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開的時候依舊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系方式,我帶著我的17名游客穿梭在山清水秀的桂林以及溫暖的陽朔之間。突然之間想起了,三年前遇到的那對老夫妻,三年了,他們有多大年紀了,他們又一起走過多少地方,又發生了多少故事。但是我并沒有他們的任何聯系方式和線索,所以就只有回憶,覺得整個回憶都是溫暖的。從桂林離開到陽朔,我都沒有再遇見穆爾哈克。我想人生中的這種巧遇就應該只有一次。
從桂林回去后,我依舊安心的做著我的設計工作,爸媽已經退休了,依然像疼孩子一樣疼我。只是突然間的某一天,媽媽告訴我,她的好多同事都已經抱孫子了。我突然間意識到我已經25歲,父母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一個安靜的夜,我想起了我和穆爾哈克在桂林遇到的那名女嬰,她找到她的爸爸媽媽了嗎?
帶著對那名女嬰的疑問,幾個月以后的十一,又是一個黃金周,我依舊向老總申請了去帶一個去桂林的團。
安排好大家的住處后,我直接去向了那天我和穆爾哈克去的那個公安局。正在執勤的民警告訴我那名女嬰已經送交到當地的兒童福利機構,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認領。
我從公安局出來后,攔下一輛出租車,下著小雨的夜里,車停在了一個大院前。我清楚的看到了門口的大牌子上寫著“桂林市兒童福利院”
里面的護工按照我提供的線索把我帶到一個眼睛烏黑明亮的嬰兒面前。
“對!就是她。”
“吵什么!”一個男人的聲音。
“穆爾哈克,你怎么也在這里。這個孩子是我送到公安局的,我當然要關心她的下落啊。”
“也是啊。”我看著胖乎乎的小女嬰,很開心。護工介紹說這個女嬰來的時候沒有名字。因為她是我們這里最小的,所以我們都叫她阿妹,我們這邊少數民族比較多,阿妹通常都是用來稱呼我們這邊的女孩子的。
“阿妹,林阿妹。”
“林阿妹?”穆爾哈克有些奇怪。
“是啊,就叫林阿妹。因為我們是在桂林撿到她的,這個女嬰我要領養。”
“不行!”
“你有什么權利說不行?”
“她,我要領養。”
“不行!明明是我先發現的!”
“你先發現就要你領養嗎?我還是第一個找到她所在的福利院呢。”
“她是一名女嬰,你一個大男人帶著她不方便。”我在福利院里,因為這個無意間遇到的女嬰和穆爾哈克爭吵起來,沒有幾個月前談話的那種融洽。
“先生,小姐。你們倆別爭了,按照《收養法》第二章第六條的規定,你們兩個都不能領養這個孩子。《收養法》第二章第六條第四項規定收養人需年滿三十周歲。”聽到了護工的話,我們兩個人停止了爭吵。
離開福利院之后,為了緩解剛剛的尷尬。穆爾哈克主動邀請我去喝茶。我們依舊去了上次我們去的茶館,老板熱情的招呼著。
“你怎么還在桂林?”我頭也不抬的問。
“我已經在這里一年了,我現在喜歡每到一個地方,就在一個地方停留一段時間,去融入他們當地人的生活習慣。你怎么也在桂林?”
“我回到家之后的某一天,我的爸媽和我說他們的同事有好多都抱孫子了。我還沒結婚,他們也急啊,我就想到五一的時候我們在這里撿到的女嬰,想把她帶回家。于是十一的時候我就向老總再次申請了帶桂林的團。來了之后我就去了我們那天去的公安局,執勤的民警告訴我,他們已經把孩子送到當地的福利機構了,于是我就去了剛剛我們出來的福利院。”
“那我們都不能收養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唄,明天好好的帶我的旅行團。等年齡到了再領養唄。”
“那你就爭不過我了,我比你大三歲呢。不過我領養也沒什么不好的,以后你可以隨時來看孩子,畢竟孩子是你先發現的。”
“你領養很不好!阿妹是女孩,你怎么養,她四五歲的時候是你給她洗澡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去浴池洗澡?”
