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老漢見自家少主抬頭盯著前方馬背上的兩人,不由地狐疑發(fā)問:“他們……”
少年眼眸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勾唇低笑道“沒想打竟在這處遇到了上好的祭品。”
“祭品?”老漢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只看到前方那少年跟在來人背后,亦步亦趨。
時辰尚早,然冬日的夜幕降臨得早些,不過短短一瞬,便暮色四起。寒風(fēng)穿林過道,大力刮過路上行人的衣裳鬢發(fā)。伴著嗚嗚咽咽的風(fēng)聲,昏暗的林徑上搖曳著鬼魅飄忽的樹影,不由激起行人心頭的滲人怖意。
“如不出意外,今晚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方才那些人已然起了疑,只怕我們未必能這么輕易就走。”少年低頭略一思忖,斷然道:“跟上去。”說著腳下步伐已然不緊不慢地循著前方二人的路線走去。
老漢見狀,也便趕緊跟了上去。
不過才轉(zhuǎn)過幾個路口的功夫,這天光已然昏昏然難以視物。路上再無其他同路人,只有嗚嗚的風(fēng)聲時緊時慢,忽遠(yuǎn)忽近,似在召喚者叢林深處的幽靈。
“少主……”老漢思量著開口。
少年驟然一揚(yáng)手,止住了老漢的話頭。他駐足凝神細(xì)聽了一瞬,突地冷笑道:“手腳倒是挺快,這才聞了些腥氣便立馬跟上來了。不過,今日倒要讓你們空手而歸了——荀伯,這邊”說畢,隨著他的手勢一動,兩人身形微動,便隱入了樹叢之中。
兩人蹲伏在叢林中靜候了一會兒,果然一隊勁裝夜行衣的男子便鬼鬼祟祟地自叢林間現(xiàn)身,三三兩兩結(jié)隊搜查,似乎是在找尋跟丟了目標(biāo)。
少年放慢了呼吸吐納,自叢生的茅草間,偷眼觀察著不善的來者。
“四、五……六、七……”少年默數(shù)了一下人數(shù),心下打著將他們一舉殲滅的算盤,可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失策被捉,只怕便再無可能活著出來了,前功盡棄不用說,日后再起東山,迎回母親遺骸的愿望也只能化為泡影了。荀伯雖已上了年紀(jì),身手卻是意外的敏捷,矯若輕猿。二人在昏暗中雖不能將對方看得十分清楚,但靠著長久以來的相處,倒也能默契行事。
那些黑衣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意見,打出手勢,然后就有人取出火石,點(diǎn)燃了備用的火把,一時間原本黑黢黢的叢林亮起一片晃眼的黃橙橙的火光。
少年就著這火光暗暗打量,心下暗道不好,這伙人看樣子是打算以此地為中心,直接進(jìn)行搜索,更不妙的是,除卻佩劍帶刀的之外,還配備著弓箭手,這無疑斷了自己打算近身肉搏的后路。一念及此,不由地咬牙切齒作恨。
兩人原本就穿得襤褸,此時為了隱藏身形,蜷縮在茅草叢后,一動不能動,早就被寒沁骨的北風(fēng),偏生這些黑衣人一副不見人誓不罷休的勢頭,眼見得一個佩著劍的黑衣人高舉著火把,四下張望著逐漸靠近荀伯與少年藏身之處。
那黑衣人一步一步逐漸靠近,便是那靴子踏碎干枯的枝葉的聲響都已清晰可聞,火把上那熊熊燃著的焰苗映在少年的瞳孔里,幻化出四個小小的赤色的重影。荀伯暗暗地握緊了足下一枚碎石,目光緊盯著黑衣人的身形。
就在黑衣人正要打算撥開染了白霜似的茅草叢,一探究竟之時,右側(cè)不遠(yuǎn)處陡然一陣嘩嘩的聲響,草木也一并震顫不定,分明是人為弄出來的動靜。黑衣人立即松開自己已經(jīng)搭在茅草叢上的手,轉(zhuǎn)身朝著右側(cè)的叢林,小心翼翼地靠近。卻發(fā)現(xiàn)再無聲響。
那少年看著黑衣人轉(zhuǎn)身走開,身形一動,已然不在原處。
黑衣人蹲下身去,就著手中的火把眼睛一掃,陡然看見一枚斜切在樹皮上的碎石,心下驚覺上當(dāng),方要起身回顧,便聽得一聲刀劍出鞘的清越聲響,寒氣逼人的刀刃已然擱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黑衣人微微低頭一看,擱在頸間的竟是自己的佩劍,這身后之人好快的身手!
