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車棚中的故事

　　愛情需要浪漫，但浪漫絕不僅僅是玫瑰示愛、燭光晚餐……真正的浪漫寓于感情之中，一切瑣碎中的平凡，一切平凡中的喜悅，或僅僅是一個懷抱，些許關心，只要情到深處，莫不充溢著浪漫的氣息。婧完全是一個感情化的人，在我身上她從不追求任何物質享受，她只要她愛的人愛她、疼她、關心她。

　　我如果一天不給她發短信，她便會非常生氣。但每當見到我時，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又都會冰釋前嫌。因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刻總是很開心，什么煩心事都會拋到九霄云外。我們學會了克制自己，我喜歡她，并非是因為她的美貌，也不僅僅是因為性格合拍，而是只有她才會真正明白我、欣賞我、支持我。

　　小學放假了，我們經常相約到小學的車棚里一起讀書。離車棚不遠，走過幾排教室，有一個小果園。在一起的時候說話的時間會長些，所以我有時就自己到小果園一邊吃果子一邊看書。她想我時會偷偷來看我。有時我知道，有時不知道，但即使知道時我也會裝作不知道。有幾次她帶了畫板，悄悄把我看書時的情景畫了下來，之后又讓我在畫兒上寫詩，我總是推辭說：“小生才疏學淺，空難當此任。”

　　她卻揪著我不放，“又不是讓你給我寫，給你自己寫嘛！吹牛還不會啊！”

　　我笑著說：“吹牛不會，我可以實事求是得寫。”于是我在畫的邊縫上寫：

　　翩翩公子美少年，仙緣靈果捧圣賢。

　　一卷即知天下事，胸懷四海蘊蒼天。

　　她卻說我是自戀狂，而且字太難看了，玷污了她的畫。我假裝生氣要打她，她一邊笑著求饒，一邊在果園里捉迷藏似的躲著跑。

　　每當我談到自己對一本文學作品的理解，或是對理想，對人生的各種想法時，她總是聽得津津有味。她不止一次說：“我喜歡聽你談論這些。你知道嗎？你改變了我許多。我以前的很多想法都被你打亂了。我曾經認為我就是我，不會被誰改變，也不會因誰改變。現在看來，我錯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以想象這需要多么大的坼天劈地的神力，我甚至不敢相信一根細細的情絲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在這小小的車棚里，我們有過歡笑，也有過爭吵。她經常旁敲側擊地要求我到內蒙和她一起讀書。可我找遍了內蒙的所有大學，沒有一所在今年招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她和我吵起來，說我對她根本不上心，我說：“你不是讓我在愛情與事業之間選擇事業嗎？”她是說過這樣的話，自覺理虧，又和我撒嬌似的道歉，但我能看出她心中的悲傷。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我當然能理解她的心情，因為我和她是一樣的。我又怎么會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不能！天南地北，忍受著兩地相思之痛，牛郎織女尚且能隔岸相望，而我們卻只有夢里相逢，夢醒時分，剩下的也只有幾絲寂寥，幾許惆悵……

　　她輕輕地躺在我的懷里，眼睛閃閃地看著我，我也靜靜地看著她，我要把這模樣記住，永遠印在腦海中，永遠也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