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鎮鳳仙閣
“媽呀,累死了!”劉云濤一屁股癱在椅子上,呲著牙唉聲嘆氣,再也站不起來了,手里的東西撒了一地。就在這時,椅子后面傳來一聲尖叫:“大壞蛋,誰讓你扔我的東西,摔壞了你賠得起么?!”說話間,一個胖胖的小女孩兒沖到他身后,伸手在他后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她人雖然小,但手卻重的很,劉云濤嗷的一聲就蹦了起來,大叫道:“你這個小妖精,我要….”可話還沒出口,就看到不遠處的年輕婦人若有如無的瞟了他一眼,劉云濤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怔在原地一句話不說了。那小女孩兒洋洋得意,沖著劉云濤哼了一聲,就轉到桌子的主座上坐了下來。劉云濤喃喃道:“多大的小屁孩兒,就敢坐主座,哼。”小女孩兒的耳朵靈光的很,大叫道:“你說什么,大傻個!”劉云濤聽到這話,臉瞬間就青了一大塊,眼看就要忍不住要爆發了,這是突然一只手從后面伸過來,摁住他的肩膀,劉云濤回頭一看,就看到司徒佑一臉平淡,微微搖了搖頭。這時閆重光抱著滿滿的一堆東西,一邊東歪西扭的泡一邊喊道:“司徒,重光,快讓開,快讓開。”身后又走來一個清麗明婉的娉婷少女,沖著劉云濤一皺眉,道:“劉云濤,你怎么又和小惠吵架。”
“凌雪嫣,我沒跟她吵,是她跟我吵。”劉云濤一字一頓的說。
凌雪雁滿不在乎答道:“那還不是一樣。某些人就是喜歡給大家扯后腿,哪兒像人家重光,一直幫我拿東西。”
劉云濤重重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哼哼!”
這時司徒佑和閆重光擺好了東西,就沖著那年輕婦人道:“岳夫人,請坐吧。”
岳夫人聞言,舉步施施然走向桌子旁,牽著小女孩兒的手,輕輕問道:“小惠,想吃什么啊?”
“糖葫蘆,娘,我想吃糖葫蘆。”
“不是剛剛吃過兩串了么?”“不嘛,娘,我還想吃,娘親叫大傻哥去給我買。娘親,娘親。”
岳夫人抵不住小惠使性兒,正要吩咐劉云濤去買,司徒佑說道:“岳夫人,我去吧。”向劉云濤一招手:“云濤,你歇一歇吧,我去就好。”
出了鳳仙閣,司徒佑向佑拐去。街上人聲鼎沸,吆喝聲此起彼伏,街兩邊是各式各樣的攤位,一些攤位賣的東西尤其稀罕,且價格昂貴。司徒佑自從九年前進了乾山,就一直在山上苦修,即便偶有空閑,也不過是在山上四處轉轉。乾山地處大遼西部,四季風景如畫,松間泉上,倒也合他的性子。乍一見怎么多的新奇玩意兒,久被壓抑的少年心性也不由破土而出。就這樣閑逛著,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街口。就在接口處一個老人手里抓著草把子,吆喝道:“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司徒佑走上前去,道:“老人家,來兩根。”
那老人從草把子上拔下兩個糖葫蘆,交到司徒佑手中,笑呵呵的道:“小兄弟,拿好,吃好了下次再來。”司徒佑一笑,道:“老人家,多少錢?”