“那就我先領養兩年,等你到三十歲的時候再把撫養權轉給你。”
“這還差不多。”我突然之間覺得我們倆像搶一個金礦一樣。
喝過茶后,已經接近午夜時分了,穆爾哈克送我回到我所住的客棧,之后的幾天我都在帶團,偶爾晚上有時間的時候回去看一下阿妹。
幾天以后,我帶團回到了家。回去的時候,我想做一個全職導游也沒什么不好的。父母沒有反對我的意見,我向領導提交了轉職申請,駐桂林導游,令我意外的是,領導快就批復下來了。
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和爸媽把房子收拾好,簽了一個出租五年的協議。然后帶著爸媽登上了去桂林的飛機。父母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是啊,我在旅行社,多多少少走過了那么多地方。可是父母呢?連飛機都沒做過。桂林對他們來說一直是一個夢幻般的人間仙境。
到達兩江機場的時候,穆爾哈克早早的等候在機場的出口處。他很熱情的接過我們的行李,然后告訴我:“房子都已經給你們租好了,在桂林市中心,交通很方便。”
“謝了!”這個時候我感覺穆爾哈克還是個比較值得信賴的朋友,雖然我們接觸不多,但以后可能要經常接觸。穆爾帶我們去了我們在桂林的新家。房子不是特別大,但還算寬敞明亮,溫馨舒適,大大的陽臺有溫暖的陽光。
和父母在家整理了一周多的時間,我去老總給我安排的旅行社報到。
以后的日子,我們就生活在山清水秀的桂林,這是我和父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當然我的目的只是為了那個叫做“阿妹”的女嬰,父母也只是隨從我的意愿而已。畢竟生活在這種城市也算是一種低調奢華的享受,父母也很喜歡這座城市。他們的感情似乎比原來更好了,每天兩個人一起去爬山,一起去菜市場買菜,甚至連做飯、洗碗原來一個人完成的事情現在都要兩個人一起完成,我每天看著都膩膩的。
穆爾哈克這次也停留在了桂林,沒有繼續他其他的旅程,我想,他的目的也是為了一個叫做“阿妹”的女嬰。
日子過的很平凡,有旅行團來的時候,我依舊穿梭在桂林與陽朔之間。沒有團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停留在福利院里。
父母的生活依舊是那么甜膩膩的,我帶團出去的時候,他們也會偷偷的去兒童福利院看“阿妹”。穆爾也會經常去我家蹭飯,畢竟他在桂林就自己一個人。爸媽很喜歡他,某種程度上他在我父母眼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我。
我們大家就這樣關注著阿妹的成長,從她會爬開始,到咿呀學語,再到走路。護工阿姨總是親切的交她叫“阿爸”“阿媽”。
兩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穆爾30歲了,而我也已經27歲了,父母總是說,我成了名符其實的剩女。于是父母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穆爾和阿妹身上,而我,就像一個不受寵的皇后一樣。
穆爾辦理了阿妹的領養手續,但是父母很喜歡。穆爾很懂事的把阿妹放到我們家,而他除了演出和睡覺之外的時間幾乎都是泡在我們家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覺得穆爾也像我們的家人一樣。帶團回來之后,每次回家,看到穆爾不在,我都會問爸媽。阿妹很多時候會磨我:阿媽,阿爸去哪里了。大多數時候媽媽都會告訴阿妹阿爸去演出了。然后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阿妹也是這么磨穆爾的。
忘記了什么時候,我真的和穆爾走到了一起,爸媽有些欣喜。因為爸媽很喜歡這個來自東鄉族的男人,可能在她們的眼里早就把穆爾當成了自己的女婿了吧。
28歲的春天我有幸休了一個長假,我和穆爾去了溫暖的麗江,他帶我去了我一直期待的壩美村、元陽梯田、香格里拉和稻城亞丁。一路上我們回憶起我們一路走來所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美好。
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回到家之后我們面臨著一個現實,爸媽告訴我們,前幾天阿妹的母親來認領阿妹來了。我的頭腦頓時一片空白,穆爾抱著我有些虛軟的身體。
“阿爸,阿媽怎么了?”阿妹蹦蹦跳跳的出來看到癱軟的我問。
“阿媽累了,阿妹和阿爸扶阿媽進屋里面休息。”
“好的。”阿妹很乖的和穆爾把我扶到房間里。
我拉著穆爾的手問:“怎么辦?她們要把阿妹帶走。”
“阿妹是我們的,她不會離開我們。你好好休息,阿妹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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