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吳玉下車后,就被唐莎莎接到了商場,然后唐莎莎說帶她去見藍博朗。
唐莎莎給藍韶峰打個電話,說等會她和吳玉一起去醫院,問他是否一起去。藍韶峰說他請他們母女一起吃飯,然后再過去。
吳玉這頓飯吃得非常尷尬,倒是藍韶峰和唐莎莎聊得挺開心。
“藍董事長,我們什么時候去醫院?”吳玉想趕快離開。
“今天太晚了,我們明天去吧?昨晚莎莎沒有睡好。今天你們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去。你看好嗎?”
“好!”吳玉看著藍韶峰,她點點頭。她習慣了仰視他,習慣了順從他。即使二十四年過去了,她也還是這樣。
藍韶峰安排好賓館后,雖然吳玉想和唐莎莎睡到吳楊在市中心的房子里。但是藍韶峰已經安排好了,她還是聽他的。拿到房卡后,藍韶峰住在吳玉隔壁房間像初戀的男孩一樣的興奮。這么多年,他覺得他第一次離她這么近。晚飯的時候,他溫情的看著吳玉,她雖然不再年輕漂亮,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那么迷戀她。這難道就是愛?他躺在床上想。
隔壁房間的吳玉等唐莎莎睡著了,她一個人跑去洗手間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是的,她的眼睛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明亮了,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含羞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心思。她還是那么愛著藍韶峰,這個男人就近在咫尺。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兩朵紅云飛上了臉頰。她捂住發燙的臉回到床上,她覺得她塵封多年的心因為再次遇見藍韶峰而開啟了心門。她企圖閉上眼睛,卻是沒有任何睡意。她就在那可供有限少得可憐的回憶中失眠到清晨。
“叮零零”的電話鈴聲響了,吳玉在沉思中驚醒過來。
“喂,莎莎起床了嗎?我們一起去吃早飯,然后去醫院吧?”藍韶峰一直不知道怎么稱呼吳玉,他很糾結。
“好。”吳玉轉身去了衛生間開始洗漱。
唐莎莎還在睡夢中,她聽到電話鈴響后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藍韶峰敲門的時候,吳玉已經洗漱打扮好。
“我們先去吧,等會把早飯給莎莎帶過來。她還沒睡醒。”吳玉輕聲的說道。
“好。”藍韶峰微笑著看著吳玉。
吳玉害羞的低下了頭,藍韶峰心里泛起了久違的甜蜜感。
酒店的自助早餐人不多,主要是都沒他們起來的這么早。藍韶峰和吳玉默默的吃飯,各自想著心事。他們經常一起的想說一個話題,然后話到嘴邊又一起吞咽了下去。最后,兩個人什么都沒說,各自吃著粥。
唐莎莎從客房乘電梯下來的時候,藍韶峰和吳玉已經吃好早飯坐在那里發呆。二十四年,這一次是第二次見面,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有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后,只有相對兩無言。最后還是藍韶峰開了口。
“你……還是一個人?”
吳玉點點頭。
“我也是。離婚四年多了!”
“哦?”
“說來話長。這個話題太沉重,我以后再告訴你!”
“對不起!”吳玉很緊張。
“是我對不起你!”
“不要說了,韶峰。不要再說了……”
“小姨!”唐莎莎在吳玉身后用手拍她的肩膀。
“這孩子,嚇我一跳!”唐莎莎的到來緩解了藍韶峰的尷尬。
“吃飯吧!”吳玉和藍韶峰一起對唐莎莎說道。
唐莎莎覺得氣氛不對,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對。她于是乖乖的去打飯了。
早飯過后,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主治醫生張宇林看到藍韶峰過來,他很興奮。
“藍董事長,軍醫大的李景奎博士有事要和你說。”
“哦?他人在哪里?”
“在樓上辦公室。”
“好,我馬上就來!”
“莎莎,你和你小姨在這里,我上去一下!”
李景奎見到藍韶峰很激動。
“你是藍博朗的父親?我有個治療消息和你溝通一下,就是我的同學在廣州用干細胞移植治療好了一個像藍博朗這樣的患者。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能否試試?”
“干細胞移植?”
“嗯,干細胞主要存在于骨髓、嬰兒的臍帶血和胎盤等處。目前國內主要用做于治療白血病、也可以用作治療腦癱和自閉癥患者。但臍帶血來源在中國是個問題,最好是患者本身的臍帶血和胎盤,但中國人沒有冷凍臍帶血的習慣。所以若有同卵雙胞胎做骨髓移植也可以的,其次就是兄弟姐妹。”
“哦,這樣啊?”
“是,所以我就問問藍博朗是否有兄弟姐妹?你看能否和家人商量一下。”
希望轉瞬間變成了失望,藍韶峰道了個謝就出來了。他對李博士說他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回復給他。
他剛走出住院部的大門,吳玉就迎了上來。
“怎么樣?韶峰。”
“李博士說廣州那邊有個患者和藍博朗一樣,是做干細胞移植治療好的。”
“干細胞?”
“嗯,他說干細胞主要存在于臍帶血和親人的骨髓里面。最好是雙胞胎,其次是兄弟姐妹。”
“哦。這樣啊?”
