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厄運

“知道你談戀愛了，你媽媽應該很開心。”寧西說道，替林天羽開心。

林天羽喝了口茶，頭微微歪著：“說不上來，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黃頭發藍眼睛的。”

寧西認同地點點頭。

“不過我想她現在也沒空理我的事，你和我哥這事就夠她頭疼得晚上睡不著覺了。”林天羽話題一轉就提到了寧西和林天佑的事情上來。

寧西低垂著眼睛，確實就算婆媳關系再不好，也沒有婆婆愿意看到兒子和媳婦離婚的。

“嫂子，我不是來勸你和我哥和好的，你們兩個我都非常了解，你和我哥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說句實話，我覺得我哥配不上你，我也沒有經歷過婚姻，不能說些自以為很老練的婚姻相處之道，我只能說如果你認真考慮了一定要離婚的話我會規勸家里人的同意你的決定，只是……”林天羽頓了頓，“寧寧，我們家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寧西的心一緊，這個問題自己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因為有楊海玲在，寧西想林家也許會放棄寧寧的撫養權，再說楊海玲那么厲害，寧西根本不會讓兒子留在她的身邊，兩個老人再疼孫子也替代不了父母的愛：“寧寧我一定要的，我不會讓別人來做孩子的繼母。”

“嫂子，你要帶走寧寧不是就等于要帶走我爸媽的心肝嗎，那樣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而且……”林天羽看了眼寧西，“也許這話我說出來不好聽，帶著個孩子生活太辛苦了，如果要……再嫁，就不會有好人家了。”

寧西冷笑了一下，林天羽就是林家派來當說客的，這點自己早就猜到了，她從包里拿出了張照片，“我一走，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就會來當他們的兒媳婦，她會給你爸媽生個孫子，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再想著寧寧了。”

林天羽拿起照片，她明顯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早就在外面有個小三：“這個照片怎么來的？這個女的是誰？”

寧西冷靜地說道：“這張照片就是那個女的給我的，她拿著照片來讓我退出。”

林天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那樣的話你也用不著和我哥離婚啊，怕她干什么？”

“我不是為了那個女的才離婚的，我沒那么怕事。只是我和你哥過不下去了，既然這樣就成人之美。”寧西把照片放進包里，“天羽，婚姻不是愛情，我和你哥連將就也不想了，我們的婚姻那么失敗，也許是我和他都不夠寬容。”

林天羽說道：“看到你和我哥這樣，想想結婚我都后怕。”

寧西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相信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我和你哥都沒有用心經營，發生了事情我們不是互相指責就是互相漠視，我們都太過自我，以為所有人都會遷就自己的任性，可是原來我們都是那么倔強的個體，根本無法融合到一起。”

林天羽黯然道：“是我哥對不起你。”

寧西擺擺手：“今天我拿出那張照片來不是要你埋怨你哥，而是要讓你看看，你哥對我的感情已經沒有了，有人能取代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想沒有比這更讓我慶幸的了。”

林天羽不相信地笑笑：“嫂子你說什么呢。”

寧西低下頭，直言不諱：“其實我一直沒有真正地愛過你哥，是我令你哥對婚姻失去了信心，現在有個人代替我愛他，不是很好嗎。而且那樣你們家就不會跟我爭寧寧了，兩全齊美。”

“你不恨我哥嗎？我哥愛別人了你不傷心嗎？”

寧西舒了口氣，悵然若失：“人都是自私的，我確實不喜歡你哥在還是我丈夫的時候和別人在一起。不過一切都發生了，天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此時的心境。我和你哥一直背道而馳，走得太遠，已經回不去了。”

林天羽嘆了口氣，她和寧西同歲，能明白愛情中的種種，聽寧西的話他們的婚姻已經無可挽救，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第三者，嫂子沒有大吵大鬧已經很好，自己也沒有勇氣再說什么和好的話了。

寧西笑笑，和林天羽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就和她告別了。

回去的路上，她順道買了四個蛋撻，寧寧很喜歡吃。現在寧西的心情不錯，因為和林天羽談得很順利，她相信林天羽回去之后會做好父母的工作，那么林家就不會和自己爭寧寧的撫養權了，離婚的事也就順理成章。

還沒到家，林天羽就打電話來了，寧西疑惑地接起電話：“喂，天羽什么事？”

