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淺予今登幻劍門,確有送子學藝之心,但也假借此行,來與仇千茫做上這比騙劍的賭約。她先有所比較,軒轅山莊、慕容家族、幻劍門,無論內功外功,幻劍門都似略輸一籌,因此將計劃實施于此,更有得手的勝算。葉淺予要那青筆劍也實在沒有太多用處,只是父母當年叛出炎農谷,背了一個盜取冰液劍的惡名,現父母已過世多年,卻還是希望落葉歸根,安葬炎農谷。炎農谷哪里是想進便進,想出便出的地界?葉淺予思忖:當年他們誣賴父母盜了一把君子劍,我還你一把,功過相抵,林月溪葉尋也是炎農谷中有些聲名的人物,總得如了往生者遺愿吧?
仇千茫要用劍,葉淺予自然也得有兵刃在手。誰料仇千茫將青筆劍借給葉淺予與自己比試,隨手拿起一柄破劍。仇千茫第一招為“天地無用”,葉淺予卻未用劍接招,而是使出了最初與仇千茫過招的神通,貼身于他,兩兩互不相碰,仇千茫怎么動身,葉淺予就怎樣跟隨,這第一招正是炎農谷梅花掌精要,仇千茫是見過炎農谷功夫的,但這樣基本的一個招式從未記在心里過,自然品味不出。還未等仇千茫變幻招數,葉淺予先出下一招,正是其母所盜學暗心門折翼劍法,力道雖然不足,但也足以推開仇千茫的招數,在仇千茫再下一招前,葉淺予最后用起自己丈夫的功夫,師承白術寺,一指緊貼在劍身,將劍與指融為一體,指之所向便是劍之所劈,指之發力便是劍之銳氣,此等招數世間本不曾有,但因葉淺予一心只想隱藏自己武功路數,實實在在就這樣依著白術寺極樂流光指的要領創下了一招,極樂流光指用時速度極快,制敵于無形之中,好似指夾流光,以光帶力,炫彩迷亂,而虛幻中藏有實擊,瞬息襲人,葉淺予這配以劍身克敵,自會減弱指力本應有的靈活,但仍能趨勢出一派虛招,令仇千茫無處下手。
仇千茫漸漸后退,身為武術名家,自當一眼識得此乃虛中藏實,只因此功夫本用在指上,被符合于劍身,便顯得極其蹊蹺,一時不知如何破招。忽的葉淺予青筆劍脫手,指托劍身,以此力將劍身視作延長的手指,一指送劍。仇千茫看著青筆劍雖似直力襲來,卻深感劍氣混雜,并非成一直線,而是散落多點,尋不到一個發力的脈絡,倘若直直一接,必會催出變招,不可預估。仇千茫催動內力,以幻劍氣宗絲絲入扣的內力附著飛劍,捕捉其中劍氣流動方向,靜心一擊,擊中其中一股力量,劍朝葉淺予的方向回旋逆襲。葉淺予自是知道這其中力道奧秘,一把抓住青筆劍。
“仇大掌門,三招已經接完了,你有沒有猜出我師承何處?”
“葉女俠第一招掌法,貼身行進,令對手無法克敵,第二招劍法,破竹之勢,天下劍招無一可免,第三招指法兼夾劍法,流光溢彩,發力處出其不意,倒似是白術寺風采,但白術寺絕技只有一指法曰極樂流光指與之神似,而這劍指和鳴的高招,實在聞所未聞。”
“仇掌門雖常年居于這幻劍門中,做一井底之蛙,見識雖不廣,卻也能略知天機,這第三招的確師出白術寺,只是我情急之下將指法融合入劍,因此掩人耳目。而我第二招,本是我娘偷學而來,雖不應該用以克敵,但這個劍法高深莫測,實乃世間罕有,我只能發揮一點皮毛,便擋了仇掌門高招。而第一招,是一處武學名家教授的基本功,實在太不起眼,難登大雅之堂,但機緣巧合,被我發現有此奇妙功效,雖不能制敵,也能貼身于敵,使對方的招數不能施展。”
葉淺予的手一直未松開青筆劍,而仇千茫的眼也從未離開青筆劍,他心有思量:葉淺予所出三招,一招比一招精妙,越是精妙的招式越是師出有名,因此最不起眼的第一招才是她根本所在,也是她著力所掩飾的。
“你那第一招叫什么?”
