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記》的精髓到此要開始展現(xiàn)了:過了一夜,承載了王宙和倩娘的船抵達(dá)衡州。倩娘掀起掛在船門上的簾子,感到異常神清氣爽,這種微妙的喜悅也感染了王宙。他睡了一覺,昨天夜晚的傷感現(xiàn)在已蕩然無存。一致懷著對未來的美好預(yù)感,兩人齊步跨上岸。倩娘愉快地說,啊,那種召喚更清晰了,我們快回家吧。
倩娘牽著王宙的手向張府飛奔,王宙覺得他們仿佛重新回到了熱戀的時代,那個喜怒無常的倩娘被重回故鄉(xiāng)的喜悅趕走了。拐進(jìn)大街,張府的仆人先看到倩娘,大聲向倩娘招呼道,小姐,你怎么在這里,快點回府啦!倩娘毫不吝嗇地向他投以微笑,她一字一句地說,嗯,我回來了。
跨過張府的大門門檻,倩娘一一向舊日的仆人打招呼,笑得像朵明艷的黃色小花。王宙卻覺得很不對勁,因為大家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還多少摻雜了點驚訝。往里走幾步就到了客堂,張鎰和夫人恰好在那里喝茶。倩娘走到他們面前,雙手向后背著,宛如昔日的頑皮少女,她對他們說,我回來啦。就在張鎰和夫人一頭霧水的時候,另一個倩娘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兩個倩娘長得一模一樣,連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約而同。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王宙還沒來得及喊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兩個倩娘就重疊在一起,合并成了一個人。張鎰、夫人和王宙見證了這一幕,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緩過神來,最后還是倩娘推了王宙一把,他才漸漸明白過來。那時候他覺得倩娘喜怒無常,其實是因為有兩個倩娘,兩人的情緒互相影響;對他冷淡也是因為身邊的那個只是完整倩娘的一半,擁有的熱情也只有一半。一切仿佛突然水落石出,小情人也沒有騙他,當(dāng)初身邊的那個倩娘確實和他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直到幾天之后,張家才恢復(fù)了正常的運轉(zhuǎn)。倩娘把他和王宙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父親,張鎰寬宏大量地表示諒解。況且因為之前看到倩娘離魂這樣詭異的事,張鎰更確信是上天注定王宙和倩娘在一起。實際上,我還真沒看出,張鎰怎樣推理才能把這樣的事解釋為“上天注定王宙和倩娘在一起”。古人就是如此單純的,單純也挺好。
這么一來,王宙和倩娘的事大體就定了下來。張鎰本來是個很摳門的人,但為了給女兒籌辦個名正言順的婚禮,他從保險箱里取出了大筆黃金。倩娘也比從前開朗多了,對王宙來說,人生簡直有了個360度的大轉(zhuǎn)彎。那些昔日簇?fù)碇膲阂郑缃褚央S風(fēng)流逝。更值得為他慶幸的,是他把賭博這個惡習(xí)也戒了。
王宙和張鎰約好,等他的哥哥王宇到達(dá)衡州,就是他和倩娘婚禮的舉辦之時。張鎰翁婿倆整天在書房里,相談甚歡。王宙告訴張鎰,他哥哥王宇過兩天就來了,他是個不小的京官,百忙之中特意出席弟弟的婚禮。張鎰呵呵的笑了,他贊同王宙說,是啊,你們走后,你哥哥王宇來看望過我?guī)状危r候比起來,他愈加成熟愈加氣宇軒昂了。以后你們兄弟兩個一起好好打拼,一定前途無量的。
王宙和張鎰即是如此在書房里消磨了好幾個日夜的,有時候兩人沉默不語,張鎰的胡須被柔情似水的風(fēng)玩弄著,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笑:這個結(jié)局真夠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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