“嫂子，你快來人民醫院。”林天羽急急地說道，“你快來。”

寧西摸不著頭腦問道：“什么事？誰受傷了？”

“你快來，我在門口等你。”林天羽沒有解釋原因就掛斷了電話。

寧西腦袋暈暈的，是誰出事故了？聽她的口氣很焦急，難道是張紅英？林建國？還是林天佑？出事的話又是什么事？車禍？

寧西帶著滿滿的疑問趕到醫院，林天羽和林天佑倆人焦急地等在門口。

“誰出事了，怎么了？”寧西順口地問道，“是爸爸？還是媽媽？”

林天羽滿臉的陰愁，紅著眼圈帶著寧西往前走，而林天佑除了傷心還攜帶著一些怒氣，連說話都覺得麻煩。

“奶奶嗎？”寧西猜想著，“我們要離婚的事她知道了，高血壓犯了？”

林天羽一直沒有說話，寧西看著邊上林天佑凝重的表情，知道傷者的病情很嚴重，既然他們不說到了那里就自然知曉，她緊緊地跟在身后，來到了搶救室。

搶救室外，張紅英和林建國焦急地在門外等候，張紅英更是在嚶嚶哭泣，寧西木然地站在他們面前，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執著地問道：“誰出事了？”

林天羽上前挽著寧西的手，表情沉重：“嫂子，寧寧被撞了。”

寧寧？寧西腦子轟地一聲，不可思議地說道：“怎么會？寧寧不是在我家嗎？你們別騙我了。”

“嫂子。我們去接過來……”林天羽的話被打斷。

“是我不好……”張紅英突然哭哭啼啼地說道，“可那個司機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沒有公德心？那么小的孩子……”

“夠了。”寧西大聲制止，不想聽婆婆的解釋，他只關心一個問題，“現在寧寧怎么樣了？被撞得怎么樣了？”

“你別著急。”林建國一邊安慰妻子，一邊對寧西說道，“被汽車撞了之后，我們立即就送過來了，何主任是我的老同學，他會全力搶救的。”

寧西愣愣地站在一邊，她橫了眼婆婆，恨恨地想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一直看不順眼她了：“醫生有沒有說什么？”

“一直在搶救，放心好了，一定……一定會救過來的。”林建國面色凝重，寧寧是林家的命根，他知道事態的嚴重，肯定的話說起來也不篤定。

“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時候接走寧寧？”寧西恨恨地說道，“既然接走了為什么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他太頑皮了，我追不上他。”張紅英滿腹委屈。

寧西忍住滿肚子的怒火，低低地說道：“這是理由嗎？”

“媽，你別說了。”林天佑在邊上低聲喝道，對母親的做法他也不認同，因為想念孩子偷偷接過來的做法，他也是在出事之后知曉的，現在寧寧被撞了，他只能把氣撒在母親身上。

寧西在原地不停地走動，她看到林建國身上的大塊血漬，那些血應該是寧寧的，留那么多血兒子要傷成怎樣？她一個趔趄差點沒站住，寧寧，你可不能有事！

等待的時間持久而漫長，寧西嘴巴緊抿著雙手握在一起希翼著寧寧的平安，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怨恨、煩惱都及不上寧寧的健康。

“你放心吧，會沒事的。”林天佑走過來安慰寧西，然而這些話是那么的無力。

寧西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她沒有說什么，細細地聆聽里面的聲音，可是里面什么聲音都沒有，沒有孩子的哭泣，沒有孩子的尖叫，靜靜地聽不到任何動靜。

就在等待失去耐心的時候，一個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護士面無表情：“你們是林寧的家屬？”

寧西上前希翼從門縫里看到兒子的丁點臉容，可是那只是一束短暫的光，很快就闔上了。

“手術已經完成了，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我們會安排病者住進重癥監護室。”醫生摘下冷峻的口罩說道。

“孩子怎么樣？”“手術成功嗎？”大家七嘴八舌。

醫生緩緩地搖搖頭：“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寧西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她的整個世界塌方了，寧寧那個可愛的孩子，總是尖著軟軟的嗓音喊“媽媽”，溫柔的小手在臉上的撫觸還在，他那么幼小，才來世界就那么弱小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