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難得偷閑的沒有穿上廚師服站在吧臺里面,而是穿著襯衫夾克靜靜的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喝著咖啡看著書,陳柄文進來已經有半個小時了,他沒出聲,他也沒理會他,最近他來店里的頻率開始變得頻繁起來。
“怎么沒看到向月?”在左顧右盼了半天之后,他終于假裝不經意的提出疑問,并順勢坐在了他的對面。
“喔,她最近要忙著考試,所以在家溫書。”向陽瞄了他一眼后繼續喝他的咖啡,端著書本,一副很入神的樣子。
“喔,是這樣。”陳柄文明顯有些失望的悻悻的應著,屁股開始坐不住了,尋思著什么時候離開。
向陽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與動作,心下有了定論,但卻不是什么好的感覺,于是他目光不離書本的淡淡的說了句,“我警告你啊,別打我妹妹的主意。”,說著,他用另一只手把書翻了一頁。
“你真是愛說笑,誰會看上那種黃毛丫頭。”陳柄文大笑起來,仿佛向陽剛剛講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是最好。”他又翻了一頁,卻再也無心書上的文字,心里有些擔憂。
陳柄文是出了名的夜場情郎,他可不想他那單純的妹妹成為他西裝褲下的犧牲品,即使是師兄弟也不行。
“店長,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店員小馬氣跑時店便直奔向陽所坐的位置,喘吁吁的嚷嚷著。
“出什么事了,看你,都把店里的客人給嚇到了。”陳柄文嘴上雖這么說,但也想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所以也緊盯著他的臉上看。
“我來上班路過‘鑫滿斗’,看到那間五星級酒店失火了,好像燒得挺利害的......”他話還沒說完,向陽便扔下手中的書奔了出去。
“你個臭小子,怎么不早說?”陳柄文推了小馬頭一下,便也跟著往外奔。
在這個難得晴朗的下午,卻顯得一片混亂,有哭的,有叫的,相互擁擠著,夾雜著消防車的警鳴聲,以及,正在疏散人群的廣播聲,火光,映滿了天空。
向陽很希望楚名凡這一天是去出外賣的,不在酒店,可是,他偏偏又清楚的記得她頭一天還跟他打電話時說了她是在酒店上班的,還跟他約好了下了班去吃臺灣的雞油飯,然騎車上山頂看夜景。
他的心緊揪著,他穿過混亂的人群,尋找著屬于那個餐廳的制服。
但是,他沒有找到她,在這片臨江的空地上,人人都心有余悸的仰望著著火的大樓。
“名凡呢?”他終于找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抓著她的雙肩焦急的問。
“還在里面,因為她是酒店消防組的組員,所以......”Anh話還沒說完,便被向陽狠瞪了一眼之后重重的推開,她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他掃視了周圍這些人一眼,這里面有主管,有經理,有員工,有很多的人,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的名凡必須得是那個什么該死的組員,他看著那熊熊的烈火,然后脫下外套頂在頭上就要往里面沖,卻被人一把勾住了手臂,他愕然回頭,是陳柄文。
“里面火太大了,不能進去,現在消防隊已經在救援了,你......”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甩開了,向陽只瞪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那堅毅的瞳孔中映著熊熊的火光,那表情是他從沒來沒有見過的。
“喂,你不能進去——”前面消防員望著他的背影喊著,但是并沒有人回應他。
望著那消失在火光中的背影,陳柄文無奈的苦笑著,向月會怪他的吧。
這棟樓平時不覺得它有多大,而此刻由于燃燒,那不斷從屋頂掉下來的火柱也在不斷的縮小空間,但要尋找起人來,卻覺得它大得可以,他只能不停的呼喊著她的名字,希望有人可以回應他。
火已經在不斷的往上燒,應該沒有人會留在樓下等死,他必須往樓上找,但消防通道最少有四個,他不知道她在哪一個,他只能乞求上天能夠讓他快點找到她。
他一層一層的尋找著,呼喊著,他掏出手機撥著她的號碼,但是沒有信號。
他在五樓遇到一個穿西服的男子,他也是消防組組員,他負責的是一號消防通道,負責疏散這一區域的人群,據他所說,酒店的天頂一共有兩個,如果走錯了一邊區,他們有可能遇不到,但他清楚每一個消防組員所負責的區域的路線,楚名凡屬于三號通道,他讓他去三號通道那邊找。
三號這一半邊區可直達七樓,楚名凡就躲在七樓露天餐廳的廚房里,四周煙霧迷漫,她只能關上門,用臺布堵住門縫,不斷的拿盆裝上水往門上潑,并用濕餐巾布捂住嘴巴和鼻孔。
“名凡——”
楚名凡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聲音漸漸地由遠及近,她確定她聽到的是真的。
“我在這里,向陽,我在這里。”她被濃煙嗆得咳了幾下。
他的心一下松了口氣,他終于找到她了。
