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數第一名和倒數第二名的爭奪

　　不知道是十五年前還是十六年前，曹桓被他的父母送到了紫薇閣的門口，那年他或者四歲或者五歲；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許是因為經濟原因，或者是因為門派仇殺，因為在曹桓生活的這個亂世，養活一個小孩對于窮人來說是一種奢求，對武林子弟來說則是一種痛苦，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天你的孩子被人殺掉或者你要被迫去殺別人的孩子。

　　斬草除根，武林人士都信奉這個真理。

　　十八歲之前，曹桓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父母是出身高貴的武林貴胄，原因很簡單，紫薇閣在武林中幾乎是如星辰皓月般神秘，明皇幾次下詔冊封紫薇閣谷神道長，都難尋仙蹤，只好在龍虎山為谷神道長和紫薇閣修建了龐大的道觀以示禮遇和尊崇之意；并親自3次前往拜祭，賞賜錢財無數，然谷神道長不以為然，拒不現身折節拜見，不僅如此，就連紫薇閣道高望重的“無名”、“不仁”、“若水”、“合德”、“赤子”五位真人也亦避之不及，隱匿深山高谷；明皇不僅沒有龍顏大怒，反而更加對紫薇閣諸位道長的氣節敬重，賞賜益重，推崇備至。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朝廷重臣紛紛不辭辛苦，時常前往龍虎山拜祭，希望借此贏得明皇歡心，并借此參悟道家機鋒，和深通道家經典的明孝宗可以有更多的話語。

　　紫薇閣如此得到朱明皇族和權臣倚重，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扶搖直上，而要成為紫薇閣的弟子變成了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武林世家的公子王孫，便是商家大賈的親朋好友，當然也有寒族子弟的天才少年，總之一句話，紫薇閣的每一位弟子幾乎都有過人的才識。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另外，曹桓便是紫薇閣弟子中的例外。曹桓既不是武林貴胄，也不是天才少年，

　　當然曹桓一直以為他是的，就連他的師父若空也這樣說：你對道家武功的理解異于常人，充滿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你使出的道家招式是最優美的。

　　的確，曹桓使出的道家招式優美之級，看過的紫薇閣上上下下都交口稱贊，但也僅僅是優美而已，在今天這個所有“廖“字輩的弟子十年一次的武課考試中，從未與人真正交手的曹桓遇到了沉重的打擊，他連續被一個個師兄弟打敗，最后只能與12歲的廖凡小師弟爭奪倒數第一名和倒數第二名的桂冠。

　　在上千位紫薇閣弟子的圍觀下，曹桓的鐵劍左舞有道，看似美輪美奐，卻總也觸及不到12歲的廖凡的分毫，反而12歲的劍花越來越多，幾乎快把曹桓全身籠罩，曹桓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明眼人都看出不會超過三個回合，曹桓必敗無疑。而事實上是他們也就才剛剛交手三個回合而已。

　　曹桓的師傅若空已經開始了閉上了雙眼，雖然上場前他就預料到這個徒弟必輸無疑，但是還是不忍看到徒弟被人打倒的畫面，這個徒弟，平常總是愛讀一些道家經典，對紫薇閣的基本武功缺乏基本的熱愛，盡管曹桓每個武術講習課不曾逃避，課外練習時間也不少，但他似乎是少有的練武庸才，不錯，你沒聽錯，是練武的庸才，而且是百年少年的那種，只是若空不忍告訴曹桓這個真相，因為這似乎太過殘酷，告訴一個武林世界的孩子他是百年不見的練武庸才，告訴一個對快意江湖充滿向往的少年他缺少在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競爭權力，這或許有點太過殘酷。

　　“噗”，緊接著一陣哄堂大笑：傻瓜，連十二歲的孩子都打不過，白癡。“”若空趕快睜開眼睛，發現曹桓已經屁股朝上的被廖凡打倒在地，滿臉的淚水瞬間傾瀉下來。。

　　“若空師弟，你交給廖桓師侄的這招叫什么名字？當真有趣”廖凡的師傅若相得意的身邊的若空打趣道。

　　若空哪里有心思反擊若相師弟，幾個箭步跑到曹桓面前，一把扶住已經泣不成聲的曹桓：你還好嗎？

　　“師傅，他才十二歲，為什么？是我太差了嗎？你不是說我的招式是最優美的道家武功嗎？曹桓已不能自持，癱倒在若空的懷中。

　　若空心中一陣心痛：別哭，廖桓，今天的結局是你必須經歷的，有時候武功高并不是一件值得贊揚的事情，有時候你有多高的武功，就要付出多痛的代價，至少你真心熱愛武術，你的招式也很優美，這不是很好嘛，”曹桓滿心的悲傷，正處于少年飛揚的年齡卻遇到此等羞辱，若空那幾句似懂非懂的話豈能令曹桓開悟，淚珠不斷從曹桓眼中流出，低落在夏日熾熱的石灰磚上，滋滋的冒出一縷縷熱氣。

