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Y拍了拍腦袋，他想起自己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能花在回憶上面了。他得趕快找到X，要是再晚一點，太陽風(fēng)暴就來了。

　　正當(dāng)他這么想著的時候，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事情已經(jīng)開始有些不妥了。

　　從身后突然傳來一些喧囂，回過頭去看，原來是滑行電梯突然停止運作，由于慣性的原因，電梯上的人都被摔得狠狠的。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嘴巴便開始了咒罵。在廣告牌上播放著的視頻也開始不太清晰了，畫面時有時無，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街燈不住地閃爍，人們都驚訝地看著，一臉茫然。而這些異常現(xiàn)象僅維持了數(shù)分鐘就復(fù)原了，受影響的人們也在一通咒罵之后，再次恢復(fù)了原來的運動狀態(tài)。

　　大家都說著，系統(tǒng)出故障罷了。

　　只有Y知道，這不是什么系統(tǒng)故障，而是太陽風(fēng)暴到來的前兆。這下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上個文明留下來的那些預(yù)言是準(zhǔn)確的。

　　離開了5-NO酒吧，Y又走進(jìn)了一間叫做77O的酒吧。仍有賣酒女郎迎面走來。這次，Y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劈頭就問：“你有沒有見過X？如果你見到了，我給錢你。”

　　“哪個X？”她回答說。

　　“比我矮一點點，銀色短頭發(fā)，不過可能也會帶假發(fā)。臉稍圓，鼻子不高，嘴唇寬寬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Y比劃了一下說。

　　賣酒女郎指了一下右邊，她說：“你是找她嗎？”

　　Y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是一個銀色短發(fā)的女孩。但她正被幾個男酒客圍著，他們圍成了一個圈，挨得緊緊的，Y一點兒也看不清她的樣子。Y正想走近一點去看，卻被眼前的賣酒女郎拉住了。

　　“錢呢？”她伸出手來。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面輸入了100，Y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指紋。在“滴叮”的提醒音響起后，她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當(dāng)Y回過頭來的時候，方才那銀色短發(fā)的女孩已不知所蹤了。他馬上往地下瞧了瞧，生怕她喝得醉倒，躺在了人群之中。這樣的事情，可是經(jīng)常發(fā)生在X身上。所幸的是，地上并沒有誰的身影。

　　Y不得不再次踮起腳來找，他終于找到了。

　　此時的她又被另外一群男酒客圍著，那群男酒客身材都高大，把她整個兒都遮住了。Y一路小跑過去，想從人縫里擠進(jìn)去看看，可都被人推著、搡著、擠著出來。他并不高大，也不強壯，看著眼前興在頭上的高大男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X，是你嗎？別喝了，跟我回家。X，是你嗎？”他在人群外高聲喊著。

　　“臭小子，你吵什么吵？你煩不煩啊？”一個男人回過頭來，瞪著他說。

　　“對不起，我想看看里面的那個人是不是我的女友。”

　　“滾，老子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友。老子已經(jīng)付錢了，就要看她喝到底。”另外一個高大男人回過頭來，一把將Y推開了，招呼他的朋友繼續(xù)看。

　　眼看擠進(jìn)去是沒有辦法的了，可時間越來越少了，要是在太陽風(fēng)暴到來之前，他都沒能將X帶走的話。他們倆一定得死在這商業(yè)廣場里。在這要緊的時候，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他蹲下來，打算從這些酒客們的腳下往上望。

　　可即便是自己蹲下來了，卻仍不能看清被眾人圍著的那女孩的模樣。

　　情急之下，Y橫生一計，他伸出手指大喊：“我出十萬，我出十萬，你們都給我走開。”

　　他這句話剛喊出來，全場的人都停了下來，用驚訝的目光打量著他。

　　“你出十萬？你是說真的嗎？你該不會想我喝光了這里的酒吧？”在人群中的那銀色短發(fā)女孩撥開了圍著她的男人們，一步一步地走出來，滿臉驚訝地望著Y。

　　她不是X。盡管她也有一頭銀色短發(fā)，臉稍圓，鼻子不高，嘴唇也挺寬。可她跟X完全是兩個人。

　　當(dāng)Y反應(yīng)過來時，身邊的人已經(jīng)開始向自己慢慢靠攏過來了，而那銀色短發(fā)的賣酒女郎更是抓住Y的手，緊緊地抓住。她滿臉期許，然而又帶了些許的恐懼。

　　“你該不會是想我喝死為止吧？”她吞吞吐吐地問。

　　他看著身旁的這些人，他們大概都是好一陣子沒見過熱鬧的人了，滿眼都是期待。真是該死，自己怎么就那么沖動了呢？要是現(xiàn)在不解決好，這些人估計是不讓我離開的。Y的心頭掠過一陣涼意。

　　他盤算了一下自己的積蓄，其實他也沒什么積蓄，怎么可能付得出十萬呢。可就在這要緊時刻，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來的“十萬”，這聲音像瘟疫一樣，很快就感染了全場。他們的眼神，就像那天晚上觀眾們看著X喝酒時的一樣。

　　“十萬！十萬！十萬！??????”人們都低聲念著。

　　那銀色短發(fā)的賣酒女郎死死地盯著Y，眼里的期待漸漸轉(zhuǎn)為恐懼，她微微地?fù)u頭，然后又低下去，用很輕的聲音說：“我暫時還不想死啊。”

　　可是Y聽不到，他的心幾乎都被周邊這些人的“十萬”給占據(jù)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她，又想起了X來。心里慌得很，要是在這里被耽擱了，在太陽風(fēng)暴到來之前找到X的希望就更小了。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眼里的懼意更盛了，頭搖得更厲害了。與此同時，更盛的還有旁人的聲音。“十萬”的聲音被他們念得更響了。又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喝死”，那聲音便從整齊的“十萬”變成了整齊的“喝死”。

　　“喝死！喝死！喝死！??????”幾乎所有人都喊著。

　　Y正愁著該怎么解決眼下的問題，可那銀色短發(fā)的賣酒女郎卻一下子推開了眾人，一邊跑開一邊說：“我還想要我這條命呢，我不答應(yīng)，我不答應(yīng)。”

　　聽到了她這么一說，Y立刻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當(dāng)他回過神來時，身邊打算看熱鬧的人竟都散去了。那強烈的壓迫消失后，Y頓生虛脫之感。

　　Y往左邊扭頭看去，剛才給他指引的那個賣酒女郎正被一群酒客圍著，喝得不亦樂乎。看來，這辦法也是行不通的。X本來就沒有朋友，大概也不會有誰去關(guān)心她，眼下只能靠自己。

　　他將整個77O酒吧都看遍了，還是沒能找到X。走出770酒吧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在酒吧外，故障又發(fā)生了。Y咬著唇，皺著眉，捏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