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和司徒月嬋就這樣,在這個寂靜的清晨,靜悄悄的離開了將軍府。沒有人來送行,也沒有多少感人肺腑的話語,有的只是上百人的侍衛,沉默的踏上了那個所謂的文風學院的道路。只不過,葉辰他們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文風學院實際上是并不存在的。不僅僅如此,他們二人也僅僅是被當做了犧牲品送出去的罷了。
葉辰,司徒月嬋,包括這百人的侍衛隊,司徒道遠都沒有想過他們可以再回來。因為,葉辰他們所產生的作用便是吸引敵人的注意,讓司徒劍能夠安全的轉移走,以期保住司徒家的這最后一點血脈。
因為葉辰孤僻以及足不出戶的性格,還有司徒將軍照顧葉辰心情的緣故,除了司徒家的人,根本就沒有人知道葉辰的存在。因此,如果葉辰與司徒月嬋真的死了,敵人便會認為司徒家已經絕后,沒有活口,那么司徒劍便可以很順利的逃出生天!
只不過,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司徒道遠感到很為難,也十分的不忍心。雖然是他收養了葉辰母子,可是他從未想過要他們母子回報過自己什么,而且他自覺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讓葉辰替自己的兒子赴死。誰的孩子不是孩子,難道說將軍的孩子就會比偏將的孩子金貴?
最后,還是葉辰的母親無意間知道了司徒道遠的為難,主動上門,坦然說愿意讓自己的兒子替司徒劍去死。葉辰的母親之所以會如此的說,并不是她有多么的深明大義。而是她很清楚,敵人一定會想盡辦法斬草除根的,根本就不會留下活口,葉辰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死。倒不如換下司徒劍,不僅可以報答司徒家這些年的恩情,給司徒家留下血脈,而且也可以有著一線希望,也許到最后司徒劍可以以敵人的鮮血來祭奠司徒府全部人,包括葉辰的在天之靈。
可是,司徒道遠貴為將軍,又深得皇上的寵愛,究竟是什么人有能力將司徒家斬草除根呢?
其實,司徒家三代為將,可以算的上是將軍世家。可是史家有言“為將不過三代,三代必折,傷天和故。”就是說出過名將的家族,不能連續三代都出將軍,否則必定會夭折。因為他們殺傷太多,有傷天和。
也許真是應了史家所言,司徒家如今便遭遇了這樣的災難。司徒家三代為將,三代也都為天子所器重。可是,在二十多年前,一名來自西域的苦修士來到了大唐,竟是替大唐駐守邊疆。
此人勇猛無敵,且殺伐果斷,經歷大小戰事上百次,未嘗有過一敗。深得當今皇上的賞識,逐步的成為了大唐的一名邊防大將,替大唐駐守西北邊疆。只不過,這個苦修士的來歷十分的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所有人只知道一點,那便是他的名字叫做風清揚。
司徒道遠之所以還只是一名校尉將軍,和這個神秘出現的風清揚也有著莫大的聯系。因為自風清揚之后,大唐邊關再無異族膽敢大舉來犯,他根本就沒有立功表現的機會,這也就意味著他沒有了上升的空間。即便大唐皇帝再重視他,可是他沒有功勞,大唐皇帝就是想要封賞,也無從封賞起。
因此,司徒道遠雖然是一名武將,卻和文臣一般,只是每日上朝下朝。只是偶爾到軍營中看看,巡視巡視,每天的日子極為的無聊。
左右無事的他,很想知道這個神秘的風清揚究竟是誰,來自哪里。為此,他特意部署了倆年,然而,所探知到的真相讓他極為的震驚,同時也為他司徒家招來了滅門大禍。
司徒道遠雖然探知到了風清揚的真相,可是同樣的,手段不比他差的風清揚也發現了司徒道遠得知他來歷的真相了。所以,那個冒死將真相告知司徒道遠的士兵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死去了,沒有留下任何的波瀾,也沒有留下任何對風清揚不利的證據。
因此,司徒道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指控風清揚,也就無法將這個真相直接的告知皇帝,否則,也許被皇帝懷疑他嫉賢妒能。這對于十分重視家族榮耀的司徒道遠來說,實在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況且,大唐天子已經到別處去避暑了,根本就不在長安城內,因此他就算想要將真相告知皇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不相信風清揚是傻子,能夠讓自己將真相告訴皇帝。
雖然說風清揚一直替大唐駐守邊疆,使得四方蠻夷都不敢來犯,為人行事雖然說很是暴戾,可是這些所作所為卻也不影響他一心為國的形象。畢竟,他所斬殺的都是大唐的敵人。對于敵人,也根本就沒有留情的必要。因此,從表面上似乎并不能看出風清揚有哪怕一點點的叛唐之意。
可是,風清揚的身份讓司徒道遠不得不防。這還不是最為關鍵的,最為關鍵的是,風清揚來到大唐二十余年,竟然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一點讓司徒道遠感到膽寒,也感到了一絲絲的陰謀的氣息。
“風清揚,不管你來我大唐究竟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更加不會讓你做出危害大唐江山的事情!”司徒道遠知道自己的實力,與現在權柄正盛的風清揚相比,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可是他別無選擇,因為他是軍人,也是大唐的將軍,更是大唐的守護者。他有責任,也有義務,為了大唐的江山百姓,消除潛藏的危險。因此,他根本就不后悔自己當初做出調查風清揚的決定。
他雖然明知道風清揚一定會趁著皇帝南巡的機會鏟除自己這個心腹大患,可是他并沒有因此嚇得驚慌失措,也并沒有連夜逃離這座漸漸被一道無形迷霧籠罩著的長安城。他只是將自己的兒子給秘密的送走,保住司徒家的最后一絲血脈。
