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孔舞

　　清亮的眼眸，無儔的容顏。冷風(fēng)徐徐，桌上的史冊書頁翻滾。鳳朱手指重新覆上，細細地理著她被風(fēng)吹亂的秀發(fā)，“你，就是你。”一頭長發(fā)被他輕輕地握在手中，再無一絲亂舞，“不然，你認(rèn)為自己是誰呢？”鳳天羽按下鳳朱握著她秀發(fā)的手，任其隨風(fēng)而散，一小縷發(fā)絲掃過，迷蒙了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在這里。”發(fā)絲輕飛，眼中的迷茫更盛。“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存在？有你，不就夠了么？”

　　剎那，怔住。有你，不就夠了么？！原來，在她眼中，他就只能是一個人！瞬間蒼白了臉。鳳朱輕輕地笑了，低低的笑聲從喉間冒出，卻帶著嘶啞，其聲凄凄。“你說的對，我一個就夠了。”頹然地起身，邁開兩步，身影漸漸消散。

　　長長的河流，清澈透明。岸邊，一個男子默默站立。小舞，我錯了么？

　　洞開的窗戶搖曳著，發(fā)出吱呀聲。看著空蕩蕩的身側(cè)，鳳天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不是不希望有人相陪，但不要是他。這偌大的天地，她已經(jīng)接受了一個人走下去。而其中的孤苦滋味，她懂。鳳朱，也將在這條路上繼續(xù)。與其擁有后再失去，莫不如，從始至終都未曾觸碰，那么，此般滋味，不會更苦澀。對于鳳朱，她總有種熟稔的感覺，也許，他們真的是兄妹。至少，她不曾想過，傷害他。霧竟現(xiàn)身羽界，說了那番話，想來，還會有三月平靜時光。幽，若是當(dāng)初，你能騙我久一些，該多好…

　　三日后，鳳殿。“大金鵬王到！”殿外，侍者高聲喊道。一身耀眼奪目的金光，走進一個雙目泛著精光的老者。其后，跟隨一名中年男子。“拜見凰王。”老者微微鞠躬。“鵬王，一路辛苦了。賜座。”鳳天羽面帶微笑。老者入座，卻見那中年男子仍筆直地站著，目光怔怔。老者向著其目光所凝處望去，正是王座上的新任凰王。眼中透出一絲迷惑，輕咳一聲。

　　怔怔的中年男子恍若未聞，此刻的他，似乎被什么帶走了所有的魂。慢慢向前，一步、兩步、走向殿宇中央那處盡頭。“舞兒？”一絲溫柔的呼喚，從其口中喊出。駭然，流露在老者的雙目。轉(zhuǎn)首，望向鳳天羽的目光，突然帶著驚懼。“你，你，你是孔舞？”老者驚呼著起身，一把攥住中年男子緩緩向前的身子。“鵬王，你說什么？”鳳天羽疑惑地看著底下一臉駭然的老者，還有正癡迷地望著她的男子。是把她當(dāng)成別人了嗎？“不可能的！”老鵬王拉著那男子后退數(shù)步。“兒啊，醒醒！她不是孔舞。”聞言，中年男子的雙眸一黯，望向鳳天羽，眼中竟蒙上一層霧氣。一鞠躬，“小臣失儀。”說完，竟轉(zhuǎn)身走出大殿。

　　“王，還請原諒犬子的冒犯。”老鵬王面帶歉意與一絲焦急。“無妨，只是不知，你們口中的孔舞，是何人？”“是了，那都是百年前的人了，王自然是不知道的。”老鵬王的眼里透出疲倦。轉(zhuǎn)眼百年，正所謂物是人非。

　　“王，老臣，想去看看我那孩子。”

　　鳳天羽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看著老鵬王匆匆離去，鳳天羽的眼中透出一種羨慕。父子，情深啊。

　　孔舞？會是誰呢？輕輕地，手背拂過臉龐，跟自己長得很像嗎？可為何，沒有人告訴過她呢？

　　一襲白袍，站在殿外，望著遠處，一前一后的兩個身影漸行漸遠。小舞，瞞不住了呢？鳳朱的心頭有些起伏。目光透過宮墻，殿內(nèi)，王座上的女子，緩緩地離開了。

　　在花海的邊緣，女子靜靜坐著，身旁走近一襲白袍的男子。“為何不來問我？”“問你，你就會告訴我了么？”女子撥弄著一朵火紅的鮮花，淡淡地說著。“若你問了，我也許會告訴你的。”男子折下一朵小白花，伸手插在女子的發(fā)際。素白的花瓣映襯烏黑的秀發(fā)，更添一抹清麗。女子瞟了眼耳畔的小花，“在凡間，親人離世，才會頭戴白花。”那朵白花被她拿下，放回百花叢間。

　　“孔舞是誰？”最終她還是問出口。鳳朱答道：“上一代雀王的妹妹。”

　　“我跟她很像？”“只是相貌一樣而已，你們，完全不同。”容貌竟然一般相同，鳳天羽心驚，直覺告訴她，她與孔舞之間肯定有些關(guān)聯(lián)。但鳳朱肯定不會跟她說清楚的。那么這又是怎回事呢，“我真的是你妹妹？”鳳天羽可不認(rèn)為兄妹之間是會如他們這般相處的。“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為什么是，又為什么不是？”“…”鳳朱無言，他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