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母愛語錄

　　母親是農村婦女，沒什么文化，但她淳樸的言語往往比喝過很多墨水的文化人和經受過考驗的官員的高論還有意義，也使我更加相信“禮失求諸野”的古訓。

　　我們讀書時，母親一人承擔了全家的農活，和在外工作的父親一起維持我們的學費。我們心痛她，她說：“你們能讀出書來，就是對我的最好報答。”

　　工作后，母親說：“該干什么就踏踏實實地干好什么，心眼別太多，心眼多的人往往什么也干不成。多干點正經事，少點吃吃喝喝，別去打麻將，考試時人家不會去考你吃喝玩樂和打麻將的能力，領導也不見得因為你能吃能喝和會打麻將而看得起你。”

　　做事時，母親說：“我們農民都知道，人騙地皮，地皮就騙肚皮，你們要記住認真二字。”

　　生孩子前，我說我是拿國家工資的，生男生女都認了，母親說：“生男生女有什么所謂？關鍵是要懂事，有出息。我看淡了，后村那家人五個兒子，兩個女兒，父母死時，幾個兒子各顧私心，受老婆擺布，把父母丟在大堂里好幾天，結果還是兩個女兒實在看不下去了，給辦了喪事。”

　　關于婚姻，母親說：“看清楚想清楚后再結婚，結了就不要隨便離婚。離婚不是時髦，父母離婚，最可憐的是孩子。我見好些再婚的家庭，往往還不如原來。只要是親生父母，孩子用什么都沒多大意見；如果不是親生父母，哪怕多買一支筆，都會吵來吵去。”

　　關于家庭矛盾，母親私下說我：“你老婆比你小，就讓著她點吧，自己多承擔點家務，把她的嘮叨當耳邊風，別往心里去。整天吵吵鬧鬧的，心情不會好，就做不成事。”

　　關于撫養孩子，母親說：“多看住孩子一點，孩子不成樣子，父母做多大的官賺多大的錢都沒意思。”

　　每次寄錢去，母親總說：“我在農村不用多少錢，別老是給我寄錢了。先顧好你的小家再說，別因為給我寄錢而鬧出家庭矛盾。”

　　孩子讀幼兒園大班后，母親就回老家去了，說：“孩子算是大了，還是讓我回去吧，你們自由，我也自由。”我聽了深怪自己無能，但也悟出了一個道理，能讓母親活得自由自在，才是最大的孝道。

　　每次打電話去問候母親，她都說：“我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又順便告誡我：“別要求太高，能平平安安地過完一輩子就不錯了。”

　　因為母親，我至今沒什么大過錯，雖沒什么成就，但也覺得很幸福。母親從不要求過什么生日，更不知道什么母親節，從不讓我們擔心她，可我反而時刻都在牽掛她。值此母親節之際，我難以實際地孝敬遠在老家的母親，只希望：“母親，慢慢地度晚年，有你在，我們才有個向心力，才不會偏航。在家呆膩了，什么時候想過來就過來吧。隨你愿住多久。在我這里呆煩了，愿去找老二老三老四或老五都行。”（2006、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