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聽見屋里有人走出來,然后門“吱呀”一下就開了。
門里探出了一顆中年婦女的頭,見到門口的倆人,疑惑地問道,“是周老三呀。這丫頭是誰呀?這么面生。你家親戚?”
周老三說道,“不是,人家要找旅店呢。我剛出去倒尿桶,人家問我有沒有旅店。我就把人帶到你這兒來啦。”
這婦女沒言語,只是拍了拍腦門,似乎在努力回憶自己是開旅店的這一事實。這個動作搞的蘋果云里霧里,周老三也疑惑地問道,“怎么啦,你家旅店不開了?上個月不還來房客了?”
婦女說道,“早不開了。就是有幾處屋子出租呢,都是長期的。不過人家都來了,我這兒也有空屋子,要不就住這兒吧,給幾塊錢得了。”
周老三抱歉地看著蘋果,“哎呀小丫頭,你看我這腦子,啥都記不住。你看你要不要將就住這兒?還是去別地兒找找?”
蘋果深深地被這優(yōu)惠的價格所吸引,也覺得這婦女比較面善,抬頭看了看烏漆漆的天,說道,“那就住這兒吧,都這么晚了。”
婦女把蘋果迎進(jìn)去,說道,“可就是沒棉被呢,只有個單被,不過這天倒也還行,晚上也不太冷,將就一晚上還湊合。”
周老三晃了晃手中的尿桶,“你們住,那我先走啦。”
蘋果趕忙回頭向周老三道謝,他已經(jīng)拎著尿桶顛顛地走了。
那婦女進(jìn)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拉開燈,對蘋果說,“就是這兒啦。我去給你拿壺?zé)崴浪⒀栏噙€需要不?我這兒倒還剩了些一次性的。”
蘋果擺擺手,“這些我?guī)Я耍筒宦闊┠恕!?/p>
婦女笑了笑,便去拎熱水去了。
蘋果打量著這屋子,陳設(shè)確是簡單到了極點,只有一張單人床,床上疊著一床薄單被,一個小立柜,立柜上放著一個臉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干凈的就像和尚的禿頭,寸草不生。但好在看起來還算利落,蘋果也顧不得挑剔,心想只要能省錢,有地兒住就不錯啦。
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婦女拎著個鐵皮暖壺走了進(jìn)來,手上還拎了一雙塑料拖鞋。
“還有富余的拖鞋,我就給你拿過來了。”那婦女笑了笑,“這丫頭,是來上學(xué)的吧?看你也就十七八歲。大晚上的也沒人陪你過來?”
蘋果感激地對她一笑,本想原原本本地告訴她自己的來意,話到嘴邊卻長了個心眼兒,于是便說,“家里閑了,我來走個親戚。這不車晚了,到這兒就先住下。麻煩您啦。”
那婦女笑笑說,“不麻煩。那你歇著吧。”說完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蘋果定了定神,準(zhǔn)備起來刷牙洗洗睡了。拿起暖壺向盆里倒了些熱水,卻發(fā)現(xiàn)只有熱水沒有涼水,蘋果苦笑笑,透過窗戶往外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院子里有個自來水管,便拎著臉盆到院里接水。
初冬的夜晚,天已經(jīng)很涼了,蘋果伸手觸到水龍頭流出的涼水,指尖傳來的涼意讓她感到周身涼颼颼,似乎冰到了骨子里。她攥緊了兩只手,試圖用手心的溫度緩釋一下手指頭的冰涼,順便抬起上身四處張望著。
這處院子面積不大,四周全是平平整整的小平房,面積大約都如蘋果所住的那間一樣狹小,看起來像是一只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小鳥籠一樣整齊劃一。天色已晚,黑漆漆的夜里,蘋果感覺小院還算歸置的不錯。