看著漸漸燃燒的火勢,他知道廚房的另一頭是餐廳的露臺,但是那沒有多寬,并且很快就會燒到那里,所以,他們只能去樓頂,但是,他此刻卻無法將她從里面放出來。
“向陽,在你上來的門邊有個滅火器,你先對付著用一下。”
向陽聞聲扭頭,便看到了掛在墻上的干粉滅火器,抓起便對著火勢力正大的地方噴起來,然后,他敲碎了房頂上的噴水系統,開始出了一點水。
這的自動噴淋系統壞掉了,所以才造成這么多麻煩。
滅火器很快便用完了,向陽顧不得那么多,只好一咬牙,抓了塊臺布披在身上便一腳踹開通往天頂的那扇廚房的門,然后弄濕了跟楚名凡裹在一起,便直往外沖。
頭頂上的橫梁砸了下來,就落在他們剛剛通過的地方,煙一直往上竄,他們彎著腰朝著天頂往上爬,在那道狹小的消防通道里,短短的十幾級臺階,他們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夜幕降臨,天空卻被染成了血色,江水中也仿佛跳動著火光,映襯著江邊待命的人群顯得更加騷動不安,他們站在天頂往下看,樓下站滿了多如螻蟻般的人群,交通早已癱瘓,馬路中央停滿了消防車,但火勢一時半刻仍然無法控制,那些年久失修的自動噴淋系統失靈,一旦遇上舊電線的短路走火,便會迅速燃燒起來,難以控制,看來,就算火滅掉了,飯店的重建大概也需要很長的時間的吧,楚名凡在大口的吸了幾口空氣之后,想的不是如何逃生,而是她從此可以放多久的假,她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可能會沒有命去享受以后的假期。
“生命已在旦夕間,你還傻笑?”向陽撕開臺布,找了根鐵棍把它綁了上去,站在邊上朝下邊直搖晃。
“天頂上有人,快支開氣墊。”下面指揮官開始下命令,于是又開始忙作一團,有人開始驅散圍觀的民眾,有人開始上車上拿裝備。
火從里面開始竄到天頂,緊逼著他們所站立的地方,他們已無處可逃。
“我們不會這么輕易的死去,我們平凡得就像路邊的野草,所以我們還會有將來,倒是咱們酒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原氣呢,也許我可以有很長一段假期,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你說,我是不是很開心。”楚名凡緊跟著他興奮的說著她所做的白日夢。
看著她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他不能想象她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什么,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能興奮得起來?
“呀,你的手流血了。”她突然驚訝的發現他的左手臂受了傷,正不停的往下淌血。
“不礙事,現在應該希望下面的人趕緊救我們下去,否則,別說手了,就連命也快沒了。”他忙著找東西堵住通往天臺的那扇門,火已經越燒越近了。
楚名凡往下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她差點忘了,她懼高。
氣墊漸漸支開,散成了一片大大的云,開始尋找讓他們下落的最佳落點。
“快往下跳!”下面的指揮開始用擴音器朝上面喊著。
楚名凡緊攥著向陽的衣襟,把頭埋進他懷里,她不敢跳,她竟會像一般女人那般到了關鍵時刻連個簡單往下跳的動作都不敢做,而且,她此刻還有些腿軟,這讓她覺得恥辱。
“就像蹦極那樣,閉著眼往下一跳便可以了,沒事的。”向陽拍著她的后腦安慰著。
“可是我沒蹦過極,也不敢坐過山車,所有的高空項目我都沒坐過。”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火舌沖破了那道門,迅速的朝這個方向席卷,瞬間便能把人吞沒,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
“名凡,沒時間了,我們必須跳。”向陽摟著她,走近邊緣處,看著下面的氣墊。
她抬頭看了看那不斷噴涌的火勢,再看看向陽,她從他的眼里,找到了自信,她相信,經歷生死的他們,將不會有任何困難可以難倒他們,而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泰坦尼克號》中杰克看著露絲的眼神,仿佛在不斷的說著,“相信我,一定會得救的,相信我。”,它是那樣的令她安心,她愿意將那份信任,化做無限的勇氣,努力的往下跳。
“我會緊緊的牽著你的手,我保證我不會放開,我數到三,我們一起往下跳。”向陽握住她發冷的手,輕輕的吻了吻,然后引她走到氣墊的正上方。
警鳴聲在遠處轟響,在一個靜謐的瞬間,我很固執,直到你的堅持引導出我最完美的一面,我只是城市中一個卑微的人,那看上去有像我們一樣的無盡的人海,如果有機會,他們也會像我們一樣飛翔,楚名凡腦子里閃著優美的詩,從容的笑著,握緊了向陽的手。
一,二,三,跳,他們重重的跌落在柔軟的氣墊上,預示他們火里重生后的生活,將會如想象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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