“兩個銅板。”
司徒佑正要付錢時,一個男子從身邊輕飄飄走過,司徒佑手一停,心里吃了一驚:“好輕盈的步伐,動作沒有一絲多余。”
連忙付了錢,急匆匆改從另一個路口往鳳仙閣趕去,幾步閃進一條胡同,見到一個老乞丐坐在胡同口,扔了一個銅板在碗里,縱步飛奔起來。沒走幾步,突然一道黑影擋住了身前。竟然就是剛才擦肩而過的那個人,他一襲黑衣,蒙著面巾,手一擺,示意司徒佑停下。司徒佑二話不說,一聲輕叱,作起手訣,食指、中指并立,其他三指并攏,隨后移至身側,五指微攏,作引器訣,淡光閃過,一把重刀出現在手中。腳下用力一蹬,施展飛鴻六縱,躍至近一丈高處,揮刀砍出。
“娘,他怎么還不回來啊?我的糖葫蘆呢?”小惠一臉的不樂意。
“小惠乖,先吃飯吧,一會兒大哥哥把糖葫蘆帶回來了你再吃,好么?要不然餓壞了我的小寶貝啦。”
“好吧,娘親喂我吃。”小惠雖然淘氣,但畢竟是小孩兒心性,看著滿桌的美食佳肴不一會兒就把糖葫蘆忘到九霄云外了。可是凌雪雁、劉云濤、閆重光三個人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司徒佑使他們一組中實力最高的,平常一起行動時毫不拖沓,怎么這個時候……十有八九是遇到了麻煩。按照當時岳家家主的意思,他們最近與生意上的對手沖突越來越大,很有可能會遭到對手的埋伏攻擊,這也是為什么要到乾山找人保護他的小妾和女兒。那么,是不是他們被人盯了梢,趁著司徒佑出去買糖葫蘆而給他設了埋伏。想到這里,他們三個不禁面色變得凝重,連平時大大咧咧的劉云濤也眉頭緊鎖。
“我們該怎么辦?”凌雪雁低聲問道。
閆重光琢磨一陣,道:“岳家在城北,鳳仙閣雖說是在岳陽鎮的鎮中心,但還是偏南偏西,雪雁,下樓后你和云濤直接駕著馬車向西走,去西大街,從西大街回岳家,我先去找司徒,找到了給你們發信號,然后去接應你們。但是你們不要離開西大街,不論是去岳家還是回來找我們,都要沿著西大街走,岳家的馬車太大,尋常胡同更容易下手,一旦你們被截住了就危險了。”
“云濤,好好照顧雪雁。”云濤結結巴巴答應了。
“雪雁,云濤,你們的丹藥和靈基石還夠么?”重光問道。
兩人趕緊查了一遍,劉云濤的手一直在打哆嗦,重光拍了拍他,道:“云濤,震驚下來,唉,也只有司徒在你身邊你才能穩下心來應敵。”
凌雪燕道:“重光,我的還夠。”
“好,云濤,你呢?”
“我還夠,額,還多著。”
“多著?你還有多少?補氣的還有四葫蘆,補神的還有兩葫蘆。”
“太好了,補氣、補神的各給我一葫蘆!”
“啊?”劉云濤目瞪口呆,凌雪雁也看著他。閆重光臊了個大紅臉,道:“不好意思,前幾天偶有感悟,一直在研究道術,因為感覺要有小突破,所以到了緊要關頭就吃補氣丸和補神丸,結果就吃沒了。”“什么?吃沒了?”兩人異口同聲道。
“額,倒是沒全沒,十幾枚還是有的。”
凌雪雁感覺要發瘋,眼前這個人竟然在任務期間把丹藥給吃沒了,可眼下沒法再計較了,只要說:“云濤,趕緊把丹藥給他。”
劉云濤苦著臉,一邊不情愿的從乾坤袋里拿丹藥,一邊抱怨道:“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凌雪雁本來就生著氣,聽到這個順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臉色鐵青。劉云濤和閆重光都噤不作聲,劉云濤拿胳膊肘捅了閆重光一下,道:“都怨你。”
