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杯具

　　剛剛跟著視頻練完瑜伽的張雨正用毛巾擦著汗，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好友阿雅的電話。

　　“喂，小雨嗎，快來我們公司，這兒出事了！”阿雅的聲音充滿焦急與不安。

　　“什么事，這么慌？你慢慢說?！睆堄晖Ｗ〔梁沟膭幼鳎活w心懸在好友身上。

　　“別管那么多了，先過來再說。總之現在我也成嫌疑人之一了。幸好那個警官認識你，這才能給你打個電話?！?/p>

　　“好，我馬上過去！”張雨放下電話，換好衣服抓起包就出了門，打的趕往阿雅的工作地點——環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不到半小時，出租車就到了目的地。張雨付過帳，急匆匆奔向公司正門，被正在封鎖現場的警員攔住。張雨正在和他們交涉，汪警官走出來了，“張偵探，又見面了。希望這次也幫我們迅速破案??！”其他警員見狀，也不再阻攔張雨。

　　張雨一路小跑奔上了臺階，“汪警官，趕快給我介紹下案情吧！這次怎么連我的朋友也被卷進去了？”

　　汪警官等到張雨跑上來，轉身向里面走，“咱們邊走邊說。這家公司的老總柴總，在今天下午的例會上突然倒地，口吐鮮血。他們以為是犯了急病，就打了120。誰知救護車還沒到人就斷了氣，人家醫生過來一看，說怎么好像是中毒死的。他們就趕緊報了警，我們立馬趕過來了?！?/p>

　　“那我的朋友是因為……”張雨不由得停住腳步。

　　“我們派有關人員進行檢查，初步認定致死的毒藥極易溶于水，而且毒性很大，即使很少量進入人體內，十分鐘左右就可發作致死。你的朋友作為秘書，負責布置會場以及添水工作?！?/p>

　　“原來是這樣，你們覺得毒藥很可能是下在水里或者杯子里，所以……可是阿雅她有動機嗎？”張雨知道她的朋友是個很溫和的人，不太容易與別人產生矛盾沖突，而且她也堅信阿雅不會殺人。

　　“這個……”，汪警官摸摸腦袋，“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她有什么動機。一來她剛進入公司半年，時間不長。二來她并不是柴總身邊的秘書，而是在另一個部門經理手下工作。與柴總并沒很多接觸。但是我們照程序辦事，她現在也是嫌疑人之一。”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四樓的會議室。

　　汪警官遞給張雨鞋套和手套，“進去看看案發現場吧！”張雨一邊穿戴，一邊站在門口打量會議室。只見里面椅子亂七八糟，當時應該很混亂。就擔心地問：“案發現場沒被破壞吧？”

　　“這個公司除了廁所，在辦公室、會議室以及走廊都安裝了監控錄像頭，用來監視員工有沒有偷懶。我去看過會議室的監控錄像，除了有人給倒下的柴總做心臟復蘇之外，剩下的都保持著事發當時的原生態位置，我也沒發現有什么小動作破壞現場?！?/p>

　　張雨穿戴好進入了會議室，只見桌子上擺著五個杯子和五個杯蓋，地上倒著一個杯子和兩個杯蓋，其中一個杯蓋還滾到了角落里?！斑@些杯子……”

　　汪警官看了看，“哦，柴總那個杯子我們拿去化驗了，在里面發現微量毒物成分。從錄像上看，柴總毒性發作起身時打翻了杯子，他身旁一位經理起身去查看時也帶翻了杯子?！?/p>

　　張雨繞著會議室仔細查看一番，覺得差不多了。就對汪警官說：“咱們去問問相關人員問題吧！”汪警官點點頭：“好的，當時開會的六個人，還有你的朋友，都和我的警員待在另一間會議室里呢！”

　　二人來到另一間會議室。阿雅一看張雨來了，一下子跑過來，“你可來了！”說著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張雨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別激動，跟我說說你案發時在做什么?！卑⒀劈c頭，回憶道：“例會是下午1：30開始。我1：20去一樓食堂端了七套杯子上樓，調好了冷氣和話筒，又拿來暖壺給每個杯子倒上開水。然后就去旁邊的辦公室開始文案工作。過了很久，聽到會議室那邊有騷亂，我以為他們在爭論項目，也就沒注意。后來聽到有急救車聲音，我出來一看……”

