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林聽靈芝說到槿生,神經又警覺起來,說道:“靈芝啊,你的心跟金子一樣的,可別人就不見得也像你這樣純潔了,我看槿生心里一定對你有想法的。”靈芝轉眼向他道:“你憑什么說這話?”廣林道:“靈芝,我跟你說,槿花是槿生的親妹妹,現在槿花做了你的情敵,槿生這么一個勁地幫著你,你認為正常嗎?他就真有那么大公無私嗎?還有槿生對喬榮不滿意,現在有個美女作家看上他,他都不理會呢。一個男人有送上門的美女不要的嗎?靈芝,憑我的經驗,一個人看起來太好了,好得不正常,多半非奸即盜。”
靈芝嘆口氣道:“槿生幫我不幫槿花,那是因為槿花做的事本身不對,槿生絕不會慫恿妹妹做錯事的,這有什么不正常?至于送上門的美女不要嘛,這也沒什么奇怪的,我早知道槿生是這樣金石一般的男人,要不我現在一個單身女人,也不敢有事就煩他的。”
廣林豎起眉問道:“靈芝,你怎么知道他是金石一般的男人?”靈芝欲言又止,臉一紅,想想還是說了:“因為、因為我早就給他送上門去過的,如果他要了我,還、還輪得到你喻廣林娶了郭圣基家的黃花閨女嗎?”
廣林驚道:“靈芝,怎么回事呢,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嗎?”靈芝沉吟片刻道:“廣林,我們是臘月初八那天結婚的,是吧?”廣林點點頭,靈芝道:“你寫信叫槿生初八這天趕回來,是吧?”廣林又點頭,靈芝道:“你知道槿生為什么初六就回來了嗎?”廣林搖頭。靈芝臉上火紅,嘆道:“那是我叫他回來的。說實話,廣林,到了快結婚那時,我心里還是沒能忘了他呢。我見喜日子近了,心里急得沒辦法,就生了傻念頭。我在集鎮上旅社訂了房間,初六那天我在車站接到槿生,把他帶到旅社,我……”靈芝說不下去了。廣林驚得目瞪口呆,抓著靈芝膀子喊了聲:“靈芝——”連話都說不出了。
靈芝忍愧說道:“可是槿生把我痛罵了一陣,不是看我馬上要當新娘子面上,他還要打我呢。他、他就是那天認了我當親妹妹的。”說著雙手撫著臉撐在膝蓋上流淚。廣林聽了靈芝的話,好像狂風暴雨把他沖得昏頭轉向,狐疑問道:“靈芝,竟有這樣的事嗎?”靈芝說道:“我一個女人,犯得著造謠說自己給人家送上門去過嗎?這事槿生不讓我對任何人說的,不是我們現在離了婚,你又這樣胡攪蠻纏,我也永遠不會對你說的。”
廣林沉默了不知多久,心里突然變得碧空澄明,一把抱住靈芝:“天啊,靈芝,我失去了一個好妻子,還差點失去一個好朋友。”靈芝想想,問道:“廣林,喬榮和槿生吵嘴的事是真的嗎?”廣林沒勇氣對靈芝說什么,只頹然點點頭。
回到縣城,廣林心里翻江倒海,像從一場地震中逃生出來,無名的驚恐長擾心頭。他感覺自己正在經歷某種得失,好像人生最可寶貴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遠離而去。他想抓住想挽回,可是又力不從心,無從下手。他想去哀求靈芝原諒,可大錯已經鑄成,原諒也于事無補。他想去向槿生懺悔,又難當羞愧,沒有勇氣。他呆呆躺在床上,望著窗外微風中一片一片飄下的落葉,黯然神傷。
廣林走后,這天晚上靈芝又是一夜無眠。不用說心中又是風云變幻,想起槿生家里鬧出矛盾來了,自己和槿生的交情就得中斷,心里說不出的難過。但是沒多久她一興奮就想通了,連自己老公都可以離婚,朋友的交情算得了什么?現在自己正要干大事,可不能被這些瑣碎纏住,得把一切絆腳石清除了才好一心一意干事業。接著又把怎么做生意,怎么發大財的事想了一遍,心里得意,竟是美滋滋了一夜。
第二天,靈芝起了個大早,找出槿生送給她的那只銀戒指,坐車去了上江縣城。他趕到槿生家時候,正好喬媽媽送寶寶上學,見了靈芝,趕忙請進屋里,笑道:“靈芝啊,今天舍得出來逛逛?來來來,正巧,吃早飯罷,我給你盛稀飯去。”靈芝忙拉住她笑道:“伯母別忙了,我吃過飯了。我來找槿生哥和喬榮嫂子說幾句話就要趕回去呢,他們在家嗎?”喬媽媽道:“在家在家,剛吃了飯在樓上呢,我叫他們下來吧。”靈芝道:“不用了,還是我上去吧。”說著,一邊就上樓去。
靈芝上樓敲門,叫了聲“喬榮嫂子”。喬榮打開門見是靈芝站在門外,心下一愣,面子上只得笑了請進讓坐篩茶。靈芝進房,見槿生正在穿外套,又叫了一聲“槿生哥”。槿生忙問:“靈芝,這么早趕來,有什么事嗎?”
