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向來是個散播是非之地,寧西在那里聽到了關于自己的流言,其中的一人還是人事部的蘇曉溶,因為她的聲音清脆、響亮,人又聰明而機敏,所以負責培訓這一塊,這也是寧西在聲音之中能明顯辨別的主要特征。
“曉溶,在那女人手下吃飯容易嗎?”
“我是沒什么,反正負責培訓這一塊,沙發她也不懂,還沒對我指手畫腳的。”寧西知道她們說的正是自己,而自己在里面偷聽有點尷尬。
“胡經理每次看見我就向我訴苦,說你們頭就是一禍水,狐貍精轉世,看謝總被迷得……整個公司像她就是老板娘。”寧西總算聽出那聲音,應該是財務部的鄭玉,年近40,和謝成是表了兩表的妹子,長得珠圓玉潤。
“唉,就是說,寧西在這里呼風喚雨的你表嫂怎么不見動靜?”蘇曉溶的話一下子就止住了寧西沖出去的動作,她一下子意識到自己最近的舉動可能傷害另一個女人,自己曾經也是一個婚姻的受害者,雖然自己不是有意的,可是流言確實能重傷夫妻間的情感。
蘇曉溶自然不知道衛生間里呆著寧西,繼而說道,“以前的幾個,你表嫂可是表現得很勇猛啊。”
“勇猛?瞧你這詞用得……我表嫂確實有點反應過激了,兩年前計劃上那個大學生被我表嫂一拍桌子嚇得羊癲瘋發作,幸虧搶救及時,差點沒出大事。最最厲害的是五年前的那次,那時你還沒來吧?我表哥和一個管生產的走得比較近,那女長得其實也不怎么樣性格卻爆得不行,和我表嫂一個模子里來的,我表嫂上來興師問罪的時候那叫一個好看,誰也不讓誰,一個拉衣服一個揪頭發,從縫紉車間打到打樣車間,海綿、布料扔了一地,場面那是相當得壯觀,那次廠里一次性損失十幾萬。”鄭玉說得興奮極了,簡直往事重現。
“這事我聽老張說過,說是永杰還去勸架了,結果吃了一棍子,腳腫了大半個月。”蘇曉溶嘴里的永杰全名謝永杰是謝成的堂弟,財務主管,老實巴交的一個人。
“其實那件事也是我表嫂鬧太兇了,她來的那天表哥正好在廣東出差,他一接到電話就直接把那女的開了。”鄭玉說道。
“謝總還怕他老婆?”蘇曉溶驚訝地說道,“我看謝總不是那么老實的人。”
鄭玉笑笑:“你以為他怕老婆?才不是,不過你看一個女的和自己老婆大打出手,影響那么大,老婆又不能換,只能開了小蜜!”
“所以說正室就是好,小蜜再怎么得寵也斗不過人家。”蘇曉溶羨慕得說道。
“不過這事之后我表嫂近一年時間沒到公司里來。”
“這哪能怪老板娘,主要是謝總自己招的,他也真是怎么盡吃窩邊草。”蘇曉溶輕聲說道,“也不知道我們的經理什么來頭。”
“我打聽過了,你們經理最近剛和丈夫離婚,據說是她老公有了第三者。”鄭玉倒是包打聽,居然連寧西的往事也調查到,“因為這個她的兒子還出車禍死了。”
“啊?!那也太可憐了,我們經理挺漂亮的,他老公怎么會……?”蘇曉溶問道。
“那就是人品問題了,光長著個漂亮臉蛋,估計也得勢不了多久……”鄭玉刻薄地說道。
聽到這些寧西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生氣有憤怒也有。這時突然來了電話,霎時廁所里一片安靜,寧西顧不得外面人的訝異接起電話。
“寧經理,車間里面出事了,一大群人和胡經理吵架呢。”陳希的電話。
寧西打開廁所門,沖了出去,不顧蘇曉溶刷白的臉龐,徑直往裝配車間走去,剛下樓正好遇到陳希從辦公室里出來。
“怎么回事?”寧西嚴肅的問道,估計這架吵得有點厲害,不然陳希不會找自己。
“一個工人昨天上班的時候受傷了,好像是壓壞了手,我們已經送去醫院,治療費也墊付了,今天那位工人的家里人找了一大幫老鄉來鬧事,獅子大開口就要賠償50萬,公司這邊肯定不會同意的,胡經理就和人家吵開了。”陳希解釋著事端,一旦牽扯到保險、福利等就有關人事部的事了。
“手壓得怎么樣了?”寧西問道,看陳希一臉難色估計她也只是聽說沒有眼見,她接著問道,“買保險了嗎?”