“輸就輸。”葉淺予莞爾一笑,這笑還未映入仇千茫的眼簾,輕功已起,落到小院之外。仇千茫起身追去,只見葉淺予身影又騰于空中,消失于夜幕茫茫無際。仇千茫站在屋頂,看座下眾弟子慌忙集結,害怕師父怪罪擒敵不力。
“快去把燈都滅了,用逆流劍陣。”
“是。”
其他弟子去到門中別處滅燈,十五名排頭的弟子擺成劍陣,劍身走前,劍氣卻逆行,竄流不息,編織成一個不可捉摸的大網,僅僅兩招,便滅了這里全部燈火。
仇千茫朝葉淺予逃去的方向望去,他先前抹在青筆劍上的磷光粉果然顯現了出來,點點光星連成一條隱約可見的去路。
“師父高明,我等立馬追去擒敵。”
“不用,為師親自出一趟門,我不在的日子,你們要照顧好為師新收的小弟子。”
“謹遵師命。”
說罷仇千茫輕功已起,追向葉淺予。劍身之中磷光粉雖然不多,但應該足以撐到葉淺予放下警惕的時候,仇千茫一路隨磷光粉前行,光點止在了一個小水潭邊。仇千茫心中大呼:不妙,定是葉淺予發掘了磷光粉的奧秘,在此洗去了粉末。
“仇掌門既然如此擔心青筆劍下落,不如就隨我一同走一趟吧?”葉淺予就站在仇千茫的頭頂枝椏上,從上緩緩飄落。
“那你應不應該送我一個故事作為交換呢?”
“仇掌門是跟我打賭打上癮了嗎?”
“就當是這樣吧!”
“仇掌門可曾聽過當年炎農谷的一件大事。”
“你說的可是冰液劍被竊。”
“正是。”
“當年炎農谷谷主白術寺一役歸來,傷重無力掌管門戶,導致門人大肆出逃,其中就包括玄絲山掌山林月溪,后林月溪盜取了暗心門的東西,潛回炎農谷避難,又遭暗心門掌門云里千枝落明君追討,炎農谷后輩高人無力應敵,林月溪與尾鉤山掌山葉尋竊取了冰液劍叛逃出谷。”
“葉尋與林月溪正是我亡故的雙親。”葉淺予說到此處,又想到雙親蒙上的不白之冤,眼見不禁閃爍其=起淚光。
“原來閣下也是名門之后。”
“呵呵,江湖人皆不恥我雙親的作為,仇掌門也是正道大族,名門二字于情于理,都怕是文過飾非吧?”
“就像我追你至此一般,我看你夜闖騙劍,是必有隱情,想來當年二位前輩也是如此。”
“你真這樣看?”
“仇某雖然久居幻劍門,并不在江湖上走動,見識上是井底之蛙,但是非對錯的判別能力還是有的,炎農是四大家族,暗心門是旁門左道,暗心門力挫炎農谷這件事絕不會有假,但炎農谷為挽回面子,自然有他們的輿論手段,林月溪前輩葉尋前輩大敵當頭之時私奔出谷也是實情,但也不應如江湖流言那般下作。”
“那你認為冰液劍是云里千枝得了手?”
“不一定,可能冰液劍仍在炎農谷中,當時云里千枝要奪劍,自然是無人可擋,而正逢有人離谷,不如就嫁禍于人,劍不在谷里了,那還怎么被奪呢?倘若是云里千枝奪了劍,江湖上怎會不見一點風聲?”
“也許云里千枝為避風頭刻意隱瞞呢?我也知我父母不會盜劍。”
“前人已經作古,后人為何不興風作浪?”
“無論如何,我雙親的罪名已定,老人只盼落葉歸根,我借來青筆劍是想還與炎農谷,愿他們能因此一解當年宿怨,讓我雙親骨灰能安葬炎農谷中。”
“仇某敢問一句,二位前輩是怎么過世的?”
“當年玉膚山掌山白秉游一路追擊我亡父亡母,他們二人雖過了幾年逍遙隱逸的日子,也生下我,但白秉游從未放棄過追逐,在我十六歲那年,終于找到了我們……”
那時的葉尋與林月溪過了十幾年隱居日子,江湖武功已經忘到九霄云外,生下女兒取名淺予,意在淡忘往事,淺淺一屏山,幽然不予人。一日林月溪醒來,如往日一般去摸自己養的雞生的蛋,卻發現籠里的雞一夜間全死了,林月溪站在雞籠前,深感此事不尋常,進房喊醒了丈夫葉尋。
葉尋看到此景,心里一沉,他也猜想到林月溪心中已知發生了什么。
“師哥……”
“我們等吧。”
林月溪看著丈夫,二人已做了十幾年夫妻,那種眼神依舊如初,她的眼里忽然浮現一絲濃郁不可散去的憂愁。
“予兒定然不能因為我們的過錯遭受劫難。”葉尋心中也有這層顧慮,但他早有對策。“師哥追的是我們兩個,我們竭力若敗,性命給他便是,要服罪歸谷也是,無論如何,我們此生也終回到了炎農谷,我們只要央求師哥,他本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們懇求他帶予兒歸谷,想來也會念及我們師兄妹多年情誼吧?”
