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它原先渾身隆起粗硬的刺，我看見它的時候，它就坐在角落里，身上布滿了鮮紅的小球。我看這個龐然大物就伸手去拔背刺上的小球。它的手臂好短，手掌又巨大。那球卻小的可憐，它要翻幾個身，好不容易才能拔下一顆。我看見那刺又重新露出來。然后它就把小球扔進它的血盆大口。它張口的時候真臭！”

　　“它就一直在干這事？”

　　“不能算是這樣。我一直沒有想通。最后到了晚上，它的頭頂只剩下一顆櫻桃，它費力地取下最后一顆櫻桃卻沒有丟進嘴里。然后它站起來。它好像是坐了一整天，兩腿發麻以致沒有站穩，最后倒了下去。它把那顆櫻桃就攛在手心里，用拳頭支撐自己沒有倒地。那晚上它的每個動作都似乎竭力地想要輕盈小心。終于它站穩了，我看見它踮起腳，短小的手臂伸向空中，那是月亮的方向。它好像要去夠著它，可惜辦不到。之后我就去睡了，醒來的時候，它在角落里睡的很安詳。我隱約覺得它消瘦了一圈。可能一整天一整夜地都在重復那些費力的動作吧。況且這么大個的怪獸，我只看見它吃過那些小小的球。”

　　目擊者說，他后來靠近看了一看地上掉落的小球，那是櫻桃。

　　“那么櫻桃是哪來的呢？”采訪是在這個疑問當中結束的。

　　第二天，新聞報道滿是關于政治協商的第十三次會議的開幕及猜想。報道附著的照片是煙花燦爛背景之下的大會堂，細心者可以從這張照片上隱約觀察到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怪獸，這是這份國立報紙給這頭大怪物留下的僅有的關注。

　　郝被逼撥開掉落在報紙上的面包屑，“是怪獸！”他興奮地大叫。他把面包隨意地扔在報紙上，覆蓋住那巨大的會堂和夜幕中的怪獸，然后打開網頁在搜索框里打下“怪獸”，回車。

　　“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但很遺憾的是，搜索結果全部未予顯示。頁面側邊是一則廣告，一個由幾個幾何體組成的倒三角符號異常突兀。郝被逼嘟起嘴，像是這張頁面一樣若有所失。他掀起大會堂上的半片面包，一口咬了下去。

　　頁面側邊的動態廣告閃過一行字，郝被逼眨著眼睛逐字地讀起來：“一切皆可改變？”他用的是疑問的語調，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架黑色鋼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