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要采訪蘇奕的這一座大山,顏璐心情愉悅地像是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孟曉曉雖然精心設計了這么大一個圈套要把顏璐往死里拽,但最終還是很識趣地主動承擔起了采訪任務,顏璐念在她真心悔改的份上,也就不和她再計較了。
沒有了采訪的負擔,顏璐頓時覺得陰霾了許久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待孟曉曉采訪歸來,顏璐只要稍微整理整理采訪稿件交給“方婆子”過目,這事多半就會這么平息了。
但有一句話叫做“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顏璐這短暫的福還沒享夠,禍就伴隨著孟曉曉火急火燎地身影滾滾而來了。
“璐璐,這回我是真沒轍了,蘇奕他大爺的,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孟曉曉一巴掌拍在顏璐的辦公桌上,頓時桌上那弱不禁風的康乃馨就配合地掉了幾片葉子。
顏璐有些抽搐地看著孟曉曉發飆,這丫頭一發起怒來就有一股子要顛覆地球的倔勁兒,白皙的娃娃臉上像綻放了兩朵山茶花一樣冒起兩片紅暈,惹得顏璐一時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你個死沒良心的,虧老娘還想著幫你?!泵蠒詴钥匆婎佽次嬷焱禈?,頓時覺得全世界都在嘲笑她:“蘇奕不配合,我看你這次怎么辦!”
“來來來,坐下慢慢說,您老消消氣?!鳖佽唇z毫沒有在意孟曉曉沒有殺傷力的威脅,從旁邊的桌子旁拉出了一把椅子,扶著某人坐下。
孟曉曉坐下后又順便端起顏璐的杯子“咕嚕咕嚕”地喝了個痛快,然后就開始義憤填膺地絮叨起來:“我本來覺得這破采訪就是我爸一個電話的事兒,沒想到我爸回我說最近蘇奕剛剛入職Searl,一大堆的工作要等著他處理,根本沒空兒搭理我們?!?/p>
“我就不信了,他一老總再忙能忙過想方設法整美國的恐怖分子嗎?我就不信他連半個小時的空都沒有,當時我就來氣了,但我理解我爸的苦衷,人家畢竟是我爸費盡心思挖來的,這采訪說到底是個私事,以我爸的立場也不好意思勉強蘇奕。于是我就讓我爸直接把蘇奕電話給我,我親自和他交涉交涉?!?/p>
“蘇奕他大爺的!”孟曉曉說到激動處不禁又要罵幾句:“老娘至少給他打了幾十個電話他都不帶接一個,我等啊等等到世界末日都快到了,最后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愿意聆聽了,我就三下五除二地把我們采訪的事情說了一遍,你猜他怎么著?”
顏璐聽得正盡興,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孟曉曉講述她某些或喜或悲的經歷時總能說得有聲有色,時不時地還會來點類似于“你猜怎么著?”“你怎么看?”之類的互動,顏璐聽著聽著就像看戲似的不亦樂乎。
“后來怎么了?”顏璐笑著回應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蘇奕那個狼心狗肺的一直在不?!拧丁胤笱芪遥∥揖椭浪緵]聽我在說什么,氣的我就想直接掛電話,沒想到他最后問了我一句‘是你采訪還是顏璐采訪’?我一聽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連忙說是我是我,結果他直接來了句‘那就不必了’,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你說他什么意思?他這不明顯地狗眼看人低嗎!姑奶奶我采訪他那是他八輩子的榮幸,竟然這么不識抬舉,真想讓我爸休了他”孟曉曉頓時音量提高了一倍,殊不知他這句“休了他”引起了辦公室其他同志們目瞪口呆似的關注,還好這個點兒在場的同事不算多,要不然又要掀起一場轟動。
“哎呀,你小聲點!”顏璐趕緊捂了孟曉曉那張一生氣就口不擇言的嘴:“什么休啊休的,你別胡說八道了?!?/p>
孟曉曉說得口干舌燥,又加上急火攻心,掄起桌上的杯子又是一通猛灌:“重點還不在這里,我被赤果果地瞧不起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還繼續得寸進尺了?!?/p>
說完,方才急躥的怒火瞬間少了一半,孟曉曉兩只手同時拍在顏璐那瘦弱的肩膀上,有些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顏璐,這回我真幫不了你了?!?/p>
顏璐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睜著驚恐的眼睛望著她,覺得此時孟曉曉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即將被燉了的小羊羔。
“什么意思,他是徹底不給機會了嗎?”
