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兇手的可能最大,但我卻并沒有肯定,直到那天在雪姿堂,聽姑娘你說了那幾個月的經歷,我才斷定了,他!就是真兇!”
晏蓮影怒氣勃生,雖未開口斥責,但神色卻很明顯:對他的武斷極為不滿。
寧致遠對她的臉色視而不見,忽然將話題轉到她離家當晚,在山林中撞見的那群黑衣人,及從鬼哭身上取出的那塊鐵牌上。
晏蓮影腦中一道電光掠過,失聲:“鐵牌,那鐵牌……”寧致遠目光一閃:“那鐵牌,晏姑娘后來又見過了,是么?”
猶如數九寒天,一桶冰水兜頭澆下,她發抖了,耳邊又聽到了“叮”的一聲,一塊鐵牌,半個巴掌大小,在自己俯身拾起尹延年的那件長衫時,從衫中滑落地下。
鐵牌沉甸甸、黑黝黝的,正面一條五彩金龍,背面是兩個小字:水貳。
她雙膝一軟,便往后栽,若非寧致遠一把托住,她已摔在地上。
寧致遠問她后來在哪里又見到那種鐵牌?她翕動嘴唇,萬分吃力:“在……他的衣袋里。”
寧致遠皺眉:“他?尹延年的衣袋?”她想搖頭,但眼淚已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下。
寧致遠嘆息:“姑娘知道為何我那么肯定,他,就是兇手?因為在那間臥房的墻上,朱二嫂的頭旁,發現了她蘸血寫下的兩個字!兇手一刀刺中她的胸口,只當她已當場氣絕,卻不料在兇手逃走后,她卻拼著最后一口氣,用自己的鮮血,留下了追查兇手的線索。”
晏蓮影嗓子啞澀:“這兩個字是什么?晏、尹?”
寧致遠緩緩搖頭:“這兩個字,是金龍!”
金龍!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是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幫會的名號?還是一次行動的代號?為什么身經百戰、名動江湖的寧致遠在提到這兩個字時,眼中也會流露出一絲恐懼?
“近三年來,我大華屢屢傳出哄動一時的滅門慘案,迄今為止,已有三十三家、六百二十一人被殘殺了。不知姑娘是否曾聽說過中原巨富沈如云、川東東平三槐王、冀中老財狄家莊及秦嶺錢神路家寨這些豪門俱在一夜之間,被滅門滅族的慘案?”
晏蓮影點頭:“這些案子,兇手下手都特別兇殘!每家都是不分男女老幼,盡數殺絕,不留一個活口。記得當時沈如云全族罹難的兇訊傳來時,爹和哥哥們都很吃驚:沈家為人熱誠厚道,又善交游,實在讓人想不出來,他們結下了什么狠毒而又厲害的仇家,才會遭到這種慘禍?”
“這些疑案都有相似之處,被殺的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在他們死后,那上百萬的家財都不翼而飛,很明顯,兇手作惡的目的就是被害人的家財。
但迄今為止,大伙所知道的,也僅此而已。直到去年,家父的一位好友,潼關隆升銀樓的掌柜翟曉天全家又在一夜之間慘遭毒手,我遠赴潼關胡楊嶺查訪,發現一名金龍會的幫會,跟翟家的血案有關。而且,以前的那些慘案,也跟它有或多或少的牽連。”
這時晏蓮影才明白:那夜在雪姿堂,自己提到那塊鐫有金龍的鐵牌時,他就留了心了,且順理成章地將尹延年與金龍會聯在了一起。
“金龍會貪婪好財,傳世玉章既包含驚人的財富,那他們不擇手段地謀奪它,也是情理中事。以此種種情形推斷,是以,我才斷定謀害朱二嫂和孩子的兇手,正是尹延年,而他行事陰險狡詐、下手殘忍狠毒,也正符合金龍會門徒的特點。”
晏蓮影只覺天旋地轉,如墮深淵。
自那晚于雪姿堂,發現尹延年是個騙子以來,她就夜夜無眠!中宵披衣枯坐,問天問地問心,翻來覆去地,只是不能接受這個比鐵還要硬,比冰還要涼的事實。有時癡想:也許,他有什么苦衷?這才取了傳世玉章去?說不定有一天良心發現,就會把它送回來?雖然她也明白,這不過是自欺之想,但若不這樣想,那自己豈不是要發瘋了?
此時她聽寧致遠析理入微地指證尹延年是金龍會的人,殘殺朱妻及幼女的兇手。雖然她一萬個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但他的推斷,絲絲入扣,合情合理?;叵氘斠棺灾煺幼邥r,尹延年的言行的確有許多令人生疑之處!
又想起逃走時,曾聽到的那一聲厲鬼般的狂嗥,那定是朱承岱乍見妻女血濺滿屋的慘狀時,驚怒悲恨交集的怒吼。怒吼聲交織著鐵牌落地時的輕響,在她的耳邊回蕩,她快發瘋了:“朱大俠干嘛不一齊跟了來?好在抓到……那個姓尹的時候,為嫂子和孩子報仇?”
寧致遠輕嘆:“是我不讓他和小馬來的?!?/p>
她一怔,隨即恍然:自己雖未參與行兇,但卻一直與兇手同行,朱承岱身負血海深仇,如果見到自己,情緒定會失控,憤激中,難免就會有什么出格的舉動。寧致遠身處未婚妻和名為屬下,實為朋友的兩人之間,實難兩全,故而才不讓他二人前來。
回想當初自己抗婚私逃,惹出了漫天的風波,流言蜚語不知已傳成了個什么樣子?他身為天下第一大會的掌門,不知已承受了多少的難堪和尷尬?
但自二人見面至今,他對自己,始終沒有一字半句的責怪埋怨,反而還處處關心維護自己,她不禁對他感到萬分的歉疚。
對她的想法,寧致遠心知肚明,但此時此地,也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么方妥?只能泛泛地安慰了她兩句,然后就送她回房安歇。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