讓蘋果納悶的是,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亮著燈的小屋子,除了自己住的那間,就是房東家住的兩間了,其余全都黑洞洞的沒開燈。她不禁好奇,這幾間屋子難道沒住人?若是住著人的話,怎么都九點多了,還不回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蘋果兌了些涼水,湊合洗漱完了,用門閂上了門,便躺下睡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蘋果被外面的嘈雜聲給吵醒了。摩托突突的發(fā)動機(jī)聲,電動三輪崩崩崩的聲音,還有雜亂的腳步聲,男男女女的談話聲,攪著蒙蒙的燈光,吵醒了原本沉睡的夜晚,喧囂熱鬧的不像話。蘋果睡的迷糊,勉強(qiáng)支楞著耳朵辨別了一下,心想一定是其他的租戶回來了,就閉上眼睛打算接著睡。結(jié)果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只滑不溜丟的東西,嚇了一大跳,慌忙打開燈,仔細(xì)尋覓了一番,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只小壁虎忙忙亂亂的在床上爬,剛剛停在了墻角,鼓著兩只小眼睛,氣呼呼地望著蘋果。
蘋果長喘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老鼠或者蛇,那樣的話今晚上就別睡了。她雖然是成長在農(nóng)家的娃娃,但打小就害怕這種滑溜溜的玩意,壁虎雖生的可怖,但一般都在墻上活動,不輕易擾民,今天之所以侵占了蘋果的領(lǐng)地,大約是這房子有日子沒人住的緣故。
平還想繼續(xù)睡,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夜越來越深,溫度也越來越低,一條單被蓋在身上,蘋果忍不住開始瑟瑟發(fā)抖。她無助地躺在床上,心想,剛過十二點,要是睡不著,這一晚該怎么熬呢?一想到這兒,又忍不住想,就算熬過了今晚,接下來的日子,又該怎么熬呢?想到這里,蘋果睡意全無,索性坐了起來,把單被批在身上,一邊盯著墻上的壁虎爬來爬去,一邊憂傷地想著心事。
天蒙蒙亮的時候,外面的嘈雜聲如有約定,齊齊響了起來。蘋果好奇,便站在門口張望,看見幾個鐵皮小摩的正突突突地打火,幾個男人正在擦車,穿大衣,嘮嗑,忙的不亦樂乎。有個禿頂男人瞥見了站在門口的蘋果,“喲”了一聲,“來新房客啦!哈哈!”另外一個低頭擦車的男人抬頭看了看,笑道,“還是個小丫頭,柱子,你有福了!”叫做柱子的那個小伙子嘿嘿一笑,“嘴上積點兒德吧,伙計們,挺著丫頭的面兒也不害臊。”
一番調(diào)戲話隨著凌晨的小冷風(fēng)灌進(jìn)蘋果的耳朵里,讓蘋果氣憤難當(dāng)。她倒并不害臊,打小守著一個民間語言藝術(shù)家的親爹李大奎,比這個段位高的話,她聽過不知多少,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被幾個大老爺們赤裸裸的言語調(diào)戲,心里著實氣憤,又不便發(fā)作,她扭頭回了屋子,故意“砰”地一聲用力摔上了門。
幾個男人愣了一下,接著就嘻嘻哈哈地笑開了,“這小丫頭還挺有脾氣的,哈哈哈,氣性夠大,氣性夠大啊!”耍了一陣貧嘴,就各自跨上摩的,崩崩崩地出車去了。
幾個男人出去以后,小院立刻陷入一片清晨的靜謐當(dāng)中。蘋果感到一陣陣?yán)б庖u來,便想爬上床睡個回籠覺。
蘋果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又有一戶住家起來了,開始叮叮咣咣的做飯,這家似乎人不少,還帶著個小娃娃,鍋碗瓢盆撞擊聲裹著孩子持續(xù)不斷的哭聲,讓蘋果心頭升騰起陣陣煩躁。“有完沒完啊!”她慍怒地嘟囔著,心想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索性把衣服穿戴好,打開門,站在門口看究竟是怎樣精力充沛的一家子人,大清早的來擾人清夢。
蘋果在門口直愣愣的戳了半天,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xù)樂陶陶地淘米洗菜,忙的不亦樂乎。蘋果想了想,算了,畢竟自己是新來的,人家都在這兒多久了,自己和人較勁,沒意思。便扭頭想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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