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的第一個旅游旺季又開始了它的前湊,楚名凡又開始帶隊出外賣了,跟以往一樣,天沒亮就開始出門,天黑才帶著一身疲倦回來,雖然這種細雨蒙蒙的天不至于弄得灰頭土臉的,但也可以稱得上饑寒交迫,她覺得,她們每次做完外賣回程的途中都像一只只流浪狗似的,大晚上的站在河邊端著一些鍋碗瓢盆時走時停,不知道來接應(yīng)的人會不會準時來。
當她回到餐廳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部門的人跟她說,有個圓臉的女生等了她很久,她怔住了,然后,她便看到了倚墻而立的向月。
看她那架勢有些像傳說中的正室來找第三者樣子,但在她看來,她們似乎沒有什么好說的,因為選擇權(quán)都不在她們手上。
“我叫向月,是我找你?!毕蛟潞唵蔚慕榻B著。
“我下去換身衣服再跟你談。”楚名凡并不想以這樣的形象跟一個陌生人談話,尤其是像這種“疑似情敵”,所以,她迅速的下更衣室洗了個澡換了便裝。
她并不是一個很出眾的女人,但卻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不太突出的五官鑲嵌在清麗的臉上,倒也有那么一股天生傲氣,但仍不失質(zhì)樸的本性,向月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令向陽神魂顛倒的女人,她不得不承向陽很有眼光。
“聽說你等了我一整天,請問有什么事嗎?”楚名凡被看得很不舒服,她一向喜歡開門見山。
“向陽病了。”向月也不喜歡拖泥帶水,干凈利落的道出她此行的目的后,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楚名凡的心顫了一下。
“病了就該去看醫(yī)生,找我干什么?”她其實本不想這么說,但卻本能的脫口而出,她妒忌她知道他的一切狀況,她不明白為什么她這個正式的女朋友必須得由另一個疑似情敵的女人來通知她這件事。
“我就是他的醫(yī)生,但他需要的不是我?!毕蛟滤坪跤悬c明白她直白的口氣中還有那么一絲別的味道了,這讓她有些忍俊不禁。
“不明白你的意思,也不知道我有說過什么笑話?!背泊丝桃咽腔鹚幬渡鯘狻?/p>
“真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真不知道我們家向陽看上你哪一點,不過,不能否認,你們之間很相似?!?/p>
楚名凡再次怔住,被一個疑似情敵這樣說她應(yīng)該高興嗎?她不知道,只是瞪著她。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他沒有回家,但是我看到他放在店里傘架上的傘是濕的,我想,他可能在雨中站了一晚上,以我對他的了解,我想應(yīng)該沒有錯,但他第二天仍然堅持上班,我想,他應(yīng)該想通過工作使自己的大腦能夠更清醒,但是,結(jié)果他回家后便反反復(fù)復(fù)的燒了好幾天......”
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不是他們在街上遇見的那個晚上嗎?他在雨中站了一夜,為什么?
等等,她說回家,為什么他們兩個會住在一起?
她的腦袋一片哄鳴。
“我們問他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卻什么也不肯說,只是一味的沉默,哪怕是燒得迷迷糊糊的,也沒有聽他說過半句,真是有夠嘴嚴的,但我相信那天晚上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讓他絕望的事情才會這樣的,昨天晚上,好不容易退了兩度,卻半夜爬起來看雨,結(jié)果又燒起來了,嘴里還低低的說著,‘向牛要解除鋼印嗎?’‘解除了吧’之類的,我是不知道你對我哥下了什么咒,但是,我現(xiàn)在求你,去替他解咒吧。”向月?lián)u著她的肩膀,低聲乞求著。
是啊,她的向牛,那是她的向牛,她還沒有說解除封印呢,她只當那是鬧著玩的,沒有想到,他跟她一樣認真呢!她的心,絞痛著,她的淚,泛濫著。
難道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她在另一個男人的衣襟下面?真是天大的誤會,他們什么事也沒有!
難怪他當時看她的眼神那般冷,難怪他突然變得很陌生。
“你剛剛說我對誰下了咒?”她此刻才想起,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意外的稱呼。
“我哥,向陽是我哥,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唯一的親人,我曾經(jīng)嫉妒你這么易輕地就攻占了我哥哥二十九年來都不曾讓人進駐過的心,我恨你奪走了我哥哥的愛,所以我決定討厭你,即便現(xiàn)在我求你,我也還沒決定要撤銷我對你的討厭?!?/p>
楚名凡震驚。
他們竟然是——兄妹。
她還一直以為他們是那種關(guān)系,看長相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聯(lián)想到他們是兄妹,因為他們長得根本就不像。
是了,她一開始便自我介紹說,她叫向月。
是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維里無法自拔,才惹出這種天大的笑話。
“你們,是兄妹?”
