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娜又問:“舒構怎么死的?”
沈芳芳答:“他不是自殺的嗎?”
“他為什么自殺?”
“那你的意思他不是自殺,不是自殺那就是被人灌農藥毒死的,我說呢,那天下午他說好了晚上送彩電到我家,卻沒來,那他就是那天晚上九點鐘的樣子或者說九點鐘之前被人害死的。”
“詳細說說,”韋蓮娜感覺有戲了。
“那天晚上,我八點半也沒見他送彩電來我家,我媽要我去他家瞧一瞧咋一回事,我就去了,從窗戶看,他睡了,我一生氣就走了。”沈芳芳說,“現在這么一想,那他不是九點鐘就死了,如果說沒死,他怎么也會來我家的。”
“為什么?”
“他很愛我,還老怕我不要他呢,”沈芳芳笑了,很是得意的那一種笑。
“而你不愛他!”韋蓮娜說。
“是。”
“那你還和他談朋友?”
“我媽有點貪小便宜,舒構也愛使些小恩小惠,我媽認為采購員就是一個錢袋子,我不與舒構來往都不行,因此就來往唄,又不是結婚,怕什么呢?”
韋蓮娜想說你怎么能這樣呢,但她卻說:你好漂亮。
漂亮,這話每個女孩子都喜歡聽。“你談朋友了嗎?”沈芳芳問,也示意一下友好。
韋蓮娜說:“還沒有呢,你在筆錄上簽個名捺個手印,你就可以走了。”
……
沈芳芳一走,韋蓮娜噓了一口氣。她想:雖然沒問出什么,但至少知道舒構那天晚上九點鐘之前已經在床上了。
沒事干了,想到云霧庵去閘口連一聲招呼也沒有,心里很不舒服。若不是同事告訴她,云霧庵昨天到今天在調查南岸商場采購員自殺案,那她還蒙在鼓里,現在他又去閘口干什么呢。
韋蓮娜不信云霧庵不給她一張紙條子什么的,就在桌上一堆材料里翻,卻翻出舒蓉蓉的申訴書。她看了一遍,不就是幾個疑點嗎,她想云霧庵不在,自己閑也是閑著,就想去找舒蓉蓉談談,若能有新的發現,也不讓云霧庵小瞧了自己。
下午,韋蓮娜七拐八彎地上了鐵路,再下一個土坡就找到了北里巷的一排平房。五號門一把鎖。白跑一趟,她不甘心轉了一圈子,見十一號有一個老太太,于是,她走上前去說:“老人家,我是公安局的,請問五號家的人呢?”
“蓉蓉上菜市場去了,一會兒回來,”老太太拿板凳兒讓座說。“構兒這孩子遭孽,那天晚上八點多鐘我看他踩著三輪車拖了一麻袋東西回來,人還是好好的,怎么到了早上,說什么他喝農藥死了,有什么想不通的呢?這孩子傷心,爸媽死了,他姐姐又在外面租房子住,不管他,人啦……”老太太直嘆氣。韋蓮娜聽著,心兒也酸酸的。
“三輪車拖的什么東西呀?”蓮娜問。
老太太說:“我當時正關門的一剎那,也只是瞟了一眼,后來聽說拖的是彩電,可我怎么看也不像。”老太太跟著說:“蓉蓉講那喝藥的杯子不是她家的,這就怪了。”
“那騎三輪車的人是舒構嗎?”
“不是他?不會吧,他怎么開門!”
“也是。”
“蓉蓉回來了,”老太太說。一個穿著入時的女子緩緩地走來,一臉的愁容。
韋蓮娜走上前說:“你是舒蓉蓉?”
舒蓉蓉茫茫然地望著她,說:“是。”
蓮娜說:“我叫韋蓮娜,公安局的,聽說你弟弟用過的一只杯子不是你家的?”
舒蓉蓉說:“是,進屋說吧,聽吳大豪隊長說,是云霧庵探長管這件事的。”
“已換了我辦,不成嗎?”
“行,怎么不成,”舒蓉蓉進屋后把五個杯子擺出來,果然有一只杯子不同。舒蓉蓉還說她弟弟不喝茶,她家里真的也找不出一片茶葉來,問:“你信不信?”
蓮娜說:“我信。”心里卻說你父母死了,姐弟不相依為命還在外面租房子住,哪有這樣的姐姐。她又問:“你為什么在外面租房?而不住在家里。”
“我不想住家里不行嗎?”舒蓉蓉挺不高興說。
住不住家里是她的自由,至此,韋蓮娜還能說什么呢,離開北里巷,上街逛了逛,看看還早,就去看了一場電影:《愛情的故事》。
韋蓮娜回家。正晚餐時間,看餐廳一滿桌子好菜。“來客?”她問媽媽。
“你商君小姨要來,”媽媽說。
小姨雖說僅大她四五歲,可已經是個老姑娘了,人,長得漂漂亮亮,可有什么用?據說還從未談過男朋友;文憑是本科,說是讀心理學專業的,如今已工作四年,是環保局的一個科長。學所非用,她正在積極活動要調到公安部門工作。據說通過蓮娜的姥爺爺——省外經委副主任的努力,已有些眉目。
六點整,小姨到,爸爸電話說回不來了,就開飯。看小姨那意味深長的笑,蓮娜感覺到要發生點什么事兒是與自己有關的。
正是。剛吃飯,媽媽拿出一張照片給了小姨。蓮娜瞅上眼卻是云霧庵,她臉一紅頭一低不吭聲。
媽媽說:“看吧,長得一般般,身高也就一米七三四吧,家又在鄉下,據說兄弟有三人,他是當兵進公安的,怎么看也是個土冒兒,你是小姨也說說,有的人還愛得個哭,氣死我了,她那個姓周的同學我都看不上,現在倒好,還找一個農村人。”
蓮娜只氣得臉泛白說:“好,不找云霧庵,行,你找一個來,我現在就要,找不到吧?那今后就別干涉我,什么年代了?”
“你不是一時頭腦發熱吧?”小姨笑問。
“我都二十一都過了,不是鬧著玩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蓮娜說。“我觀察他三個月才這樣的,哼,看不起農村人,你自己像個市井小販,哪有談戀愛也斤斤計較的。”
“你姥爺爺說你畢業后就分配在省城工作,這不好嗎?”小姨說。“你真要談,將來不是要分居兩地嗎?”
“我就分江南,我就和他在一起,”蓮娜打橫了。
小姨與媽媽對望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不聽你們的,我走了,”蓮娜說。
“你走什么走,約會!他去閘口今天不回來,你去哪?”媽媽說。
“去哪兒也知道,我知道你查得清白,八字還沒一撇,也不怕人家笑話你女兒,你叫我臉往哪放。”蓮娜只氣得淚水都流出來了。
“八字沒一撇,那你昨天晚上哭什么呢?”
“我就是要哭,我高興哭,你管得著嗎,”蓮娜說著說著,嚯地一陣風兒就走,真的哭了起來。
再說云霧庵去了小茅山調查詐騙嫌疑人王火車,村民說,那騙子王火車前天深夜是回來過,那狗吠聲此起彼伏,但天亮他走了。村長說:王火車再回來,怎么也要把他扭送派出所。
也只好這樣了,云霧庵想,那就返回閘口,一心一意仔細查一查偷布匹的朱二虎也好。
閘口地處長江與大冶湖的匯合處。改革開放后,小水泥廠小煤礦等五小工業近幾年來蓬勃發展,使下江幾省商賈本地區商販,手工業者在此云集,從而也使不法分子有了活動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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