司徒道遠就這么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司徒劍被裝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樣,看著他被置放在一個大箱子中,混在一堆的雜物中,和那些精銳將士化妝成的家丁從后門離開。
他那雙輕輕垂在身體倆側的雙掌,緩緩的握緊,用力的握緊。由于太過于用力,手掌上竟然流出了一絲絲的鮮血。那一絲絲的粘稠且又猩紅的鮮血緩緩的從他的指間溢出,滴落在青石板上。猩紅的鮮血,與那青色發灰的石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竟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一條雪白的手絹突厄的罩在了那張正在滴血的手掌上,輕輕的將那張緊緊握住的手掌拉開,然后用它按在那正不斷溢血的傷口上。雪白的手絹,一下子便被鮮血浸濕了,卻是顯得那般粘稠發黑。
司徒道遠轉過頭來,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面色陡然柔和,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要你和我一起死!”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從司徒道濟的口中發出。
對于懷中的這個女子,他欠的實在是太多了。他也許是一名出色的將軍,卻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對她,他有的是無盡的疼惜和憐愛。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并不姓司徒,也沒有這座巨大的宅子,他只想和這個女子長相廝守,平凡的度過一生。
劉氏側著臉,輕輕的靠在司徒道遠溫暖的胸膛之中,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聽著他所說的話,感受著他胸膛所發出的振動。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腦海中一陣的晃動,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的日子。
雙臂緊緊的環在這具挺拔魁梧的身體上,她的眼神之中盡是緬懷,“將軍,你還記得我們相遇的日子嗎?那一天的你,穿著白光閃耀的鎧甲,騎在戰馬之上,是那般的威風凜凜。當日的我,也就像現在這樣靠在你的胸膛上,聽著你那穩健的心跳聲,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和你倆個人。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徹底的愛上了你!”
“傻瓜,我怎么可能會忘了呢?那一日的你,也是那么的美麗,就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獨獨傲立在這污濁的世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的心已經被你偷走了。”司徒道遠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微笑,眼神顯得有些恍惚,似乎也回憶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
劉氏聞言,微微一愣,輕輕抬起頭,看著司徒道遠那張已經被風霜磨平了菱角的臉。緩緩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司徒道遠的臉頰,眼眶微紅,卻是笑著說道:“你還如當年那般,沒有絲毫的變化。而我,卻是老了,不再如當年那般的美麗!”
“傻瓜,你哪里老了,你在我的心中,還是那般的美麗,永遠都不會變的!”司徒道遠憐愛的撫摸著劉氏那已經不在光滑的皮膚,卻是這般柔情的說道。
“真的嗎?我真的沒有老嗎?”劉氏就如同初戀的小女孩一般,竟是一下子羞紅了臉,雙手揪著衣角,似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看到劉氏竟是如此的反應,司徒道遠的眼眶瞬間便紅了,一下子將劉氏再次的擁入懷中,緊緊的,竟是那般的用力,仿佛想要將劉氏融入自己的身體中。
一滴略微有些渾濁的眼淚滴落在劉氏的黑發上,淚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竟顯得是那般的純潔無暇。
“真的,你還是那般的年輕,那般的美麗。并且還將永遠的年輕,永遠的美麗下去!”
劉氏的眼睛緊閉著,身子卻在不斷的顫抖,倆行清淚從她的眼角緩緩的流出,將司徒道遠的胸前沾濕。
雖然被抱得喘不過氣來,可是劉氏卻沒有說話,反而更加緊緊的抱著司徒道遠。
司徒道遠的眼中有著深深的愧疚,對不起,這么多年,為了大唐,我都冷落了你。真的很對不起,如果真有來生,今生欠你的,來世我做牛做馬也要償還給你!
倆人就這樣緊緊的抱在一起,誰都不愿意先松手。清晨的陽光照耀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給他們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一陣微風吹來,漫天的花朵卷動,將萬朵花瓣吹拂到他們的身上,也將花香吹到了他們的鼻子中。
周圍的那些家丁,仆人等等,看到了這唯美感人的一幕,眼眶都不禁微紅,很是默契的走到了一邊,不忍心打攪他們。因為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這也許是將軍和將軍夫人最后一次的擁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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