“我去給予兒喂食一點迷藥。”林月溪忍不住淚流滿面,她走進屋子,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布滿灰塵的藥匣子,打開,里面整齊排放了十二個小藥瓶,她拿出白色冰裂紋的一瓶,取出封存的絨布,從中倒了一點白色在指間,又去桌旁倒了一杯水,將手指伸進杯子里輕輕攪勻。她走進里屋,幼時的葉淺予仍在睡中,林月溪輕聲喚起她的女兒,喂她喝下了這杯水。
林月溪走出房間喊著丈夫:“師哥。”
卻見葉尋坐在桌旁,舉杯與另一個背對著她的人暢飲,那人聽見林月溪的聲音,轉身看了他一眼,一口喝盡杯中酒,轉過身來倒了兩杯,起身走到林月溪身前,遞給她一杯。“師妹,你我十幾年不見,這聲師哥,我可是想的很呢!但你口中這個師哥,定然不會是我,可我這位你的白師哥,就純粹自作多情了,就當你是這樣溫柔的喊了我一聲,解一解我的相思之愁啊!”
林月溪接了這杯酒,看了一眼丈夫,也并未面露難色。“小妹與師哥多年不見,這一杯當喝。”
“你看你看,這句師哥就生硬了多,還是先前那句好啊!”
林月溪苦澀一笑,一口飲盡,心中全是思緒,全然不知酒是何味。
“好好。”白秉游也干了這一杯。“炎農谷中特質的鹿泉酒想必師弟師妹是想念得很的吧?師兄出谷時帶了兩葫蘆,給自己那葫蘆早就喝完了,這一葫蘆忍了這么多年,就是想帶給師弟師妹品味,可是偏偏沒忍住,每過一年,就偷偷喝了一杯,早就只剩下三杯,我是千忍萬忍,要讓師弟師妹再嘗鹿泉酒的滋味。”
“謝師兄牽掛。”葉尋倒是聞了味道便知道這是炎農谷鹿泉酒,心中更是篤定了赴死歸谷的信念。
“舊是敘過了,接下來,該問問恩仇了。”
“師兄,師弟師妹自知罪不可赦,但仍有一事相求。”林月溪急忙說到。
“罷了罷了,你們的女兒我是不會牽連的,皇帝老兒才做連坐法那種缺德事呢!”
“師兄請動手吧!”葉尋此時已經走到林月溪身邊。
白秉游微微一笑,一爪勢如破竹,正是當年在炎農谷中與云里千枝對陣的若寒續雪爪,葉尋與林月溪也用這一武功與白秉游相敵,葉尋的若寒續雪爪一爪為虛一爪為實,虛力未盡,實力回擊,而林月溪的若寒續雪爪飄飄然若有似無,爪爪相接,內力密布,虛招暗藏殺機。葉尋一爪虛招襲來,另一手實招還未發力,被白秉游一爪擒住,葉尋另一爪實力相扣,反被白秉游借力,兩爪之力推向葉尋心脈。林月溪見葉尋受傷,進屋拔出兩把劍來,施展折翼劍法,折翼劍法雖生自烏云五行鞭,實則只有三招,結合了烏云五行鞭擊、鎖、御、碎、聚,兩兩結合:碎力與聚力結合為左翼劍,一劍催生兩股截然相反的劍氣,以兩種不同力道克敵;而御與鎖結合為右翼劍,御氣與鎖氣結合,同樣是兩股截然相反的劍氣,一道防御于自身,一道封鎖對方的招式。擊仍舊是擊,雙翼劍,二劍全力一擊。林月溪先使的右翼劍劃地,破了白秉游一殺招,又緊接以左翼劍奪人,讓白秉游只顧御敵無暇發招,最后雙劍交叉一并,竭力向兩旁一抽,所使內力集中于兩劍交叉一點,后座力使雙手所持之劍不得已脫手而出,插于兩旁,而于那一點直射一擊力道極為猛烈的劍氣。白秉游在一剎那凝神聚氣,全身一震,這股強勁的劍氣被分解為成千上萬道,附著于白秉游的內力網,消散于空。白秉游本就修習炎農谷中內功心法落葉無根心經,這些年更是有所大成,而此功若要克敵必經長期凝氣,在與葉尋和林月溪以若寒續雪爪對招時,白秉游其實已在悄然聚氣,于是林月溪雙翼劍襲來時,能一瞬將內力顯形,破此殺招中的殺招。白秉游起爪向后一抽,竟然把林月溪活生生抓了過來,再起一爪,直擊心脈。
葉尋與林月溪都深知這一擊雖不能立馬取他們性命,但白秉游已種內力于心脈中,力道如大樹發芽一般,慢慢隨心脈行走,一寸一斷,聽來漫長,其實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林月溪艱難的攀爬到葉尋身邊,二人攙扶站起,并肩赴死。
“師父在等你們一拜了。”白秉游說罷拾起林月溪的雙劍,正欲一人一劍取命,兩顆石子打開了他的劍。
一人正攀于絕壁枝上,腳輕蹬山崖,穩穩落在白秉游面前。這人先贈予葉尋林月溪一人一掌,二人中掌后卻感心脈所被迫蓄積力道散去了不少。
“他夫婦二人已身受重傷,你又何必再補一劍?”