　　旁邊的汪警官插話道，“通過監控錄像，我們發現她說的基本都是事實。雖然食堂沒安監控，我們問過食堂老大爺，證實了她的話?！?/p>

　　“那杯子的情況呢？”張雨繼續問。

　　“每次開完會，杯子都交給食堂統一消毒，然后就一直放在那里，直到下次使用才去拿?！?/p>

　　張雨看了看其他與會人員問：“公司例會每次都是你們參加嗎？”

　　一個胖胖的男人回答：“是啊，這兩年每周三下午都要開例會的，而且參加的都是這幾個人?！?/p>

　　一個頭發微微染黃的人說：“聽說柴總是被毒死的，也不知道毒下在哪，我們都沒事?！闭f著斜著眼看了看阿雅，好像已經認定阿雅是兇手。

　　張雨皺著眉頭瞧瞧那人，“要是有事，你們早跟著進醫院了?！鞭D身對汪警官說：“你帶我去看錄像吧！”

　　警官帶著張雨來到控制室觀看案發時的錄像。確如汪警官所說，沒發現有什么破壞現場的小動作。反復觀看了幾遍錄像之后，張雨提出自己的觀點：“我有兩點比較在意。第一，柴總有個和別人不一樣的動作，他把杯蓋蓋上了。因為天氣熱，為了讓杯子里的水盡快涼下來，阿雅倒水后并沒有蓋蓋子；第二，眾人抬柴總出去的時候，那個染發的人曾不經意地回頭，朝會議室看了一下。我想請你幫忙查一下……”張雨附耳說了幾件事。汪警官點頭出去。

　　張雨又來到阿雅所在的會議室詢問：“打擾一下，你們柴總喜歡喝熱水嗎？”

　　胖男人說：“是啊，柴總腸胃不好，不能吃涼的。所以即使在大夏天，也要喝熱水的?！?/p>

　　張雨眼睛一亮，緊接著問：“那你們都知道柴總這個習慣嗎？”

　　胖男人一攤手，“我們都是多年的伙伴、同事，當然知道了！”

　　阿雅喃喃地說：“我并不知道啊……”

　　一個高個男子說：“你剛來不久，又不直接在柴總身邊工作，不知道也正常?！?/p>

　　“大家別太緊張了，我請大家吃冷飲。放心，兇手會很快查出來的?！闭f著張雨拍拍手，又找旁邊的警員說了幾句話。然后她把阿雅拉到一邊悄聲問：“你一直都負責這個會議的布置工作？”

　　阿雅搖搖頭，“不是的，加上這次我一共才布置了四次會議。之前負責的那個文員請產假了?！?/p>

　　“哦。那你是不是……”張雨湊到阿雅耳邊問。

　　阿雅點頭承認。張雨聽了阿雅的回答若有所思。思考了一會，張雨轉身去了食堂進行調查。警員則受張雨所托，買回一些冷飲給大家分食。發生了殺人事件，大家心情很急躁，天氣又熱，所以接過冷飲，每人都多少吃了點。

　　一個多小時后，張雨和汪警官在會議室門口碰面，兩人竊竊私語討論著案情，會議室里的眾人不住地往外瞧。討論完畢，張雨推門進來說：“我來介紹下案件情況。我們在柴總的杯子里發現了毒物成分。顯然毒不是放在水里，否則大家都會被毒死。那么毒就很有可能是涂在杯子上。”

　　汪警官跟進來來說：“我們按照張偵探的設想查了所有的杯子，發現你們大家的杯蓋上全部被涂了毒藥！”

　　眾人一聽都嚇了一跳，議論紛紛，還有人驚愕地看向阿雅。阿雅慌忙擺手，“不是我干的，沒我的事啊！”

　　張雨做個手勢讓大家安靜，接著說：“我們排除了秘書，因為她只需要在柴總的杯子上下毒就可以。兇手之所以會在每個杯蓋上都下毒，就是因為他并不知道哪一個杯子會放在柴總的位置上。今天這么熱，除了柴總，你們都不喜歡喝熱水，所以就任由杯蓋放在桌子上。而且我剛才問過警員，你們都吃了冷飲，看來你們的腸胃都很健康！在開有冷氣的屋子里，就只有柴總因怕杯子里的水會變涼才會蓋蓋子。你們與會的幾位都知道柴總的習慣，不是嗎？”