靈芝就笑著拉喬榮坐下,又望槿生說道:“槿生哥,你也坐下吧,我有幾句話對你們。”槿生納悶,只得在她們對面坐了。靈芝又起身去關了房門,笑道:“嫂子,我有件事真是對不起你。”喬榮一驚,淡淡說道:“姐妹一場,你有什么事對不起我呢?”靈芝就掏出袋里的戒指遞給喬榮道:“我以前昧下槿生哥的一件東西,現在物歸原主吧。”
喬榮這倒不好意思,尷尬說道:“喲,這又值得什么?不過是哥哥買給妹妹的小玩藝罷,槿花廣華都得了,槿生都跟我說過的。靈芝,你別多心,安心拿著吧。”靈芝卻道:“嫂子,你不知道,槿生哥送這東西給我,是和送給槿花廣華她們有不同意思的。那時我年輕,雖然知道不能要卻沒有力量拒絕它。現在我癡長幾歲年紀,還又離了婚,就知道這東西拿著不心安了,嫂子你就當是貪污的人投案自守吧。”喬榮和槿生互相望了望,面面相覷,倒不知如何是好。
靈芝見喬榮不接戒指,就放到茶幾上,說道:“嫂子,這上面刻了我的名字,我本想拿到街上熔了打過一個新的,上面刻上你的名字,我又怕你不相信這是原物,所以就拿過來了。”說到這里,她臉向槿生道:“槿生哥,還是辛苦你拿到街上熔了,給嫂子打個戒指吧,還像這樣刻上名字挺好的。”喬榮張開嘴,說聲“靈芝,你何必……”
只見靈芝拉了她的手,笑道:“嫂子,人在世上的福份是有定數的,我是看透了的,從不癡心妄想。”喬榮就道:“靈芝,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也沒說你什么啊。”靈芝笑道:“我現在不幸走到和廣林離婚的地步,算是嘗到了夫妻分離家庭破碎的痛苦。嫂子,你是命好的人,你前世一定做了觀音菩薩的小龍女,今生才有福氣嫁給槿生哥的。你可要好好惜福,不要聽了別人什么閑言閑語,誤會了槿生哥,鬧到夫妻出了矛盾,那才稱了人家的心呢。”
說罷她站起身來,又道:“你們都要上班,我也要回去做生意,就不多聊了。”喬榮忙說:“來了就玩一天去嘛,急著回去干什么?”靈芝也不答她的話,轉向槿生,變下臉來道:“槿生哥,你往后別去我那里罷,我沒有功夫和你交往。你要見我呢,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吧,那時你才相信我呢。”說完徑自開了門走了。
靈芝走后,槿生喬榮又是面面相覷,靈芝突然行這事,他們也不得要領。更為奇怪的是,靈芝開始說的話嚴絲合縫,為什么末了突然說出幾句沒頭沒腦、不著邊際的話呢。
這一耽擱就到了上班時間,兩人也不能多磨蹭,就出門去了。在單位上槿生左思右想,心里疑竇叢生,他隱約感到出了什么事,為什么好端端的喬榮突然拿靈芝的事向自己發難?廣林也無端和自己變臉,說話陰陽怪氣的,現在靈芝又莫名其妙地送來那個戒指。這幾樁事矛頭都直指自己,是不是有人弄鬼,要把一樁風流公案扣到自己頭上呢?這可不是玩笑事啊。槿生心里暗暗吃驚,這個人會是誰呢,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別忙,只要弄清是誰向喬榮饒舌,就曉得真相了。
中午下班回家,吃過飯,槿生就把喬榮叫到樓上,鄭重其事地問她:“喬榮,我覺得今天靈芝絕不會無緣無故送回那個戒指來的,而且廣林近來也對我陰陽怪氣的,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呢?”喬榮道:“我怎么知道?還不是你跟靈芝走得太近,廣林吃醋。”槿生驚道:“連你也這樣說嗎?我和靈芝交往正常得很,而且廣林從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我懷疑有人從中作怪。”
喬榮道:“誰從中作怪呢!”槿生道:“對了,喬榮,你如何知道我和靈芝過去的事呢?那話是誰對你說的?”喬榮聽這一問,倒吱唔起來:“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起,你別再問了,省得惹是非。”槿生道:“這怎么行呢,喬榮,難道我就這樣不明不白背黑鍋嗎?往后我要不要見廣林呢?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說的。”喬榮這可為難,嘟囔道:“多久的事了,誰記得。”槿生就知道她要包庇別人,生氣道:“喬榮,你要為別人保密,置自己丈夫不顧嗎?你不說出來,我就真生氣了。”喬榮一時不得主意,就坐著不吭聲,槿生就“哼”了一聲,下樓要出門去。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