　　哄笑聲不絕于耳，若空扶著曹桓，恨不得一步飛離這個滿是鄙視的武場，主持競武的清風道長卻叫住若空：若空師侄，廖桓小友，慢走一步，我有總要的事情要宣布。

　　清風道長笑著看了看滿臉狐疑的若空師徒倆，做了個等下說的手勢，對著武場大聲喊道：各位道友，本代掌門有要事宣布，大家安靜下。

　　站在清風道長旁邊——紫薇閣若子輩第二號人物若知一拍腦袋，大聲道：對呀，清風道長，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按照閣規，十年一次的競武大賽的第一名會給有一項特俗的嘉獎，以作為對年輕后勁的提攜之意，不知道這次的第一名廖明會有什么厚重的獎勵，是有清風道長親自傳授本門至高內功心法《南華經》嗎？

　　清風道長哈哈一笑：本次比武的第一名的確有重大的嘉獎，但不是第一名，而是倒數第一名。

　　“什么，憑什么”

　　“這是何意”

　　“掌門不是傻了吧”

　　聽完清風道長的話語，武場上一下子砸了鍋，最后第一名得到十年一遇的嘉獎，是在太過離譜，莫非我聽錯了。

　　“掌門我們不服，這是什么道理，不表揚優秀的，難道表揚差的不成”

　　廖明的師傅若果也打抱不平的說“我們紫薇閣什么時候淪落到要靠獎掖后勁來吸引武林的注意了”

　　清風道長依然微微一笑，向若果做了一個拂塵禮，淡然道：對不住了大師兄，雖然我也不很理解這個決定，但這是谷神道長的法旨，我們只能遵從。

　　“谷神掌門，好多年都不見谷神掌門的仙蹤，清風掌門不會是調笑我能不成”下邊另一個若子輩師兄疑問道，一大群的紫薇閣弟子紛紛附和，對呀：說起來，自從我如紫薇閣以來，都沒見過谷神掌門，就連五大真人也只是偶爾見過一兩次，一出現就下這樣的法旨，令人好生懷疑，即便如此，堂堂一閣之主，難道連這樣的小事也要事必躬親，親自過問嗎？

　　清風道長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后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個純金的令牌：“大家可以不相信我，總要相信這個吧。”

　　“朱雀令，紫薇閣掌門信物”，大家似乎都臉上一愣，果然是谷神掌門的命令，只是一向嚴謹持重的谷神掌門怎么會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命令來，大家依然心存疑惑。

　　似乎知道大家的疑惑，清風道長道：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難得之貨，令人設防，這次競武大賽，多少人為了嘉獎和名次，不惜對自己的師兄弟痛下殺手，不要忘了我們練武的目的只為修身簡體，莫使身外之物迷失了我們的本性，這次谷神掌門就是教誨大家，爭即為不爭，無為而無所不為，不知大家師父能領會掌門真意。

　　清風道長郎朗清音傳入每一個紫薇閣的弟子眼中，一部分弟子聽完心生慚愧，正暗自后悔剛才對師兄弟下手太重，暗自思解以后如何相處，而另一部分弟子卻心生反感：就會耍酷，不信我當掌門，你當弟子試試，大家十年苦練，不就是為了進一步修煉紫薇閣高深的武功，然后下山后揚名立萬，闖出一番事業來嗎，和我談什么大道理？

　　清風掌門則不管武場的議論紛紛，對著驚魂穩定的廖桓和若空道：若空師弟，廖桓小友，請隨我來，赤子長老在等著你們。

　　穿過郁郁蒼蒼的小道，若空師徒來到了紫薇閣一處極為清幽隱蔽的地方，這是赤子長老的修道地點—春暉宮，平日，只有清風道長和幾少數若字輩的師兄弟才會被允許到這里拜見赤子真人，請教道德真義。即使是若空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也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春暉宮處在龍虎山神龜峰之上，云霧妖嬈，怪石嶙峋，一個虹橋橫跨其間，把春暉宮與其他主峰上的樓閣相連，若隱若現，宛若人間仙境，讓若空不由得暗暗稱奇：什么時間我也可以有這樣一個修身之所，感悟天地之靈。

　　“你們來了，若空、廖凡進來吧，清風代掌門盡可自便“正當若空神游之際，殿內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那就是赤子真人向殿外的兩人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