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殿爭

　　霧色彌漫，整個冥域。

　　暗紅色的月華，悄然隱沒，在日出的時刻。密室早已空蕩如初，昨夜的密會，埋藏在一張張恭敬的臉龐下。大殿，朝拜一如既往，幽黑冥眸子細狹，冷冷望著腳下的臣民。低眉順首，不過是一種姿態。

　　“王，還請盡快立后。”墨老的聲音在大殿回蕩，語重心長，帶著懇切，帶著憂思，儼然一關懷備至的長者。“墨老，此事再議。”幽的目光依舊，冷冽，帶著一抹森寒。這是今早第三個立后的提議。立后，在這一刻提出，這就是那些人的手段么？“王，我兒。。。恕老臣冒昧，自宇兒去后，我，我，一直把您當成自己的。。。我。。。老臣，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夠了，三月后，立后。”幽冰冷的話音，打斷那不成句的懇求。底下尚帶著哭腔的老者，不由打了個冷顫。

　　群臣中，斜地里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王，敢問，未來的后，是從哪族選出？”一語出，群臣隱隱有了竊竊私語。若是能選中自己家族中的女子，那么，這無上的榮耀，將會帶著整個族群。。。自家的女子中，能成為后座人選的，都有哪些？這個問題此刻出現于在場的眾位族中老者的腦海。互望的眼神中，帶著忌憚與競比。

　　“三月后，自有分曉。”幽如冰的寒光掃過出言的男子。男子目光一緊，一股滲入肌骨的涼意，似要當場將之凍斃。須臾，男子的嘴角扯起一絲微笑。他明了，王座上那人，是不會把他如何的，不然，也不會這般震懾。

　　“王，敢問，三月后進軍羽界，有幾成把握？”大殿，無聲，眾人眼中泛出種種遲疑，除了那幾人。

　　有幾分把握？百年前，兩敗俱傷，如今，元氣未復，再次，究竟是為何？

　　“陸浩，你覺得有幾分把握？”幽半躺在王座上，嘴角揚起溫柔的笑，一笑，舒心。陸浩微微一愣，這樣的男子，讓他覺得有些恍惚。“我，我不知道。”陸浩定神，說道。“哦。不知道。那你認為我族該進軍羽界嗎？”“王，我還是不知道。”陸浩內心暗恨，不管怎么回答，矛頭都會對準自己的。

　　“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族不去羽界了，你怎么看？”幽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魔魅。“這。。。”

　　“陸大人，不會又說不知道吧。”群臣中，一男子的聲音響起，落在陸浩的耳邊。陸浩往身后望去，只見一年輕男子，睥睨著眼神，望向自己。這個男子，有些面生。

　　“有什么好看的，那什么羽界，我覺得沒必要大費周章去進攻。”又走出一男子，來到陸浩身旁，眼中帶著不滿。正是那蕭姓男子。陸浩微微一嘆，退到墨老身后，不再言語。

　　“蕭大哥，您這是在質疑王的決定么？”年輕男子看著走出的蕭姓男子，眼神冰冷。“你是哪家的小子，敢跟我這般說話。”“那是云家的小世子，他姐姐是麗姬”一人在蕭濤的耳邊輕輕提醒。“我這是為我全族著想，你云家要送死盡管去！“話落，陸浩不由得吸了口氣。“王，蕭濤不是這個意思。”墨老急急走出，對著王座一拜，替那蕭濤謝罪。幽嘴角的笑，早已泯滅，幽森的目光如舊。

　　“墨老，那您說，蕭大哥是什么意思呢？是說我們此戰必敗么？如此懦夫，不配做我冥族一員！”懦夫二字，被他狠狠說出口，只見那蕭濤頓時血氣上涌，面色漲紅。“你說我懦夫！”說著直欲沖上前撲向人群中的年輕男子，若非有人將其攔住的話。

　　“夠了！”一聲低吼從幽的口中發出，大殿似在輕顫。

　　群臣諾諾。

　　“三月后，戰！不戰者，非我族類！”

　　不戰者，非我族類！一言出，人心動。

　　冥族，自此，無寧。

　　三三兩兩散去，各種目光，各種試探。隱隱地，一群人走在墨老身后。墨府，暗流涌動。

　　“你都看到了？”站在高高的城樓，幽遠遠望去。舉目而過，樹葉飄飛，秋，已入。“那些人，便不救了。”霧色一團，卷起落地的葉，微紅，是入秋的楓。“你放心，她會回來的。”

　　幽盯著霧，眼中滿是暖意。“嗯，會的。”雙指夾起一片落葉，幽的目光向上，那是一輪白亮白亮的日。“我們也會回去的。”

　　身后傳來一串串腳步聲。“云峰，你來了。”幽輕輕閉上雙眸，身后之人“嗯”了一聲。“你可曾見過白月？”“夢中見過。”“羽界，太陽是紅的，月是白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