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95回,馬謖拒諫失街亭,武侯彈琴退仲達;96回孔明揮淚斬馬謖,周魴斷發賺曹休。講述了馬謖因失街亭被諸葛亮斬首的悲劇,至今令人回味,引人深思。
馬謖的下場可悲,可是諸葛亮認識的誤區同樣可悲。
諸葛亮平定南中之后,經過兩年準備,公元227年冬天,就帶領大軍駐守漢中。漢中接近魏、蜀的邊界,可以隨時找機會進攻魏國。離開成都的時候,他給后主劉禪上了一道奏章,要后主不要滿足現狀,妄自菲薄;要親近賢臣,疏遠小人;并且表示他決心擔負起興復漢朝的責任。這道奏章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出師表》。諸葛亮到了祁山,決定派出一支人馬去占領街亭(今甘肅莊浪東南),作為據點。當時他身邊還有幾個身經百戰的老將。可是他都沒有用,單單看中參軍馬謖。
馬謖自幼熟讀兵書,深知兵法,擺兵布陣,戰略戰術是樣樣精通,他思路清晰,出口成章,夸夸其談,口若懸河,才華橫溢,十分出眾。在諸葛亮南征孟獲時,他獻出:“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的謀略,被諸葛亮所采納,從而大獲成功,深受諸葛亮的器重。
就在派誰把守街亭這一關鍵時刻,他自告奮勇,并立下軍令狀。在如何守街亭問題上,他沒有聽副將王平的建議,山下安營扎寨把守要道。認為:‘王平是女子之見,兵書云,憑高視下,勢如破竹。’又認為:‘孫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自恃深知兵法,熟讀兵書,通曉兵理。硬把兵營安在山上,結果被魏兵斷了水路,而失去軍心,大敗而逃。
馬謖自己知道免不了一死,在監獄里給諸葛亮寫了封信,說:“丞相平日待我像待自己的兒子一樣,我也把丞相當作自己父親。這次我犯了死罪,希望我死以后,丞相能夠像舜殺了鯀還用禹一樣,對待我的兒子,我死了也沒牽掛了。”
諸葛亮殺了馬謖,想起他和馬謖平時的情誼,心里十分難過,流下了眼淚。以后,他真的把馬謖的兒子照顧得很好。
失了街亭,落了個人頭落地,下場可悲可泣。馬謖亡年39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令人惋惜。
造成這一后果的原因有二點。
一是馬謖不能正確認識自己。人貴有自知之明,可是馬謖沒有做到,他雖然不是才大志疏,卻也是才高能弱的人。豈不知熟讀兵書,并不等于活用兵法,認識問題并不等于解決問題。理論雖好,必須聯系實際,紙上談兵終有一失。結果痛失街亭,既辜負了諸葛亮的重托,又落個人頭落地。
二是諸葛亮的誤用。事業的成敗不僅取決于人才的得失,而且還取決于人才的有效使用。世上只有錯位的人,但沒有無用的才,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使用量材使用人才。深知兵法,文韜武略,運籌帷幄的諸葛亮,可是在關鍵的時候用錯一人,誤事,誤國,誤馬謖也誤了自己。馬謖被斬首后,孔明大哭:“吾非為了馬謖,吾想先帝在白帝城臨危之時,曾囑吾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今果應此言,乃恨己元不明,追思先帝之言,因此痛哭耳!”殺了馬謖,孔明自作表文,進上后主,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臣不勝慚愧,俯伏待命!”后主從之,乃詔貶孔明為右將軍,行丞相事,照舊總督軍馬。孔明為什么用錯馬謖?究其根原,是諸葛亮錯誤地把才與能混為一談。以為有才必有能,其實才是反映人的學識水平,能是要求實際操作能力。有的人才華橫溢,能力超群,可謂是既能說又能干。可有的人會說不會干,這類人很有思想,對問題也可能很有研究,但實際干起來就力不從心。有的人是會干不會說,他操作能力很強,可是語言表達能力很低。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劉邦在評價張良、蕭何、韓信等人才,說過:“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得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擒也。”假若諸葛亮真能做到知人善任,各得其所,怕馬謖、魏延、李嚴、楊儀等人才也不會是因錯位而落到悲慘凄涼的結局。如果董卓、袁紹、曹爽善待謀士,不搞越俎代庖的話,怕三國的歷史將會改寫。
人的認識問題的規律性就是實踐——認識——實踐循環反復過程。但理論和實踐是兩個相對獨立的概念,他們既相聯系又有區別。人在這兩方面往往會有不同的表現,有的實踐能力強一些,有的理論水平強一些,用人之道就是要根據人的不同特點,用其所長,避其所短。
諸葛亮最終也沒有把才與能這兩個概念分清,相信他還會遇到第二個,第三個馬謖……
“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在今天看來,不是沒有一點道理,人們常說行勝于言,但對馬謖這類的人,要看你什么用了,雖然他不能當指揮員,但他可以是一個出色參謀;雖然他做不了大將軍,但他可以是一個謀略家;雖然他可能守不住一城一地,但他可以成為一個理論家,戰略家。俗話說得好,板凳不能當扁擔用。
馬謖不是不可大用,而是不可誤用。
現在政府有一些權力很大的部門,不乏有馬謖這樣的人,他們身居高位,手握實權,做起報告引經據典,旁引博論,見解獨到,嘩眾取寵。講起話來,時髦詞匯隨口而出,華麗詞藻拈手而來,并且見景說情,見風使舵,見什么人說什么話,恰如知識淵博的理論家,豈不知工作并無建樹。一些手握實權的人,既不受制約,也沒有得到有效的監督,更無責任可言。馬謖還立了軍令狀,他們何時有“軍令狀”可言?權力一旦與責任脫節,一旦與監督分離,就會變成貪得無厭的“老虎”,變成“洪水猛獸”,就會危害事業,危害人民。難怪有人說,現在機關的不正之風與一些“馬謖”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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