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假乞丐

　　自從御湖那件事鬧了之后，連皇上都驚著了。皇上愛女心切，顧不上政務，就去了御醫院，也借此了解了情況。雖然對九公主疼愛有加，但是知道了九公主胡鬧般關押著兩名書生，也難免責怪起九公主來。九公主自知理虧，也不多狡辯。皇上遂吩咐下人，到偏房去，空出一個房間，讓安在天和碧兒暫時住下。

　　九公主有點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心里不順，突然就遷怒到那幾個船工身上。那幾個船工是啞巴吃黃連說不出了，只好受罰。

　　可是，公主卻沒有想就此罷手的意思。小德張當然看得出來。事隔三天之后，小德張又來獻計了。

　　九公主卻還為上次的狼狽感到生氣，遂冷聲問道，你的招靈不靈？難不成又想本宮掌你的嘴？

　　小德張趕緊表露忠心，說，上次是奴才想的不周到，才讓公主受驚，這次絕對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了。再說，奴才只想一心伺候公主，給公主當牛做馬，公主掌奴才的嘴，奴才也是心甘情愿。

　　九公主說，好了，每天都聽你們這樣的話，本宮都聽膩了。快說，你又有什么計謀？

　　小德張說，奴才看那書生，性情溫厚，面相又有佛家的悲憫情懷，所以奴才想，他定會對窮苦人家有關心和同情的情懷。

　　九公主說，好像是那樣。他家里人也愛救濟貧苦的或無家可歸的人。

　　小德張笑道，沒想到公主對他的底細摸得那樣清了。

　　九公主冷眼瞪了小德張一眼，小德張趕緊收斂起來。

　　公主問，這跟想讓安在天對我轉變看法有什么關系呢？

　　小德張說，要想得到一個人的認可，首先得變得跟他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

　　小德張馬上湊上前，在公主耳邊說，如此如此……

　　公主似乎也贊同，連連點頭，最后笑顏說，好，就那樣辦看看。

　　第二天天剛發亮，公主就讓人把安在天和碧兒帶來到怡心宮。

　　九公主難得一見地對他們和顏悅色地說話，你們來到宮里也有一段時間了，一定覺得悶吧？

　　安在天自言道，哪是我們自愿來這里的，還不是被你抓來的?

　　碧兒沒好氣地回道，廢話，當然悶了。

　　公主說，那正好今天有一個趕集，人很多，很熱鬧，天氣也不錯，我們出去玩玩，解解悶怎么樣？

　　碧兒說，沒興趣，除非放了我們。

　　站在公主身后一言不發的小德張這時說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碧兒聽后氣道，我就不想吃敬酒你能把我怎么樣？

　　公主臉色難堪，幾欲想要發怒的樣子。

　　安在天不想讓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遂跟碧兒說，她這樣好心，也沒什么惡意，我們不如就出去走走。

　　碧兒卻說，只怕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像上次那樣，想把我們淹死在湖里。

　　安在天想想說，我看她也并不是想真正要害我們，如果是那樣想至我們于死地，她還不是一句話的就可以了，何必大費周章。

　　碧兒有點不高興，你怎么都替她講話起來了？

　　安在天安慰道，我不是替她講話。我這只是權宜之計。在別人屋檐之下，哪能不低頭？是吧？

　　碧兒撅撅嘴，不說話，安在天知道她答應了。

　　遂跟公主說，公主有如此盛情，我們當然卻之不禮。

　　公主簡單地高興道，那太好，我們出發吧。

　　京城果然是一國的繁華之地。集市上，店鋪林立，貨物琳瑯；人影接踵，車水馬龍，加上商販的吆喝聲和路人的嘈雜聲，很是熱鬧非凡。

　　可是跟這繁榮之地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一些胡同小巷，或者昏暗角落里，總是卷縮著一些衣裳襤褸的乞丐。他們面黃肌瘦，目光遲疑，行動遲緩。他們的存在，是對這繁華帝都的最好諷刺。

　　安在天看見此，不禁心生同情，就想著過去給他們一點錢，可是一摸口袋，空空如也。從家鄉來京城趕考，錢就已花的差不多了，被抓進牢房時，所剩的那點小錢，也被獄牢里的那些官兵搜刮去，現在哪有什么錢呢。

　　安在天面顯尷尬難為之色，而公主見此，卻微微一笑。

　　恰在此時，從遠處走來五六個衣服破爛，面目骯臟的乞丐。這幾個乞丐看見公主眾人穿著打扮非凡，知道是有錢之人，討錢當然向有錢人討，所以那幾個乞丐一哄而上，把他們圍在一起了。

　　安在天不知如何是好。碧兒打量了下這些乞丐，衣服襤褸，頭發凌亂。也許是因為經常這樣圍住追討東西而討到一些錢物的緣故，在他們死灰似的表情下，面目飽滿，在襤褸破碎的衣服里，透出絲絲白皙。跟那些蜷縮在昏暗角落的乞丐比起來，他們算是乞丐中的佼佼者。

　　碧兒有點感慨。沒想到在貧苦者之間也存在著這樣明顯的貧富差距。

　　在這些乞丐亂哄哄的乞討聲中，公主竟然大發慈悲般地示意手下人給他們發一些小錢，錢財不多，卻讓看見這一幕的安在天一動容。

　　太陽真是打西邊起了。

　　那些乞丐討到東西后，感恩和興高采烈地離去。消失在街頭盡頭。

　　碧兒看在眼里，卻不屑道，真愛作秀。像你們這些整天刮民膏民脂的權貴，別說是給一點錢物給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就算是給他們吃住的所在，也是應該。

　　公主說，本宮也是自然地幫幫他們，也沒想過為此而想得到別人的夸贊。再說，本公主根本不稀罕那些。

　　碧兒說，恐怕也是平生第一次這樣做吧？

　　公主聽著不高興，氣道，你，你憑什么總是這樣損本宮？

　　安在天看見此情景，連忙出來打圓場，其實不管怎么樣，公主也算是幫了窮困乞丐，怎么說也是好事。看來以前對你的看法有點偏見了。

　　公主聽見，心花怒放，卻不喜形于色。

　　碧兒卻不高興了。說，這又不知道是她的什么計謀，你倒是被她三言兩語蒙騙了。

　　安在天說，我并不是偏袒她，只是眼見為實嘛。

　　碧兒說，這世間，并不是眼睛看得到的都是真實的。有時我們的眼睛都會欺騙我們自己。

　　安在天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說得好像是什么嚴重的大事一樣？我們是出來逛集市的，不是討論誰是誰非的。

　　碧兒生氣道，你都這樣說了，我哪還有什么心情。不如我直接回去算了。說著轉身就走了。

　　安在天也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明明剛才還是晴天無云，風平浪靜，現在突然之間卻又是烏云密布，波濤洶涌。趕忙追了上去。

　　公主看見他們回去了，一絲微笑閃過，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