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鵬非

　　嘴角微苦，鳳朱無力地松開雙手。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是一座美麗的宮殿，“小羽。要去花殿么？我陪你。”鳳朱的嗓音微弱，似怕打擾到眼前靜思的女子。鳳天羽側過身，與鳳朱拉開一些距離。遠處，鮮花圍繞的宮殿，走出一個消瘦的身影。雖隔了很遠，雖只見過一面，但鳳天羽能肯定，那人就是在她面前把她叫做舞兒的男子。遠遠望去，那個背影透出重重落寞，久久不散。

　　驀地，鳳天羽神思一動，離開原地，向著男子所在之處尾隨。鳳朱見狀，也是緊緊跟上。花殿外，男子往右手邊行去。行出不遠，只見一條小路，沒有爭奇斗艷的群花，只有幾株雜草靜躺在路中央。似乎許久以來，這里無人問津。“舞兒，我來看你了。”一步一步，似赴一場故友之約。緩緩前行，過往的點滴浮在心頭，使得每一步如千鈞重。

　　鳳天羽出現在殿外，而后遠遠地，跟在男子身后。

　　殿內，老鵬王微一愣神，一股熟悉的威壓掃向心頭，轉瞬即逝。旦看殿內眾人，神色依舊，不由心下感慨。人老了，連幻覺都有了。望著眼前這些孩子年輕的臉龐，老鵬王又是一聲嘆氣，鵬兒，為父真的老了，你，何時能放下心來接過這擔子啊。

　　“外公，可有什么煩心事？”恭立在一旁的金少，見老鵬王臉色黯淡，不禁問道。老鵬王望了眼身側的男子，那張臉依稀與鵬兒有幾分相似。“云兒，外公沒事，剛說到哪了？”坐在主位上的孔玲，若有深意地望了眼金少，那人似乎頗受老鵬王的喜愛。

　　殿外，鳳朱似風煙般緊隨鳳天羽。只是，眼前的這條路，走得太沉。

　　望著前頭的男子，鳳朱有些猶豫。鵬非，當年，是自己太任性了，若知情深如此，定不會誤了她，傷了你。一股淡淡的悲傷，從身旁傳來。鳳天羽不禁望了眼，身側的男子，悲傷從眉心蕩出，彌漫四周。這股悲，與前方男子傳來的苦，有那么一絲相似。路的盡頭，會是什么，如此沉重。

　　路的盡頭，是一座小小的石屋。鵬非來到屋前，靜坐在墻角，倚靠著光滑的石壁。“舞兒，我想你了。”頭微側著，悄悄閉上雙眼。屋后，是一條小河，感受著從河邊飄來的水氣，眼角有些微微的濡濕。

　　鳳天羽遠遠地站著，身旁的鳳朱早在看到石屋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蹤影。只是，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悲傷，讓她，有那么一絲心疼。石屋旁的男子喃喃著，她聽不清楚。隱隱覺得，這里，只屬于他們，而她，不該來的。

　　“小羽，我們走吧。”就在鳳天羽愣神之際，不知蹤影的鳳朱再次出現在身旁。靜靜地望了眼石屋旁的男子，鳳朱的眼里透出一絲無奈。任由鳳朱牽著自己的胳膊，鳳天羽隨著鳳朱靜靜離開。

　　石屋旁，鵬非慢慢睜開眼，望了路口一眼，“舞兒，我好像看到他了，就在那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身旁，你，看到他了嗎？”鵬非收回目光，依舊自言自語著，“舞兒，過了這么久才來看你，你可有怪我？”“是了，你定會怪我的。”“舞兒，你也看到她了吧，你開心嗎？那人給她的是與你一樣的容貌。”“只是，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你。”

　　“那石屋，是孔舞的？”走開老遠，鳳天羽開口問道。“嗯。”鳳朱微微點頭。“你剛才？”“我轉了圈，把屋里的窗子開了下，她不喜歡不透風的地方。”“她，還活著嗎？”鳳天羽輕輕地問了，直覺告訴她，那樣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存著一絲期待。對于那個女子，她有的不只是好奇，如果還活著，那么，眼前的男子與那石屋旁落寞的身影，都會開懷不少的吧。鳳朱的眸中，濃濃的悲哀，淡淡地搖了搖頭。那人，是在他的懷中閉上雙眼的。那一刻，那一份傷，很痛。

　　“對不起。”鳳天羽無法忽視鳳朱眼中的痛，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伸開雙手，輕輕攬著鳳朱的雙肩，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親近眼前的男子。“小羽，你不可以離我而去。”鳳朱輕輕地喃語。鳳天羽輕拍著鳳朱雙肩的手，微微一顫。這一刻，她，實在說不出，傷人的話，唯有沉默。

　　入夜，稀稀落落的星點泛著微光，閃爍在一輪彎月四周。乳白色的月華，有些微微的黯淡。

　　一個簡陋的山洞，女子微微睜眼，似乎聽到了聲響。腳步聲漸漸清晰，一道亮光突兀地閃現在洞口。一個持刀的壯漢，帶著猙獰，向她走來。驚得喊不出聲來，唯有眸中深深的恐懼，下意識地推著身旁的女孩。一道血光灑落。女子張大了口，只見那壯漢倒在身前，頸處一道鋒利的刀痕。一抹虛幻的黑影擋在身前，轉首，俊朗的輪廓，漸漸消散。

　　寢殿，鳳天羽摸了摸額頭冒出的冷汗，是有多久，沒有再做到這樣的夢了。在凡間的那些日子，入夢的總是從刀口下逃生的一幕幕。眸中，閃過一絲黯淡，那人，可有想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