凌雪雁回頭向岳夫人和說了一下,那婦人聽到后臉色發白,忙問怎么辦。凌雪雁一一給她說明,岳夫人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說完,三個人交換了一下顏色,凌雪雁挽住岳夫人,劉云濤抱起小惠,兩人縱身躍出窗口,正好落在馬車旁,閆重光也緊隨其后,在空中施展飛鴻六縱,恰好落在馬鞍上。
司徒佑和黑衣人的武功完全是兩個路數,司徒佑不管是武功還是道術,全部大開大闔,揮灑間勁氣縱橫、巨力磅礴,黑衣人則指東打西、變化多端,往往于出其不意之時攻敵不備,也常常讓司徒佑手忙腳亂、東支西擋。三四百招過后,司徒佑逐漸發現黑衣人似乎并沒有使出全力,或許是怕司徒佑認出宗門,或者是對乾山心懷忌憚,不敢狠下毒手。司徒佑看出這點,就以全力進攻黑衣人周身要害,勁氣更勝剛才,又過了五十余招,黑衣人出手化解了司徒佑的攻勢,翻身后退,一手指著司徒佑,大喊道:“兀那小子,別以為你是乾山中人,就…就隨便欺負人,大爺要不是看在乾門的面子上,早打得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他為了不讓司徒佑認出他真正地聲音,故意變化強調,顯得陰陽怪氣,偶爾還有一點口吃,聽起來滑稽極了。
司徒佑緩緩站住,淡然道:“閣下若是當真武功道術高我甚多,即便不傷我,抓我也易如反掌,還怎么會在這兒逞口舌之利。這么一想,那么即便閣下的武功確實高過我,也不會高我太多。”
“而且,雖然閣下盡力掩蓋招式道術,但積水成冰,幾十年下來已經有了一定的風格。虛多實少、詭異多變,北方無此流派,南方雖然宗門林立,但要確定閣下師承何派,也容易得很。”
那黑衣人目光閃爍,看不出黑巾下是何種表情。不過極短片刻,他就磔磔怪笑起來,道:“不愧是乾山弟子,佩服佩服。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黃毛小子,思慮就這么縝密,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不過你沒有真憑實據,又能拿我怎么樣?”
司徒佑等他笑完,悠然道:“誰說我沒有證據?”將左手抬在身前,緩緩張開。黑衣人吃了一驚,盯著他的手一瞬不瞬,完全沒有注意到司徒佑的右手中出現了一張符紙。司徒佑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并立,其他三指并攏,作起手訣,將符紙送出,隨后手訣變化,只聽轟然一聲,符紙爆炸開來,一大團灰黑色的煙霧四處散開,覆蓋了黑衣人身周半徑兩丈的區域。司徒佑趁機使出飛鴻六縱,飄然一步到了屋頂,就看到遠處閆重光策馬飛奔過來,向他打了一個向南的手勢。司徒佑當下毫不遲疑,盡力施展飛鴻六縱,踩著高高低低的屋脊向閆重光追去。閆重光也稍稍降低速度,不一會司徒佑就到了閆重光上方,隨即跳到馬上,大聲問道:“他們呢?”
“我讓他們沿著西大道回岳家,我來找你,找到之后發號……”話音未落,就見到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哨聲,隨即一點火光綻放開來。
“他們有援兵。”閆重光大聲道。
“我也這么覺得,你剛才不是說要發號么?”
“是……”
又一聲尖利的哨聲,一道五彩煙火在蔚藍的空中綻放開來。
“抓好了,司徒,”閆重光一面大喊著一面策馬急轉彎“我要拐了!”