“不然呢,你以為是什么?情人?我倒是不介意別人這么想,因為他們都說我有戀兄情結(jié)?!毕蛟绿裘?,竟意外的坦誠。
是的,他們是兄妹,是相互間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所以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也是唯一可以相互依賴的人,雖然他們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是,他們的血緣關(guān)系是鐵一般的事實。
她喜歡她哥哥,她希望她以后也可以找個像哥哥這樣有擔當?shù)哪腥?,因此,別人都說她有戀兄情結(jié),就算是好了,那有什么問題?她并沒有防礙到別人,也不會影響地球的運轉(zhuǎn),嘴巴長在別人臉上,隨別人怎么說去。
她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人。
楚名凡發(fā)現(xiàn),她們竟然是同一類人。
這一認識,徹底打破了她對她最初的看法,也扭轉(zhuǎn)了她的態(tài)度,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個性分明,她開始有點喜歡她了。
踏著陳舊的樓梯,轉(zhuǎn)上三樓,推開破舊的木門,楚名凡看到了簡單而整潔的大廳,里面放著一部電視機,但不是夜晶的顯示屏的,有一臺大概九升大的冰箱,有臺小型的洗衣機,沒有豪華的紅木柜,沒有多余的家具,一切簡單而明了,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廳的左邊有兩間房,一間是向月的,一間是向陽的,這個房子的設(shè)計讓人覺得很舒服,每一個獨立的空間都有對流窗,而且都開得特別大,采光性也特別的好。
這大概是向氏父輩留給他們兄妹倆唯一的財產(chǎn)了。
推開門,楚名凡便看到向陽躺在床上,臉色因發(fā)熱面紅潤,嘴唇干裂,連一向清爽的頭發(fā),也沒有了光澤,他皺著眉,好像睡得異常痛苦,她慢慢的走上前,用手輕拂著他的眉角。
“你知道嗎?一向安于現(xiàn)狀并且對未來,對名利漠不關(guān)心的哥哥竟然報名參加了那個什么國際飲食大賽,而且長途跋涉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跑到了新疆去采香料,為的只是能夠做出最完美的菜品以至勝,順利拿到那高達二十萬的獎金,他平生第一次動了結(jié)婚的念頭,他想要為未來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chǔ),他很努力的想讓自己能夠達到可以娶你的要求,他努力的想要證明自己夠資格并且可以配得上你,說真的,我當時真的很妒忌,雖然我獨自享有了他的愛二十一年,雖然當初他為了我而不舍得飛往國外發(fā)展,但是都不足以跟今天他對你的認真程度作任何比較,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愛著你,卻又不肯輕易的讓你知道呵......”
向月的訴說像一曲低低的調(diào)子,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慢慢的飄進楚名凡的心理,她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離開的,她也不知道她就這樣坐在那里握著他的手摩挲了多久,她吻著他干裂的唇,淚水,不斷的滴在他的臉上。
對不起,向陽,我不知道——
她不斷呢喃著,她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睡去,她只知道,她在夢里不斷追逐著遠去的背影,可是,卻怎么也無法追上,最后,那個背影只化作了一點白光,然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討厭那種無力感,她明知道是在做夢,她不斷的告訴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就是無法醒過來,她掙扎了好久,可是越掙扎就越累,最后,她陷入了無際的黑暗。
她無力的飄蕩在黑夜中,失去了掙扎的力氣,那個叫做“希望”的東西,開始漸漸地脫離她的腦海,她閉了眼,她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睡下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省去很多煩擾。
如果是這樣,那黑暗中射入的那一縷陽光,又為什么讓人感到如此舒服呢?
“向牛,你真的很魯鈍,很魯鈍......”她在夢中囈語,那殘留的淚滴早已冰冷,滑落在他的手背上,令他的心,瞬間軟化。
他伸出另一只手,撫摸著她柔軟的發(fā)絲。
“向牛,你是我的向牛,我只是一個凡人,但你是我的向牛,我的......”
他笑了,此刻,已不關(guān)風(fēng)月,那逝去的過往,已不再重要,那曾經(jīng)糾結(jié)的內(nèi)心,已得到了釋放,那曾經(jīng)的痛苦與矛盾,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曾經(jīng)懷疑的未來,仍然可以堅信,路,仍然還很長。
未來的路,是可以通往天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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