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Ophiuchus

　　放學鈴一響，趙卓桐就急急忙忙地收拾著書包。

　　“趙卓桐，你可以留下一會兒嗎，你的數學又不及格了。”老師走過來截住她低聲說。

　　耳尖的同桌還是聽到了老師的這句話，嘴巴撇了一下。

　　趙卓桐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點點頭。

　　老師離開后，同桌立即抱怨：“瞧啊，我數理化不及格這么多次了，老師也沒找我輔導，你倒是重點生嘛。“語氣酸溜溜的，讓趙卓桐不知道怎么回答。

　　坐在前面的男生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趙卓桐：“你不要去打工嗎？”

　　“要。”趙卓桐埋頭繼續收拾書包。

　　“那你去輔導數學的話會遲到的，老板娘會罵嗎？”

　　“會。”趙卓桐聲音平靜，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收拾好書包就往教師辦公室去了。

　　老師輔導完數學，已經是晚上七點。趙卓桐擔心地看了看窗外昏黃的路燈。

　　果然，回到理發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將近八點了。老板娘不耐煩地窩在沙發里看綜藝節目，看見趙卓桐終于來了，眼里不禁升起一陣怒氣。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語氣也是酸溜溜的，和同桌一樣。

　　趙卓桐低聲道了歉，解釋了原因。老板娘拿起包起身離開，臨走前擱下一句話。

　　“其實像你這樣的人還輔導什么數學，有用么？”

　　趙卓桐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又被人剜了一下。

　　坐了一晚都沒人來，這間小店本來就生意冷清。但老板娘卻不在意，這間小理發店純屬是她的閑錢，平日里也能隱約聽說，她是一個房地產商的情婦，每個月都有上萬元的零花錢。在全市最旺的中心廣場，她還有一個四百多平米的服裝賣場。

　　趙卓桐是在初三的時候來到這個理發店的。那時外婆已經病入膏肓了，為了最基本的藥費，趙卓桐向媽媽求助，誰知媽媽已經換了手機號碼，也不知道具體的住址。這是多諷刺的事啊，對于自己來說，那個是自己的親媽媽；對于外婆來說，那個是她的親女兒。到現在居然不知道這個人的電話和地址，連記憶中容貌也變得模糊。她究竟是自己的誰啊？

　　無奈之下，自己在學校附近找兼職。無意之下認識了現在這個老板娘。老板娘的工資出得很高，不怎么辛苦的工作，只要準時到崗，就有每月四千塊的工資。這在趙卓桐心里，是多大一筆錢。然而一花到藥費里，又顯得杯水車薪。但已經找不到那么合適的工作了，趙卓桐只得接受了這份工作，即使每天中午和晚上放了學不能回家照顧外婆。

　　時間久了，漸漸發現老板娘的生活重心并不在這個小店，而是在中心廣場的那個服裝賣場，就私下大膽地把外婆接到理發店了，干脆住在里面了

　　然而外婆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又有失禁的毛病，有時也免不了弄臟一些地方，老板娘曾極不禮貌地指著外婆，要把她趕出去。趙卓桐苦苦哀求，費盡口舌說了很久。可就在第二天，外婆就去世了，并且是在外面。

　　那天，趙卓桐去了上學，上學前曾聽到外婆說要出去逛逛，在店里坐著悶。于是，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那一段灰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