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你說那女人是裴思景？！”

　　孟曉曉一聲驚呼，引得方圓內數十雙目光齊刷刷地朝她們這邊射來，顏璐只覺得全身上下一陣血液倒流，立馬捂了孟曉曉那張欠收拾的嘴。

　　“你小點聲，我只是覺得像。”

　　孟曉曉這才發覺剛才的分貝略高了些，連忙壓低了嗓音說道：“你看仔細了么？”

　　“那身段，那氣質，那魅勁兒，八九不離十吧。”顏璐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

　　“我了個大大的去啊，那女人霸占你蘇哥哥這么多年了，C城這么個屁大點的地方還能遇見她，裴思景這女人簡直是千年狐妖陰魂不散啊！”

　　孟曉曉沖動起來便又開始口無遮攔，顏璐知道她的性子，也就隨她而去了。

　　千年狐妖？顏璐覺得好笑，以裴思景那足以秒殺任何男人的容貌，說得復古點就是傾國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但絲毫沒有狐貍身上所具備的特質——媚態。

　　陰魂不散？顏璐仔細一想，覺得這話說得倒還是有那么一點道理的。

　　十六歲那年，顏璐遇見了蘇奕，隨之而來闖入她生命中的是另一個名字，裴思景。

　　那一年對顏璐而言，就好像是老天爺送給她了一個長長的夢，美得那樣不真實，又碎得那么觸目驚心。

　　那時候蘇奕已經和顏璐成為了同班同學，高二剛開始的那一學期，蘇奕以轉學生的身份轉到了顏璐所在的文科重點班上，重點學校重點班里的同學或許都對“轉學生”一詞頗有偏見，所以私下里大家對他這個長得十分好看的轉學生總是議論不斷，按照當時大家商議的結果，對蘇奕的猜測無外乎兩種類別，一種便是富二代走后門給校長塞了幾張毛澤東于是心安理得地坐進了重點班的教室，另一種便是他在原先的學校是個叛逆少年犯了大錯于是被強塞進一中進行思想教育。

　　然而，當蘇奕進班一個月便將原先穩坐年級第一的某某同學輕松擠下臺之后，所有人都被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妄下定論。少數不相信事實的同學仍然心存僥幸，認為蘇奕不過是運氣好點才能登頂，于是蘇奕一聲不吭，很強勢地在接下來的月考、模擬考、各種大大小小的考試中包攬了年級第一的寶座，將那些心有戚戚的同學虐的是體無完膚。

　　于是那一年，一中年級排行榜上蘇奕的名字成了一個經久不衰的傳奇，人人都知道高二七班有個偶像實力派的人物，不僅很偶像，而且很實力。

　　那個時候高手如云的七班里小蝦米一枚的顏璐自然還沒能入得了蘇奕的法眼，然而蘇奕卻已經如同一個神話般在顏璐心中根深蒂固，是她心底一個不能言說的秘密。

　　都說年少的時候和自己暗戀中的人總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顏璐還沒想好該如何接近蘇奕，老天卻很菩薩心腸地為她鋪好了一條路。

　　那是高二上學期期末元旦匯演的時候，按照學校的慣例，每個年級要選出最精彩的幾個節目然后在全校進行匯報演出，演出之后還會評出一二三等獎，獎勵個人和集體。

　　那時候的蘇奕已經成了七班班主任老徐的得意門生，老徐自然對蘇奕的根底了解了個清清楚楚，自然而然蘇奕那一手流利的鋼琴才藝不用刨根問底就被他推舉成了演出節目，但讓蘇奕一人彈鋼琴即便彈得再好也略顯單調，不知是誰多嘴提議來個“四手聯彈”，于是老徐便在全班搜尋有沒有會彈鋼琴的同學。

　　七班的這群學生若談學習自然是不在話下，但說到才藝方面，未免就顯得有些勢單力薄，所以在老徐近乎哀求地問了三遍：“有沒有會彈鋼琴的同學”之后，向來怯生生的顏璐竟然鬼迷心竅地舉起了手。

　　配對、選曲、排練，一切都顯得順利成章起來，然而當顏璐真正坐在蘇奕身邊時，才發現再熟稔的指法都敵不過那一陣陣不聽使喚的心跳。

　　出錯的是她，忘調的是她，跟不上節奏的也是她，盡管蘇奕始終沒有批評她什么，但顏璐知道他們兩個終究是少了一點默契。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配合練習，好不容易總算是能將《卡農》有條不紊地彈下來了，偏偏顏璐又掉了鏈子，在審節目的前一天發起了高燒。

　　顏璐在家躺了一個禮拜，自然不知道最后這個節目到底有沒有通過，但她轉念一想即便蘇奕一個人彈也能吸引無數驚艷的目光，便覺得自己的罪孽稍微小了一點。

　　等到顏璐大病初愈重返學校時，也到了學校元旦匯演的日子。

　　那是顏璐第一次看見裴思景，盡管早就知道關于她的諸多消息，比如她是哪家的富家女，比如她長相甜美算得上是一中的校花，比如她在初中時就過了鋼琴十級等等，可是當穿著白色紗裙的女孩坐在英俊非凡的蘇奕身邊時，顏璐還是被眼前童話般的場景亮瞎了眼睛。

　　配合完美的四手聯彈將《卡農》的歡快明朗演繹的淋漓盡致，讓人挑不出一絲瑕疵，那一晚不知是舞臺的燈光太過明亮，還是臺上那一對金童玉女太過惹眼，顏璐只是覺得無比的落寞，似乎從一開始，自己和蘇奕的練習只不過是為了給今晚做一個鋪墊。

　　顏璐后來聽同學說才得知，自己的忽然缺席讓老徐慌了神，于是只好去別班拉外援，而那個叫裴思景的女生似乎和蘇奕早就認識，于是兩人才成了搭檔。

　　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就好比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從來都大到讓你無法想象，顏璐在那一刻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差距，不是她顏璐練了一個月的水平她裴思景練了一周就超過了她這么簡單。

　　也不是她顏璐無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蘇奕多看她一眼而她裴思景就能輕輕松松博他一笑這么簡單。

　　這差距，是她顏璐認識了蘇奕半個學期，而她裴思景已經認識了他整整十年。

　　如果說元旦匯演事件僅僅只是故事的一個插曲，顏璐倒也認了命了，可天不遂人愿，這一切，僅僅只是個開場序曲而已。

　　再后來，后來的后來，顏璐根本無心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