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和我裹著一床被子一起看《蘇州河》,北方的冬天冷得很溫暖。我們偶爾把手從被子里伸出去摸來地板上的冰鎮啤酒,干杯暢飲。暖氣充裕,我們只穿單衣,但我們還是需要一床被子和冰鎮啤酒,我們需要安全和昏迷。我在電影中反復睡著和醒來,每次醒來都要和顧白干杯,周迅穿著劣質的皮革裙子跑來跑去,吹泡泡糖,裝成人魚在酒吧的水缸里游泳。馬達滿臉痘痕,我喜歡臉仿佛月球表面一樣的男演員,這種人的身上總有種青春賴著不走的氣質,其實他們已經開始老了但還是死不承認,光潔的臉讓男人看上去沒有崢嶸歲月。整個電影都是油膩不潔凈的。電影并未給我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我最后一次醒來看見鏡頭晃晃悠悠地坐在蘇州河上,把帶著野牛草的伏特加扔到水里。
鏡頭說,“我知道一切不會永遠,我想我只有回到陽臺上去,我知道我的愛情故事會繼續下去,寧愿一個人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愛情?!?/p>
之后我舒展開身體,踢翻了啤酒,徹底睡著了。
從此我和顧白開始執迷于伏特加,我們想總能找到帶野牛草的那瓶吧。他身邊更迭了許多姑娘,我談過數此戀愛,甚至后來真的住到了蘇州河邊。我們也沒能找到帶野牛草的伏特加,每年春節我們都在麻將桌上說起這件事,他說生活啊生活就是*蛋得很啊。這其實和伏特加也沒什么關系。顧白說,你要相信,帶野牛草的伏特加還是有的,就像純真的愛情。
那年春節我和朋友去喝茶,從過道里走進去,從虛掩的門縫里看見顧白那張大餅臉,我接著推們喊了一句,你怎么越長越像白板了。他抬頭看我一眼,仿佛上一秒才剛剛見過面。他周圍的朋友起哄說這妞兒是誰啊,顧白說是我妹妹。他們就一起發出奇怪的“哦?!币粋€栗子頭對著我嚷嚷,“你哥今天贏了錢,快跟他要壓歲錢?!蔽揖托ξ匕咽稚爝^去,他從口袋里亂摸,從紅色的開始,摸到鋼嘣兒,“全給你。”我一把扔包里,樂呵呵站他面前。他說你錢都撈了就老實玩兒去吧。我和大家拜拜走出包間。還沒走兩步就收到顧白短信,散的時候在門口等我,我身上沒錢了。
我去上海讀大學,和顧白一年沒見面,我把紅色的全還給他,零錢留下來一起跑到小店里吃豬肉白菜餃子。他問我過的好不好。我說還行。
“你呢?找到帶野牛草的伏特加了么?!?/p>
“還沒。還得加油啊。”說著他打翻了一碟醋。
吃完餃子我包里還剩下三十九塊八毛,顧白給我的壓歲錢。留了很久,直到彈盡糧絕才用它們買了一塊蛋糕一瓶純凈水一個小西瓜還有一包衛生巾,還是挺豐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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