剛剛奔上西大道,司徒佑和閆重光就看到不遠處三個黑衣人策馬狂奔,跟在凌雪雁和劉云濤的馬車后緊追不舍。燦麗的道術相互交織,空中不斷傳來隆隆的響聲。凌雪雁站在車頂,左手持羞光劍,右手捏手訣,靜若處子,動若雷霆;劉云濤站在馬車左側,右手執轡,左手持安定玄棍,棍影重重,青光陣陣,將諾大的馬車層層籠罩起來。
“雪雁!”司徒佑暴喝一聲。
凌雪妍聞聲看來,看到是司徒佑和閆重光,臉上喜不自勝,但眼下強敵環伺,立刻就凝神屏氣,專心應敵。就在這時,司徒佑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蹬蹬的馬蹄聲,心里一沉,回頭看去,只見三匹馬從胡同里拐出來,為首一人赫然就是和司徒佑交過手的黑衣人。
“司徒,交換,你來騎馬!我有好東西給他們。”閆重光向司徒佑大聲叫道。
司徒佑一提氣,翻身越過閆重光頭頂,輕飄飄落向前去,閆重光看準時機,兩手摁住馬脊,收腰提腿,一下成了倒立,等到司徒佑落在馬背上,雙手一撐,一個半空翻,穩穩落在馬背上。剛一站穩,就呼呼扔出幾張符紙,左手作起手訣,符紙爆炸開來,在空中瞬間蔓延出綠色的碩大的云霧,嗡嗡的聲音不絕于耳。司徒佑一邊快馬加鞭、倍速而行,一邊回頭查看敵情,當他看到那一團團蒸騰四散的綠色云霧時不禁啞然失笑,因為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哪兒是綠色云霧,分明是一大團一大團的綠豆蠅,綠豆蠅仿佛受了召喚一般,向黑衣人一行三人涌去。綠豆蠅本來沒有什么大妨害,可是再與人無害的東西一旦達到不計其數的程度,那就是噩夢。也真虧了閆重光能找來這么多。黑衣人三人這會兒手忙腳亂,道術勁氣漫天亂飛,又是火燒又是水淹,就差把手里的刀槍劍戟給扔出去了。就這一會兒功夫,司徒佑與馬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跟在馬車后的三騎不得不抽身應對司徒佑和閆重光。司徒佑右手持韁,左手手訣不斷變幻,把能想到得木靈道術和火靈道術使了一個遍,一股腦全打了過去。凌雪雁和劉云濤也趁火打劫,黑衣人誰露出破綻就可勁兒打。眼看著三個黑衣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叫苦不迭,凌雪雁大叫一聲:“司徒,水火合擊!”
司徒佑聞聲一皺眉頭,隨即把韁繩往嘴里一送,左手作起手訣,隨即兩手小指、食指、大拇指相對,無名指、中指彎曲,暴喝道:“火流壁!”在馬車上,凌雪雁也做出相同的姿勢,嬌喝道:“水流壁!”只見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空中一層層鋪展開去,與對面的滾滾碧濤轟然相撞,火焰層層暴漲,碧浪回卷翻騰,赤與碧、紅與藍瞬間席卷了整個街口,最終,一聲動天撼地的聲音有如九天驚雷轟然炸裂。
“老大,趕緊走吧!”
頭領黑衣人在遠處策馬徘徊,三角眼中現出一絲濁色,喃喃道:“可…可是老二……”
一個黑衣人慌忙道:“老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岳家人馬上就到了,再加上這四個,不走,我們三個也得留下。”
頭領黑衣人望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黑衣人怔怔出神,半晌,似是下定了決心,策馬走上前來,對著司徒佑幾人一拱手,正要說話,司徒佑一擺手,道:“你把他們三個帶走吧。”
頭領黑衣人似是吃了一驚,凌雪雁和閆重光也瞪著她,劉云濤道:“司徒,你把人給放了,岳家要人怎么辦,車里那女人和小孩可都看到了。”
司徒佑看著他們三個,慢慢道:“我們接到的任務只是保護人,不是抓人,只要人安然無恙就好了,岳家人也不能說什么。”回過頭來又對著黑衣人道:“你趕緊走吧,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做不了主了。”
頭領黑衣人看向司徒佑,卻發現他依然是一臉淡然,毫無表情,一拱手,道:“如此,便謝過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后見了,一定報答。”說罷向后面的兩人打了個手勢,將昏倒在地的黑衣人抱上馬背,三人拍馬去了。三人剛走,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凌雪雁、閆重光和劉云濤都向后看去,原來是岳家的人到了。
司徒佑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里苦笑:“把韁繩塞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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