“這是炎農谷的家事,閣下何德何能?”
“炎農谷的事情啊?說來我祖上過世,炎農谷也有參一份,那炎農谷的家事,我參一份,也無妨。”
“這位少俠,我夫婦二人感激您慷慨解救,但一報還一報,我們已看透這里的生死。”葉尋說到。
“想來,你們二位就是江湖上傳言的叛逃炎農谷的尾鉤山掌山葉尋與玄絲山掌山林月溪,那這位必然也就是追了你們二位十幾年的玉膚山掌山白秉游。”
三人均點頭示意。
“我本是江湖逍遙之人,浪蕩日子過久了,又想起安穩來,娶了個漂亮妻子,生了個聰明兒子,說來居于山陰與你們二位做鄰居,也有個十年了。”
葉尋與林月溪聽到此處不由得大驚,此人武功修為必在二人之上太多,不然怎會比鄰而居十年卻渾然不知。
“那請問閣下尊號為何?與我炎農谷又有何淵源?”白秉游雖感此人武功極高,但他也是天下一等一好手,比拼起來,也不知鹿死誰手。
“我是白術寺里的人,本該青衣古佛,了卻一生,誰知道你那炎農谷的毒絕圣手來了炎農谷。”
白秉游、葉尋、林月溪心中此時皆明白他說的是四大家族奪世神劍的往事。
“只怕這世上,也就只有我知道四君子劍由來的真正源起了,但說來,又會另四大家族那四位亡故的領袖蒙羞,還是不提罷了。我在寺里時的法號是定凌,還俗了的姓是陸,單名仍用一個凌字,我的師父是悲心大師,他也是我的血親祖父,而我的祖母則是江湖另一傳說萬里云,當年我祖父將兒子送與農家,盼他永不沾江湖血雨腥風,并附上一塊玉彌勒作為信物,我的父親自是在農家長大生子,在我滿月之日將玉彌勒掛在了我身上,而不久父母二人出游為強盜所殺,我父親的養父母年邁無力撫養,就將我托于了白術寺,于是我又回到了緣起我的地方,如今又回到了我祖父與祖母緣起的江湖。”
白秉游這才想起方才擊落手中劍刃的招數是白術寺絕技退魔珠。“那這個閑事,閣下必然要管一管了?”
“我是親眼見過炎農谷行事風范的,你們說他們二人盜了冰液劍,那必然是沒有盜取冰液劍的,我看這劍啊,一定是云里千枝奪走了,你們怕丟了面子才怪罪他們,尤其你這好好的掌山……不,應該說是掌門不做,跑來追他二人一追十幾年,假的也被你追成真的了。”
白秉游輕哼了一聲,雙爪攻來,陸凌亮出手刀,正是連慕容家碧海天經氣也要退避三舍的地藏獄烈手,陸凌一手刀截住若寒續雪爪,另一手毫不留情打在白秉游胸口。這一擊恰如星火燎原,白秉游再無力制敵,只得作罷離開。
“那后來呢?”仇千茫追問。
“后來,陸凌,我的公公為我父母療傷,以玉凈真氣緩解了若寒續雪爪的力道,我父母為感謝我的公公,將我許配給他的兒子。玉凈真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上月,他二人終被這舊傷耗盡元氣,雙雙離世。而我公公也在早些年離世。”
“你的丈夫?”
“我的丈夫和婆婆不會武功,但我不想看我的兒子也這樣平庸,說來他身上有著炎農谷、白術寺、幻劍門的血脈,日后必要稱霸一方。此次出來,我是借著為父母歸鄉奔喪,我丈夫與婆婆帶我極好,我說要送獨子學藝,他們也應允了。”
“你父母骨灰何在?”
“山下小寺中暫放。”
“我隨你一同去炎農谷,炎農谷與幻劍門世代結好,這個面子應該還有,何苦前人已經作古,你送我一個高徒,我還你一段宿愿。更何況這孩子的先祖萬里云本也是仇家的人,那時的是非恩仇早已煙消云散,你與我也算是一家姻親,自當竭力相助。”
“多謝仇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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