　　高個男人說：“你是說兇手在我們之中？”張雨點點頭。

　　“可是萬一這位秘書小姐倒水的時候把杯蓋都蓋上了，那我們豈不是今天都要……”另一個人驚愕地說，隨即后怕地說不下去了。

　　“不會，阿雅已經負責了三次會議布置，她每次都因為擔心水太燙，而把蓋子放在桌子上。一個人的習慣不會突然改變。我想兇手應該考慮到了這點。”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張雨的聲音變得低沉下去。繼而她又提高了聲音：“我在監控錄像里看到你們在離開會議室時，那位染發男子回頭向屋里看了一眼。”

　　染發男子一驚，立馬不在意地說：“那又怎么了，我不過是隨意看了一眼而已?！睆堄晡⑿χf：“我相信每個不經意的動作背后都藏有心理原因。我想你是在擔心如何處理杯蓋吧？”

　　染發男“騰”地站起來：“你說什么？你這是在懷疑我了？！”汪警官按下他，“坐下！”

　　張雨抱臂說道：“我剛才去食堂了解情況，聽說你今天中午在午飯前去了一次食堂，要求他們今天給你的午餐里不要加肉?！?/p>

　　“我今天想吃點清淡的，不可以嗎？”

　　“恐怕你是趁機去涂毒藥吧！因為那里沒有監控錄像頭?！?/p>

　　染發男一拳砸在會議桌上，“你有證據嗎？”

　　“我問過警官，他說在走廊和你辦公室的監控錄像里都沒看到你有處理毒藥的動作，我也沒在食堂那邊找到遺棄的毒藥。而且我還打聽到你中午剛吃完飯就碰巧遇到員工糾紛問題，忙著跑去處理。我找了外圍的監控看，你也沒去過衛生間。所以我想你恐怕還沒機會處理掉毒藥吧？”

　　染發男一震，咬緊了牙關不再說話。旁邊的汪警官按住他，“請配合我們工作。”在一番掙扎之后，警方在染發男身上搜到還沒有丟掉的毒藥小包。

　　汪警官嚴肅地說：“請你跟我們回警局！”

　　胖男人驚訝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高個男人不相信地說：“難道那些關于你挪用公款的傳言是真的？”

　　染發男只是苦笑著搖搖頭：“看來壞事真不能做??！我本想用那些錢給妻子治病，沒想到用了那么多錢還沒治好。他發現后催著我還錢，還威脅我要報警，一點都不通融！我們可是合作了15年的伙伴啊！后來我發現新來的負責會場布置的秘書倒水有那種習慣，這個計劃就在我的腦海里形成了。本來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中午忙著去處理糾紛，卻沒機會再去處理毒藥……”

　　張雨氣憤地握緊了拳頭，要不是有警察站在他身邊，她真想上去揍他一拳，“你制定殺人計劃為什么要把無辜的人也牽扯進去呢？這樣對她的傷害會很大，你知不知道！”

　　染發男抬起頭苦笑一下，看了看站在一邊驚恐無助的阿雅，啞聲說道：“對不住了，是我的錯?！彪S后他跟著刑警上了警車。

　　張雨轉身看到抱著肩膀不住抖動的阿雅，雖然天氣炎熱，她卻看起來好像很冷的樣子。張雨擔心地問：“阿雅，你沒事吧？”

　　阿雅抬頭，眼里有淚水有委屈有害怕，“我這樣……算是兇手嗎？”

　　張雨一驚：“當然不是啦，你說什么傻話？”

　　“可那個嚴經理他……我端的杯子杯子……我……如果我沒那個該死的習慣……”阿雅泣不成聲，語無倫次。

　　張雨趕緊抱住她：“殺人案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既然兇手存了殺心，再換一個別的習慣的秘書布置會場，他還是會想出新的手法的。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p>

　　汪警官也上前勸道：“是呀，你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壞人利用了而已。我們給你做一份筆錄，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張雨拍拍阿雅的肩膀，“聽到了嗎？別胡思亂想了，來，我陪你去錄口供，然后送你回家。”阿雅感激地看著張雨和汪警官，點點頭。

　　張雨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阿雅說：“小雨，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p>

　　張雨笑著搖搖頭，“現在沒有事比你更大，走，我陪你！”說著拉過阿雅，握住她還在顫抖的手，陪她一起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