“你說,我為了博朗還要再和于瓊生個孩子不成?這可能嗎?即使生了,他(她)那么小,就要做這么殘忍的手術。他是什么?是工具?救命的稻草?還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覺得羞恥,沒有和你說。博朗的媽媽在10年前去麗江遇到一個電視臺的攝影師,然后懷了他的孩子。后來她說去香港考察酒店,就把孩子生在了香港。”
“哦?那現在呢?”
“現在那個孩子得了自閉癥……他那么小,也不知道能否做這樣的手術……這樣很殘忍……他精神都不太正常的一個孩子……我……”
“韶峰,你不要那么激動!來,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藍韶峰看著吳玉堅定的眼神,他知道她想說什么了。
“韶峰,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講,不是我不想講,是我不確定還會見到你!我也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但是你既然已經告訴我,你離婚了,那么為了博朗,我就想和你說件事……”
“你想說什么?”
“莎莎,是我們的孩子……”
吳玉說完就捂著臉痛苦的哭了。藍韶峰用力的抱住了她。
“你不要難過,謝謝你這么辛苦的把女兒養大!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現在只是覺得博朗躺在這里太痛苦了啊!”
“你的意思是…….?”
“我等會和莎莎商量一下,讓醫生看看她的骨髓和博朗能否做移植……”
“現在看來只有這樣了!可是,我們怎么和她說?她都這么大了……而且這事對于她來說,是不是太突然了?”
“我來和她說。我之前告訴過她的身世,所以她應該能接受的。昨天我看她挺喜歡和你聊天的。莎莎心地善良,不會怪你的。再說她的命是博朗救回來的,她不會拒絕幫助博朗的。”
屋內的唐莎莎看著走廊里的小姨在藍韶峰的懷抱里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說現在和她說?”藍韶峰不安的問吳玉。
“嗯,現在。馬上。正好這么多醫生都在。”
“我……我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別猶豫了!我去說!”
“吳玉!”藍韶峰還想叮囑吳玉注意措辭和方法,但吳玉已經進住院部大廳找唐莎莎了。
“莎莎,你出來一下!”吳玉拉著唐莎莎的手,一直拉到住院部的大門口處的一棵大樹下才停了下來。
“小姨!你怎么了?”唐莎莎因為剛才走得太急,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吳玉。
“我現在是你媽媽!”
“我知道。媽媽,你怎么了?”唐莎莎疑惑的看著吳玉,她很少用這么嚴肅的表情和她說過話。
“莎莎,如果你有個哥哥,就像逸堯那樣的哥哥。甚至比逸堯還要親的哥哥,你開不開心?”
“媽媽……你到底……想說什么呀?”
“莎莎,如果你的哥哥,這個很親的哥哥,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會不會去救他?”
唐莎莎用力的點頭。
“那媽媽告訴你,你聽好了,不管你怎么想媽媽,現在你的哥哥,你同父異母的哥哥藍博朗需要你的骨髓救他。你愿不愿意?”
“媽媽!你說什么啊?你說藍博朗是我哥哥?”唐莎莎覺得頭都懵了。
“是。這事媽媽以后告訴你!現在,媽媽求你,現在只有把希望寄托你身上了!”
“媽媽,我知道。你不要急,關于藍博朗這事我們以后說。現在你要我做什么?”
“你現在就去做骨髓配型好嗎?”
唐莎莎用力的點頭。
她知道,從藍博朗救她那晚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是有著無法言說千絲萬縷的聯系的。那一夜,她躺在他身邊享受著被他照顧的感覺;那一夜,她沒有任何不安和猥瑣的想法。她是那么信任他。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錯以為那是因為自己當時處于瘋狂和不安的狀態下,走投無路沒有其他選擇,才會那么完全的信任一個人。現在她已經有了答案給自己,那種信任是源自他們是同一個父親。那種親人之間靈魂的熟悉是無法更改的,就像他們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一樣無法更改。她和藍博朗在茫茫人海相逢,相互搭救對方性命,是因為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唐莎莎和藍博朗的骨髓配型手術非常成功。
病房外的藍韶峰、吳玉、麥曉韶聽到這個消息都哭了。麥曉韶想起自己自以為是的錯誤判斷,罪惡深重的誤會讓藍博朗和唐莎莎遭受如此的身心折磨,她難過的把嘴唇咬出了血。她用手蒙住臉,淚水止不住的順著手指落在她的衣襟上、大腿上、還有醫院的地磚上。
一個月后,藍博朗的手和腳都開始有知覺了;兩個月后,他的腿已經能自由活動了;三個月后,他已經可以自己喝豆漿和牛奶了;四個月后,他能認識父母親了;但是他不認得麥曉韶和唐莎莎。
麥曉韶在藍博朗昏迷期間去教堂做了很多次祈禱,她的祈禱也確實感動了上帝。但她當時只祈禱藍博朗能醒來,沒有其他要求。于是上帝就這樣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手里拿著一個日記本,那里面記載著藍博朗從住院第一天到出院那一天,他的病情變化和她的心情變化。她把臉埋在那個本子上,跪在教堂的地板上無聲的啜泣著,懺悔著自己曾經的任性。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