“不許聲張。”身后持劍之人只短短地說了四個字,可愈加迫緊的刀刃已然將威脅的意味表露無遺。黑衣人舉著火把,保持著蹲立的姿勢暗暗估量著身后之人的身份。身量不高,聲音也稍顯稚嫩,十有八九就是任務(wù)中要除去的那個少年。想到這里,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卻因緊扣在自己脖頸上的那把刀不得不暫時按兵不動。
“喂,柴老七,你那邊情況如何?”臨近的一個隊友瞅見這邊火把半日沒動,當(dāng)是偷懶耍滑頭,就順便喊了一嗓子。
黑衣人尚未開口,只深吸了一口氣,便頓覺身后之人將刀刃往自己的脖頸上靠了靠,示意自己開口回應(yīng)。他稍稍一遲疑,捏緊了袖底暗藏的一枚信號彈,喬裝著提了嗓子應(yīng)道:“正在找呢……”話音剛落,一蓬鮮血驟然噴出,染得劍身便是盈盈血色,那黑衣人不甘地睜著眼緩緩倒了下去,露出身后之人的身影,正是先前的重瞳少年。他一把抄住黑衣人手中墜下的火把,彈了彈劍身上的血污,斜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冷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陽奉陰違,倒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條命。”
荀伯也自背后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立在少年身后,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猶然大睜著雙眼的殺手,輕聲道:“少主,我們接下來……”
“這邊派人檢查過了,暫時還算安全,我們現(xiàn)在馬上撤離。”少年略一沉吟,果斷開始大步走開。就在老少兩人商量如何逃離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地上黑衣人的手指微微一動,胸腔里氤氳著的最后一絲殘存氣息迫使他的嘴角流出血沫。
重瞳少年持著火把,腳下發(fā)力向著先前騎馬離去的二人的方向摸索前行。荀伯緊隨其后,眼見著距離黑衣人們的圈子漸遠(yuǎn)。少年潛行至一個密林入口,回頭看了看其他人分布的位置,又回身繼續(xù)趕了幾步路,心中估摸著可以將火把熄滅徹底地將身形隱遁。
“啾——”一聲尖銳的哨音驟然劃破死寂的叢林,夜幕中突兀地展開一朵藍(lán)紫色的焰火。先前四散分布的火把頓時跟聞到了腥味貓一般,迅速地便聚攏了過來。
“不好!”荀伯低聲道。
重瞳少年不假思索,一把將火把遠(yuǎn)遠(yuǎn)地拋出去,恰是落在一叢干枯的茅草上。那茅草沾火即燃,就著風(fēng)勢,呼呼地向著黑衣人趕來的方向蔓延過去,嗶嗶啵啵燃燒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中響起。瞬時,熊熊的焰火幾乎映亮了半邊天際。
少年見火暫時抵擋了殺手的行動,一拉荀伯的臂膀,低喝道:“我們走。”
“該死!”一個黑衣人看的分明火勢對面正在撤離的兩人,卻苦于無法阻止。眼看著二人愈走愈遠(yuǎn),若再不下手,便只怕再無機(jī)會,腦海閃過下令之人說過的話:“生擒之。若不能,便殺之。”他的手緩緩伸到背后,摸到了自己的弓。另一只手伸到了腰側(cè)的箭囊中,抓出了三支箭,一并搭在了弦上,瞄準(zhǔn)了對面的少年。眼見著弓幾乎拉成滿月,然后霍然松手。那箭便如同流星一般倏然而去,其速之急,讓人不禁懷疑,聽見了尖銳的破空之聲。
不過一剎,那箭矢便已迫近少年后心,卻見那少年橫劍一掃,輕巧地挽起了幾個劍花,三支箭叮叮咚咚幾聲被擋開了,然后步子愈發(fā)的急促,想要逃離道箭力難及之處。
弓箭手不意自己向來很少有虛發(fā)的箭竟然全部落了空,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驚詫。不過他只但立即又端起了弓,這次卻是用足了五根箭,屏氣凝神,挽弓拉箭,再次瞄準(zhǔn)了對面。
少年側(cè)臉冷眼一瞥,不屑地一哼。
弓箭的來勢甚猛,較上次更是迅疾。少年盯著破空而來的箭矢,陡然間面色一變——這弓箭居然是沖著荀伯來的。他將握右手中的劍一丟,換了左手一把抄過,身形順勢向左側(cè)倉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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