

拖著疲憊的身體，拿起自己的行李，在帶領下來到宿舍前，委屈此刻別提多委屈。又是點名分班，“李萌”“到”“一排一班”怎么第一個點的就是我，“一班長”“到”“出列接新丁”，我沒聽錯吧，不是新兵而是新丁。乖乖的站在班長的身后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分下來悲劇的我成為一班唯一的一個新兵。“知道為什么喊你們新丁嗎？因為在我眼里你們算不得兵，甚至還不如我這里喂豬的兵，你們愿意做兵還是丁？”“我們要做兵”“好，那你們就給我努力的轉變，早日成為我的兵，讓我認可，還有收起在新兵連少爺的想法，我這里不是新兵連，能寵著你們，這里只有訓練訓練再訓練，這里做任何事都沒有理由，而你們能做的只有服從，聽明白沒有”？“明白”“個班帶回”。跟隨班長回到班里，“最后面，靠墻角那張床你的鋪位”其實不用班長說我也知道，整個班就那一個空位。偵察連就是好，睡覺都是單人床，再也不用睡上下鋪咯。“給你十分鐘整理內務洗漱換衣服，十分鐘后宿舍門前集合”呃，十分鐘整理內務洗漱暈，還的換衣服！“那個班長洗漱間在哪？”“出門左轉，廁所隔壁，你還有九分鐘”靠現在就開始計時啊！迅速整理內務，“班長，穿啥衣服，作訓服還是常服”“你沒長眼睛，我穿的什么”，拿出作訓服和秋衣秋褲趕緊拿起臉盆跑向洗漱間。其實很好找，我沒到門口就聽到嘩嘩的流水聲，“高潘潘”“到”“到個毛到，我李萌”“操，嚇死我了”“丫的分幾班了？”“五班和世寶黨國建都是五班，李強班長是我們班長”“他們兩個呢”“還沒來，趕緊洗吧，只有十分鐘啊”看來每個人都在享受十分鐘洗漱整理內務的待遇。草草沖下身體，還好是熱水的，沒等檫干，外面響起了集合的哨音，毛，趕緊穿衣服鞋子快步跑去集合。站好隊，連長黑這個臉，完了又要被罰了心里當時就這個想法。“新丁們，給我出列”……

部隊，老兵就是班長，哪怕他沒你年齡大你也得喊他班長！新兵出列后，狼狽已經不能形容我們的樣子，沒帶作訓帽的，上身作訓服褲子冬常服的，沒穿作訓鞋的襪子沒穿的……唯一幾個穿的完整的在我們當中顯得那么顯眼。“你們幾個過來”幾個穿戴完整的昂首挺胸走出隊列，那神情絕對裝13一樣一樣的。“你們幾個不錯呀，剛當兵沒幾天就會抗命了啊！不愿洗澡是吧，怕浪費時間是吧，現在我命令你們幾個馬上洗澡不能低于二十分鐘，衣服不許脫”，我說王世寶他們幾個怎么穿的那么周正，原來沒洗澡啊，這下好了可以好好洗了還不用脫衣服洗！看著他們幾個沮喪的跑去沖涼不或者說是沖衣服更為恰當，我們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還有你們，一個個衣冠不正還有兵樣嗎？一群廢物還當兵，給我記住了，在這里吃飯五分鐘，起床洗漱整理內務五分鐘，今天給你們十分鐘時間，你們自己看一個個穿的像啥，民工嗎？這里是部隊不是建筑工地，在給你們兩分鐘馬上給我整理好自己再出來集合”速度跑回去換好衣服估計最多一分半就換好衣服，集合站在各自的班級里，這回不是排頭了，全班九個人六個都比我高，倒數第二個唉，班長個子不高可那是班長啊第一個絕對得是他。寫到這里介紹下中國陸軍正規的編制，中國陸軍為三三制編制，三個人為一個戰斗小組，三個小組為一個班，也就是九個人，三班為一個排三個排為一個連，依次類推。“新丁們都餓了吧？”廢話能不餓嗎？早上七點吃的飯，到你這里被折騰到現在能不餓嗎，“餓也沒辦法，別怪我，怪只怪那幾個不愛洗澡的，都給我記住了，命令就要嚴格執行，沒學會執行到學會抗命了……”連長在哪喋喋不休，我們肚子在那咕咕亂叫，丫的洗個澡怎么那么慢，饑餓讓我忘記了他們需要洗二十分鐘。終于看到他們幾個被班長帶出來了，“報告連長，新丁洗澡任務完成請指示”“入列”，看著他們幾個的慘樣慶幸著自己沒有玩小聰明。整隊，踏著齊步走向餐廳。突然想起來一段順口溜送給各位看官：穿膠鞋帶領帶，頭帶一個大鍋蓋，走路有人帶，口號真奇怪，吃飯排隊，準時入睡，屁大點事還的開會，這就是我們生活的部隊。哈哈哈哈哈哈當年不知哪位創作的，有才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