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表白

　　我的哭泣像是決堤的江水止不也止不住！我始終搞不清我為什么哭得這樣傷心，我只是覺得一種超乎尋常的擔憂簡直讓我喘不過氣來？如果他真是那樣的出身，我會不會對他所屬的那個民族的與生俱來的仇視加在他的身上？一想到自己會仇視他，我的心一陣絞痛！那些我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純真無邪的交往的難道都會一去不復返了嗎？五味雜陳，我已經(jīng)無法也聽不進任何的語言！現(xiàn)在任何的言語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我以后還能像以前那樣面對他嗎？對他心存的愛戀和幻想還會繼續(xù)嗎？我?guī)缀醪荒茏咄昴且欢尾⒉婚L的江堤之路了！我那時才有些明白，我以前只是擔心饑餓，卻原來饑餓是人生當中最輕的一種苦難了！

　　他看我一直止不住的淚水，就停了下來，把我放在江堤的長凳上！他的胳膊環(huán)繞著我！我就盡情地在他的懷里大哭了一場！那淚水把他整個前襟都沾濕了！在他的懷里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清爽氣息！我兩只手緊緊地拽著他的前襟，好像生怕他會從身邊消失似的！

　　“你現(xiàn)在就這樣，如果以后學校批斗我，你怎么辦呢？”他說話的時候憐愛地盯著我的眼睛！我一聽到這話，就像頭被重重地一擊！“他們還要怎樣？”

　　“你也不要擔心，估計就帶高帽，坐飛機或者以后把我弄去勞改！”

　　“不要！”我的心真要碎了！

　　“你要堅強，好嗎？雅琴！”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肩膀，“你放心，我從小就在種環(huán)境長大都習慣了！我在學校可能得罪了些人！他們很快就要朝我下手了！你以后要是看到我，就裝作不認識我，好嗎？”

　　“我不！”我含著淚水固執(zhí)地說！

　　“不行！你這樣會你和青山哥很不利的！咱們商量好，平時在外人面前你就裝作不認識我，我如果有空了就會晚上偷偷地去看你們!”我看他儒雅的外表下卻隱含著一股狠勁！

　　我只得點點頭！

　　“你知道嗎？我從小長在中國，雖然我身上留著異國的血，但是我至始至終覺得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地中國人！”他說著眼圈也紅了！

　　“你能理解我嗎？”

　　我無法體會他的心境，但是我還是點了點頭！

　　“我和這片土地有著千絲萬縷的刻骨的聯(lián)系，我的熾熱的情感屬于這里，也屬于你！”我的剛要停止的眼淚又奪眶而出了！

　　我的人生為何如此悲苦?如果這是他對我的表白，為什么卻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我實在忍耐不住，我抱住他盡情地哭起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淚水仿佛也流干了！

　　“我送你回去吧！”雖然萬般不舍，我還是答應了他一聲！他扶著我，我們就在江邊的林蔭路上那樣走回去，江邊的暴曬烤得樹葉似乎焦躁起來，但我們之間就那樣靜靜地像旁邊流淌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