孟曉曉緩緩搖了搖頭:“NO,他后來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是來跟我談條件的,說他思考良久決定給我們一個采訪的機會,但條件是……”
“條件是……”顏璐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你去采訪。”
四個字,如晴天一道霹靂,“咔嚓”一聲就要把她給炸滅。
顏璐當場就快暈了過去。
這幾天來,顏璐常常會做奇怪的噩夢,夢里總是有怪物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然后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朝著她撲來,幾番撕咬就把她給吞進了肚,顏璐在臨死之前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怪物的長相,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
每次被驚醒,顏璐都是冷汗涔涔,害的孟曉曉時不時地也要被吵醒,然后兩個人就大半夜地開始研究,研究研究著就有了結果。
結果就是那怪物長得太像蘇奕了。
離約定的采訪的日子越來越近,顏璐每天都極度不安地惶恐著,平時辦公室里最坐得住的她現在每隔半小時就要往洗手間跑一次,她當然不是為了上廁所,而是一面對擺在她面前的采訪問題匯總的那稿子就像看見了某人的那張臉一樣讓她如坐針氈。
不明所以的孟曉曉還悄悄問過她:“顏璐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疾???是不是長痔瘡了?”
氣得顏璐當場就想把她那張娃娃臉塞進馬桶。
就連齊薇也看出了顏璐的不對經,還一番很“前輩”地教導顏璐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多補充維生素,不要多度禁欲等等,說得顏璐只能尷尬地連連道謝。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顏璐不是不明白,只是她還沒有足夠的勇氣,以如今這樣一種全新的姿態站在他面前而已。
她害怕曾經那個卑微的影子又會不受控制地冒出來,擊碎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偽裝的自信和平靜。
有時候她也會很不厭其煩地安慰自己,只是一場采訪而已,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而已,之后的他們還會和過去的三年一樣沒有任何交集,他不記得我,我不去回憶他。
似乎這樣一想,根本沒有什么放不開的了。
周一的這天,太陽很給力,空氣很給力,處處都流淌著夏日的味道。
顏璐收拾好心情,換上了一套白色雪紡的職業套裝,鏡子前的自己扎著利落的馬尾,成熟而不失活力,內斂而不失明朗,連孟曉曉都難得的沒有進行人身攻擊,連連說著好看好看。
出門前,顏璐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孟曉曉說她強迫癥又犯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緊張過頭。
站在Searl的辦公大樓前,顏璐又一次感嘆了孟曉曉他老爸的威武雄壯,這樣豪華氣派的大樓在整個C城都是極為少見的,馬克思說的沒錯,經濟基礎直接決定樓房高度。
一切似乎都進行的很順利,說是順利不如說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樣,從進門到前臺接待再到聯系蘇奕所在的總經理辦公室,每一步程序都是妥妥的,等到顏璐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
深咖啡色高檔木質的門上鍍著“總經理室”幾個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顏璐覺得一陣眼花,直接亮瞎了她的眼睛。
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情此時又有了翻江倒海的趨勢,想著一門之隔后的那個人,顏璐心里有些發怵。
他現在在干什么?他會用怎樣的表情迎接她?他……
“顏璐啊顏璐,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是來采訪的,他只是你的采訪對象而已,別胡思亂想了?!?/p>
“冷靜,冷靜,再冷靜?!?/p>
顏璐嘴里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考慮著什么時候推門而入比較合適。
“來了怎么不進去?”
身后突然響起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顏璐手一哆嗦,手里的資料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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