“沒有。”陳希這回回答得很干脆。
“沒有?這個是新工?”寧西對陳希的回答大感意外,照自己的邏輯只能算是唯一的答案。
“我問李姐了,是一位工作三年的老工人,我們這邊與外來人員簽訂的是勞務輸出合同,員工買的話也只是意外險和大病險,而這些保險應該是由勞務輸出公司購買的。”陳希口中的李姐是負責簽訂合同和保險的李路。
寧西算是明白了,看來這份保險是被當做皮球被華藝和勞務輸出公司踢來踢去了,這是一個漏洞,因為一旦出事這邊的公司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的:“誰一直負責和勞務公司接頭?”
“掛在張副總的名下,但實際好像是趙沖在弄。”
寧西停住了腳步,看來這次事情人事要擔主要責任了,自己接手人事以為考慮得面面俱到,想不到還有這么大一個隱患。她抿了抿嘴,繼續往前走:“謝總呢?他知道這事嗎?”
“他去了河北還沒回來,彭助理說他報告過了,但謝總最早也要晚上8點回來。”
“張副總呢?”以前的公司出現這種事情都是羅葉明當和事老的,寧西還有點寄希望于張文毅。
“他?我們的副總向來只管銷售不管其他,一般這樣的情況由彭助理出面,他現在去鎮里了希望鎮里出面調停。”
寧西點點頭,這就是上次胡德美在第一次會議上對自己批斗的事情,她快步走向車間,車間里面的情形才是自己擔憂的。
還沒走進車間就聽見胡德美高高大大的嗓音,估計是她在用自己的威嚴試圖鎮住鬧事的人群。
車間里站著10來個穿著各色衣服的外來打工者,臉上都寫著憤怒幾個字,邊上站著公司的保安,嚴陣以待,氣氛僵持。
胡德美掃了眼寧西,不耐煩地沖著鬧事的人說道:“聽到沒有,讓你們回去,在這里鬧事也沒用。”
“我哥哥的手粉碎性骨折,醫生說治好了也不能干活,就算是吃飯將來估計也成問題,他有孩子老婆等著養,現在他倒下了,醫藥費不說,以后他們的生活怎么辦?賠50萬過分么?”帶頭的應該是傷者的弟弟,黑黑矮矮,說話中氣十足。
“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你們看看我們這個操作規程,白紙黑字,組裝時要帶防護工具,姿勢標準,我們每個操作都有圖示貼在墻上的,是郭宗群自己組裝的時候違規操作才導致受傷,公司能賠付醫藥費已經很對得起你們了。”胡德美講話理直氣壯,一疊操作規程拿在手里因為激動抖個不停。
“這么說我哥哥上班的時候出了事,廠里還不用負責?”對方質問。
“我們不是墊付了3萬元醫藥費了嗎?你哥哥受傷我們也難過,我立馬帶著他們車間主任、組長到醫院探望,我們也不希望看到事件的發生。”胡德美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你那是看望嗎?要我嫂子寫承諾書,保證什么,保證你們公司的名譽,你們廠里就是存在安全隱患。”
“對對,就算他違規操作,當時車間組長、主任都在邊上為什么不制止?”
“你們廠里脫不了干系!”
“你們就是黑心廠!”
鬧事的人開始七嘴八舌,怒氣也盛銷傳上,幸虧邊上的保安擋著,不然就要打起來了。
寧西站在一邊看了會,找圍觀的人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雖然工人對寧西有所隱瞞,言語閃爍,但她還是猜出了這次事件肯定和公司脫不了干系,安全防護做得不到位,安全知識教育得不全面,安全管理實施存在漏洞,工人雖然也存在自身原因,但是公司里的很多組裝工人都是這樣做的,這就不是個人問題,而是管理問題了。出了這么大事公司根本無法推卸。這點估計胡德美心里比誰都清楚,所以她才會找傷者的妻子寫什么承諾書。
“你們干什么?不要碰我們,我們有錄像,你們只要敢動我們,我們立馬把視頻放到網上。”保安開始動手驅逐傷者家屬,立馬引起了家屬們的警惕,人群中一片混亂。
寧西驚恐地看著家屬和保安起沖突,胡德美似乎因為見過世面而無動于衷,寧西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用力推開趕人的保安,大聲說道:“你們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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