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爺命令縣大老爺,馬上把這圖照原樣畫一百張給郡守大老爺,分發到南海所有的縣衙門,然后全部官船拿著圖出海,把一千二百多個島嶼分成四十份,讓這些官船,分頭全去逛一遭,唉,這是發的哪一門子的瘋魔喲?”
寧致遠、晏天良等人暗想:這位華老爺,一點都不瘋魔。
“第二天晌午,也就是二月二十二,俺就跟著他們出海了?!?/p>
寧致遠問:“老爺子,他們出海去究竟干了些什么,您看得出來么?”
陳有數凝神回想:“反正,肯定不是去隨便逛逛,好像……是專門去找人的。”
“您怎么看出來的?”
“每到一座島,他們總不讓俺上去,而他們卻上去四處轉悠,還大聲八氣地喊。只是俺年紀大了,耳背得厲害,又在船上,離岸太遠,實在聽不清楚,他們要不是找人,那么大聲的喊些啥?”
眾人均覺此話有理。
“這一找就是四個來月,俺這輩子受夠了在海上顛簸的罪,年紀又大了,真是不想再陪他們“逛”了。難不成還真耗上十年的光景?把這把老骨頭都扔在海里面?可華老爺一路上對俺倒很是客氣,出海前又給了俺的大小子一百兩銀子。俺沒法子,只好耐著性子陪他們。記得那天近晌午,船連走六天,水快喝完了,正發愁時,俺一下想起來,有個叫望郎浦的小島,畫圖的時候忘了畫,島雖小,也沒人,倒有山泉。當下指揮著把船開過去,等到了地界,華老爺他們乘小舢板上島,留俺在艙里歇息,那天太陽好,俺就到船板上,想曬曬這把老骨頭,猛不愣登地卻見打從島上半山腰的山洞里,出來了一個人。華老爺見了,歡喜得又喊又叫,太遠了,不清楚都說了些啥?過一會兒,又出來了一個人,看那身打扮,倒是個女的。”
聽到這,晏蓮影無地自容:她在講述往事時,對自己與尹延年在山洞中的情形只字未提。想當時孤男寡女的同居一處,雖然自始至終,二人并無絲毫的茍且之舉,但如若說出來,誰人會信?不料此刻卻被陳有數一語道破,真不知爹、二位哥哥,還有座中的其他人等會作何想法?
晏家父子也覺難堪,正窘迫之極時,卻聽寧致遠淡淡地道:“陳老爺子年紀大,必是看錯了,那兩個人,應該都是男的才對。”
陳有數一愣,但眼一掃晏家父子那像墨汁、晏蓮影似紅布,其余人青鐵般的臉色,心里頓時明鏡一般。七十多歲的人了,世間的酸甜苦辣,是是非非,什么沒經歷過?且他的心地本就極為良善,當下以手拍額,連連點頭:“是是是,是俺老糊涂了,那兩個確實都是男人,俺眼神早就不濟事了,連人穿的衣服是男是女都弄混了,該死、該死?!?/p>
眾人都笑了,萬老七道:“老爺子,這個怪不得你,畢竟,離得那么遠!”晏家人至此才舒了一口氣,都暗暗感激寧致遠及陳有數。
“后來呢?”海中英問:“這兩人上船了?”
“是,過了不多會兒的工夫,這兩人就上了船,然后華老爺就叫返航。顯然,他撲騰了四個多月,為的就是要找見這兩人,四天后船到川頭,這兩人上了岸,俺也就回家了?!?/p>
這一氣說下來,老人不覺氣喘,寧致遠將早已備好的茶盞遞過去:“老爺子,那兩個人中是不是有一個麻子臉?”
“是?!?/p>
“您記不記得,這人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陳有數搖頭:“俺睡艙頭,他睡艙尾,除了上船下船,在船上的四天工夫里,他好像就沒出過艙門一步?!庇帜裣肓讼耄隙ǖ兀骸班?,這個麻子確實沒啥不一樣的地方。”
送走陳有數,眾人都覺泄氣,寧致遠為大伙鼓勁:其實今晚收獲頗豐,至少曉得了,那船并非如尹延年所說的是偶然路過,根本就是專門去找他的。
晏云孝憂心忡忡,說沒想到官府居然也在打傳世玉章的主意!
不僅他,眾人亦是心情沉重:尋傳世玉章一事本來已極其棘手,而現在官府竟也來橫插一杠子。雖然姑蘇晏府財雄,四海會勢大,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跟朝廷官府抗爭,如果傳世玉章確實已落入官府的掌握,那再想奪回來,就千難萬難了。
一念及此,晏云義咬牙了:“官府又咋啦?傳世玉章上又沒刻著“官用”兩字?!币豢疵嫔n白,盈盈欲泣的晏蓮影,怒火愈熾:“我就不信了,天底下還有這種道理?誰的權勢大了,誰就可以任意胡來!”
寧致遠點頭:“四哥說的是,無論如何,傳世玉章我們一定要找回來交還少林寺,只是……”
一直默不作聲的晏蓮影忽開口:“爹、哥,寧公子,還有件事,我以前忘了告訴你們。”
“哦?”
于是她把尹延年去年秋天跟朋友去長安城外的“尹記烤魚”吃魚,為爭座頭,差點打架一事說了。
寧致遠眼睛一亮:“這是他無意之中的閑聊,應該不會摻假。”一望面上俱在發光的眾人:“伯伯、二哥、四哥,不如我們就去長安走一趟,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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