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漂泊的夜

　　辦完一切手續后，我在學校對面的小旅館里開了間房，把我所有的家當都搬了進去，我來來回回搬著箱子、行李包，跑了不下八趟，老天也很應景的下著滂沱大雨，我就抱著那些東西一直跑、一直跑，腳上磨了好幾個泡，不覺得疼，只是累。

　　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完后，我躺在小旅館的床上，第一次感覺到了漂泊的滋味。腦袋里沒有要哭的意識，但就是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從前，離開家就是學校，離開學校就是家。但是從今往后，我就沒有這樣的選擇了。我只剩下漂泊。第一次感覺到孤立、無助，無助的想哭。

　　我聞著那被子上潮濕腐敗的氣味，夜不能寐。這些旅館，開在學校對面。每個禮拜五的晚上，都有不少同學打電話訂房間。禮拜六、禮拜天，他們就住在這樣的房間里，開始一些年輕男人和年輕女人對性的探索。

　　這樣的旅館大多是為學生專門開的，便宜，住一晚二十、三十、四十。所以設施也簡單，很多房間是用木板夾的。例如，二十塊一晚的。我就住在這樣的房間里。隔音效果極差。哭得渾身發抖的時候，我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像電視里男女**的呻吟聲。第一次在現實生活里聽見，好奇又緊張。，我拿被子蒙著頭，腦海里卻一直閃過那些男女赤身裸體的畫面。不能想、不能想，我告訴自己，別想那些。腦袋里一團亂的時候，我的房門開了。我看到一個只穿著內褲的男生闖了進來，我條件反射似的大叫起來，那個男生也很慌張的跑了出去，說，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驚魂未定，但是我相信他是真的走錯房間了。他臉上的慌張也不像是有惡意的。他一跑出去，我直接跳下床，把門關緊了，鎖好。現在想來，有點后怕。萬一，他真是壞人，我可怎么辦。

　　我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么入睡的。反正聽到一點響動，就豎起耳朵、緊張起來，我記得自己哭了很久，也許是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不管怎樣，能睡著就是幸福的。我離開學校，沒告訴任何人。寢室里的好姐妹，我也沒說。不知為什么，不想告訴她們。不是關系不好，是我想任性一次，是我想固執一次。

　　你能明白那種心情嗎？不想告訴任何人，卻渴望有人關心。

　　高三的時候，我總對我的英語老師說，我想流浪。

　　他告訴我，等你流浪一次就知道了。

　　那一夜，我的流浪才剛剛開始。可是卻那樣害怕，我看著那些堆積的行李，感覺自己像大海里的飄萍，隨時會被風吹走。是那樣的無力、恐懼。

　　我想起，那些寢室里的日子，有歌聲，有吵鬧，有沉靜，有瘋狂，看似不孤單，心卻長滿野草，一直渴望出來的日子。

　　我想起，那些家里的日子，有親人，有飯菜，快樂，簡單，卻一直向往飛翔。

　　終于飛出來了，卻沒有想象中的如愿感和興奮勁。

　　哭，就只剩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