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回到大院已近天黑,一進院門便聞到四溢的肉香。蘋果從摩的上跳下來定睛一看,發現杏花正拿著鏟子在院里熱火朝天地炒菜,旁邊的灶上還用小鐵鍋咕嘟嘟地燉著肉。楊樹坐在屋門口逗著孩子玩,看上去夫妻恩愛,家人和美,羨煞旁人。
杏花見到蘋果和柱子,抬起頭燦爛地一笑,“回來啦?吃飯了沒?要不要在這兒吃點?”
對于杏花昨天近乎瘋癲的表現,蘋果還心有余悸,此刻對她的變臉大法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尷尬地笑了笑,就開始往屋里搬東西。
過了一會兒,杏花炒的菜出鍋了,她幸福地叫道,“老公,快洗洗手吃飯啦!”
楊樹“嗯”了一聲,把兒子放在一邊,慢悠悠地洗了手,坐在飯桌旁等著開飯去了。杏花手忙腳亂地往屋里端菜盛飯,又給楊柳洗了手,把外面的煤氣灶歸置了一下,鼓搗了半天,才坐在飯桌上哄著孩子吃飯去了。
蘋果嘆了口氣,心想這杏花還真是百變啊,這么快就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真不知道昨天那一會兒的威風,究竟是鬼上身了,還是吃了豹子膽了,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現在都能跟沒事人一樣,要是換作自己,指不定得折騰成啥樣呢。
借著采購回來的熱乎勁兒,蘋果和柱子把小屋好生拾掇了一下,把新買的小家具歸置好,又把新窗簾掛上,里里外外忙的不亦樂乎。柱子的屋子已經淪為倆人的倉庫,一些破衣爛衫舊東西統統地擱在了里面,蘋果還一趟一趟地往里運送新的廢舊物品。
杏花兩口子已經吃完飯了,楊樹吃的心滿意足,站在院子里,滿足地看著月亮剔著牙。剔的酣暢淋漓之后,他決定去外面溜達溜達消消食,便抱著孩子悠哉悠哉地出門去了。留下杏花像個服務員一樣忙叨叨地拾掇碗筷,又利落地去倒尿桶。
蘋果正跑顛顛地去倒垃圾,見到拎著尿桶的杏花,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占了上風,不顧先前杏花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不快地說,“杏花姐,這事兒,你打算就這么拉倒了?這不也太便宜他了么?這樣的話,以后怎么得了?”
杏花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哎呀,多大點兒事呀。兩口子過日子,要是計較這個,還有個完?他再出打野食,不也得認這個家,認他倆崽子?掙的錢不也得乖乖拿回來?外面那些**,能得著啥?總歸我們是一家子!”一邊說,一邊解氣地大笑不停,笑過以后恨恨地盯著前方。
蘋果覺得杏花的思想與昨天簡直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就算喝了多少桶心靈雞湯,也斷然不可能短期內取得如此大的改觀,便有些喪氣的說,“好吧,杏花姐,你可真是大人有大量,換做我,可沒你這個度量。”
杏花聽出了蘋果話里的嘲諷,本就苦澀的心緒受到了刺激,她冷笑著說,“我知道你心里咋想,可我得告訴你,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也別以為自己就得了個香餑餑,有這功夫惦記別人,不如先看住你自己男人別出去跑騷。”
蘋果的頭“嗡”地一聲,難道杏花指的是柱子在外面不清不楚?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傻呆呆地問道,“杏花姐,別瞎說,柱子現在可不這樣了。”
杏花冷笑著說,“狗改不了吃屎,他以前三天兩頭往窯子跑,認窯子門兒比家門都清,現在他要是能改了這毛病,我把我這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你信不信?”
聽了這話,蘋果總算知道杏花所說的也都是臆斷,倒多少放下心來,有些惱怒地說,“杏花姐,他以前是啥樣,我比你更清楚。但那是以前,現在他是啥樣,我心里也清楚,就算他還是出去嫖,我也不會裝聾作啞的假裝不在乎,更不會低三下四地巴結他。”
杏花陰惻惻地笑著,氣的身體微微發抖,冷冷地說,“到底是小丫頭,就是敢說。我倒想看看,要是真有那一天,你還能不能這么硬氣。”說完以后直直地貼著蘋果身旁走了過去,把蘋果撞了個趔趄,便目不斜視地奔向公廁去了。
蘋果雖說嘴上硬氣,但到底是起了疑心。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來柱子似乎沒怎么碰過她。她雖然樂得自在,但多少也覺得反差太大。畢竟前一陣兩人還夜夜激情,轉瞬間就和老夫老妻一樣,究竟有沒有貓膩,她心里也犯嘀咕。被杏花這么一說,蘋果的心已經亂了,她匆匆忙忙地倒完垃圾,一路小跑著回到屋里。
這么一會兒工夫,柱子居然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蘋果見自己出門前沒收拾完的東西依舊原樣擺著,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開始乒乒乓乓地歸置東西,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一邊拿眼瞟著床上酣睡的柱子。不出所料,柱子被吵醒了,但他只是睡眼惺忪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媳婦,我實在太困了。”立刻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蘋果不甘心地看了眼柱子,匆匆把東西歸置了一下,趕忙脫了衣服躺下了。她聽說,男人若是對一個女人失去了興趣,首先表現在床上沒有了性趣;因此她試圖勾引一下柱子,看看柱子到底什么反應。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調情,只會來來回回地撫摸柱子的后背,還難為情地把臉湊到他的臉旁,學著柱子教給她的那一套,笨拙地在他耳邊吹著氣。
反反復復折騰了半天,蘋果又累又害臊,自己出了一身汗,柱子卻毫無反應,只是翻了個身,依舊呼呼大睡。蘋果沮喪地躺了下來,心想柱子十有八九是對自己沒感覺了,自己可該怎么辦啊。她她一邊憂傷地想著,一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睡的極不安穩,稀里糊涂地接連做了好幾個夢。
接下來的兩天,大概是因為沒休息好,加上心里也疙疙瘩瘩的有心事,蘋果一直處在神思恍惚腳踩棉花的階段。她利用這兩天下班后的時間,偷偷地去破鞋一條街巡邏了一圈,看看有沒有柱子的身影;令她有些失望又十分振奮的是,不但沒有看到柱子在那里出現,在她回家之后,還發現柱子已經早早地回來了。她不禁埋怨自己太多心,不該誰的話都信,這么猜疑來猜疑去的,萬一讓柱子知道了,豈不是會傷害倆人的感情。這么一想,蘋果心里倒也踏實下來。
這幾天廠子還是沒有開工,似乎生產那一批羽絨服耗盡了服裝廠的元氣,這幾天接到的訂單,要么是小的讓人入不了眼,要么是大的讓人下不了嘴。廠子領導坐不住了,眼看著新擴了生產線,每天這么一老堆人等著吃等著喝等著發工資,仿佛被吃肉喝血一般的痛,就出了個損招兒,讓自愿放假的人就先回家,這幾天的工資自然就不發了;不愿意回家的還繼續每天過來靜坐,也沒有工資,只管兩頓飯。廠里那清湯寡水的伙食和豬飼料有的一拼,既然橫豎是拿不到錢,也就沒人樂意為這兩頓飯死守著了,人活著,錢和自由,總得占上一樣,于是轟然間作鳥獸散,只剩下線長一人,如同老狗一樣忠心耿耿地守著殘破的老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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