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關乎公事,曹椽與管事商談之際,一眾下人都避得遠遠的,對個中情形,毫無所聞,只見過了一會兒,管事請曹椽稍坐,令下人好好伺候,隨即匆匆趕到甄夫人所居的芝田館,摒退眾人后,就在階下,隔簾向門內的主母稟明了情由,芝田館中同樣不知究里的眾侍婢只見管事才一退下,甄夫人就命人即刻將丹鳳找了來。
“抬起頭來,好好瞧瞧,這件物事,是你的嗎?”面寒如冰的甄夫人將一方心形玉珮遞到趴跪在地的丹鳳眼前。
丹鳳抬頭,瞟了一眼玉珮,忽然“啪!”一聲暴響,未等甄夫人反應過來,她又一氣連抽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嘴角邊當即掛下了一縷鮮血,雙頰高高腫起。
“好了好了。”本來打算嚴厲處置的甄夫人頓時心軟:“曉得這是多大的禍嗎?”
雖然隔著五層席,丹鳳仍“咚咚咚”地,將頭撞得很響:“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吧,現如今奴婢的一條命,就全憑夫人的一句話啦!”
看甄夫人沉吟不語,額頭紅紫的丹鳳咬了咬牙:“奴婢該死,闖下了這塌天的大禍,準定是活不成了!不叫夫人為難,奴婢索性就自個兒了斷了吧!”隨即唿地起身,直奔甄夫人身后的一根梁柱:
急切間來不及招呼全被攆出屋去的侍女,甄夫人只得親自動手,一把拖住涕泗縱橫的丹鳳,而丹鳳在她臂中仍不停扭動,身腰盈盈一握的甄夫人禁不住豐腴的她這樣子起勁地折騰,不禁叱道:“好啦,就是要救你,你也要先說清楚這方玉珮是從哪來的呀?”
丹鳳之所以大行苦肉計,為的正是她的這句話,當即順勢半趴半跪在她腳下,吞吞吐吐地說出了玉珮的來龍去脈。
“天吶?這方玉珮是那位父親為秘書令丞的秦公子的?”
“是。”丹鳳在喉嚨眼里含糊不清地應了這一聲,久不見主人發話,偷偷抬頸,覤了甄夫人一眼,只見她臉上的表情正陰晴不定。
“當時我不是吩咐過,叫你不要收的么?”甄夫人坐回席上,已回復了往日里的平靜。
“是,可……可……奴婢……”
“唉,算了。”甄夫人無心追究過往,現在自己最棘手的,是如何處置眼前的這個燃眉之急:“玉珮是怎么到的那個姓周的人手里面的?”
丹鳳最過于常人之處,就是能于頃刻間分清一件事的利弊主次,并由此來決定自己的趨避之道,而睜著眼睛說瞎說,于她而言,更是在這個世上生存的不二法寶。這時她作出一付無辜可憐的模樣,期期艾艾地說:周吾是街坊之子,幼時兩家人時有往來,后自己父母雙亡,又逢戰亂,就跟他家失散了。前些天,她奉甄夫人之命出府去辦采買,竟于街頭撞見了周吾,兩人迭經磨難,他鄉相遇,均悲喜交集。后周吾向她哭窮,道是老母病臥在床,無錢醫治,懇請她施與援手。
“奴婢愚蠢,信了他的那些個昏話,當時奴婢只一個主意想著要成全他的孝心,可手頭上偏偏又沒啥子積蓄,就……就……”
“糊涂!近十年不見的一個人,才幾句話的工夫,就信了他的攛掇?平日里瞧你多機靈的一個人,怎地這會子就這么鬼迷心竅了呢?”
丹鳳雖拿準了甄夫人事母至孝,又最是仁慈憐下的軟處。但實際上,甄夫人并沒有被她的這一番說辭蒙住,雖然心里明如秋水,但看著對方那青攀紫罩、腫脹變形的一張臉,卻就是狠不下斷然處置的心來。
斟酌再斟酌,最后,她無可奈何地道:“算了,這件事就這樣了吧,也是你的命生得太好了,這幾天中郎將剛好不在,現我只讓人出去告訴曹椽,就說這方玉珮的確是府里的,被那賊人不知如何盜出府去,卻胡編了一套說法,想來陷害無辜。”
“夫人大恩!”喜極出涕的丹鳳又趴在地上連連磕頭:“今天夫人又救了奴婢一命,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這一世,是再也報不了了。”
“行了行了,”已被這件事攪得精疲力竭的甄夫人擺了擺手:“收拾一下你的那張臉,快回屋子里歇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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